62滾滾風雲～全面沉淪（3）

不到兩個星期，桂林的情況又惡化了。XX公署又要轉駐柳州；軍官總隊也要去柳州，但是因為軍官總隊要徒步行軍，海光沛因病尚未癒，便要求陳處長，要跟XX公署的火車走。XX公署雖有一列專車，但因人太多了，每節車廂都很擁擠，火車停留的時候很多。

幾乎沿途每一小站火車都停歇很久，站台也沒有賣吃的東西；好在XX公署的火伕很能幹，每餐還弄些豬肉、青菜來。從桂林到柳州，火車整整走了一個星期。到了柳州，待他們把行李等物搬到一所學校住下時，天色已經是晚上了。

「燕文！」蘇曉珍走了過來：「妳敢不敢吃狗肉？」

「敢啊！」燕文回答。

「聽說廣西的狗肉特別好吃，我們去吃好不好？」曉珍說。

「好！去吃吧！」兩個人說走就走，她們一同來到大街上，找到一家小館子坐下，各要了一客紅燒香肉。

「嗯！和牛肉差不多嘛！」蘇曉珍說。

「哪裡！」燕文皺著眉頭：「好苦！」

「苦？」蘇曉珍夾了一塊燕文碗裡的香肉，嘗了嘗說：「不苦啊！」

燕文要了一碗雲吞麵，也說苦。蘇曉珍卻吃得津津有味。燕文注視了蘇曉珍一會，忽然說：「曉珍！妳臉紅紅的，比過去更漂亮了。」

「是嗎？」蘇曉珍的眼睛忽然黯淡下來，悠悠的嘆了口氣：「我人也改變了許多是嗎？」

「是的，妳的嘴巴不像從前那麼刻薄了。」燕文說。

蘇曉珍沉默了，像是有滿懷心事，不知從何說起似的。休息了好幾天，海光沛、江燕文的病漸漸的好了。光沛仍舊與丁平隊長住在一齊。燕文與蘇曉珍，則整天商量著吃這個，吃那個。燕文的病真正的痊癒，吃東西嘴裡也不覺苦了。

「去吃早點好嗎？」一天早晨，江燕文剛起身，蘇曉珍便來找。

「好！」她們出了暫作駐地的學校大門，穿過小公園，沿著馬路，向著熱鬧的大街走去。這時的柳州，還是太平世界，商店林立，行人匆匆，水果、早點，沿街叫賣聲不絕於耳。路旁有一個老婆婆在賣小湯圓，蘇曉珍便站著不走了。

「要吃嗎？」燕文問。

「好意思坐在街上吃嗎？」

「那有甚麼不好意思的！」

吃過了湯圓，她們不願立刻回去，倆個人便在大街上閒逛。熱鬧寬闊的大馬路，也像從前的衡陽的中山路了。難民、流亡學生在做著各形各色的生意。在賣小吃的那一段，忽然發現一個賣餃子的小攤，蘇曉珍又不走了。

「我沒有錢了，下午再來吧！」燕文說。

「我這兒還有一個袁大頭，一人吃一碗好了。」說著，蘇曉珍便坐到小凳子上去了，燕文也只得坐下了。她們一邊吃餃子，一邊和賣餃子的婆婆閒聊天；一碗又一碗，不知不覺，每人竟吃了五碗，一個袁大頭正好花光了。回程時，越走越飽，肚子脹痛。下午，兩個人又都病了。海光沛卻來找江燕文。

「起來，去拜訪柳宗元的墳墓去！」

「頭很痛，我不去。」燕文說。

「好好的，怎麼又頭痛？」

蘇曉珍把吃湯圓和餃子的事告訴他，他不由得哈哈大笑了。

「笑甚麼？」燕文說：「俗話說：『生在蘇州，穿再杭州，吃在廣州，死在柳州』，我能死在此地，不是人生之一大幸事嗎？」

「妳總是沒有好話！」光沛說：「將來我們還要到廣州，好好的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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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俗諺：「死在柳州」，意為柳州棺材質優工巧、飲譽全國，逝後得一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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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州住了十多天，情況又不好了，他們又要去南寧。因為車輛擁擠，那江上僅有的一條木浮橋幾乎斷了。是一個陰雲密佈的夜晚，海光沛，江燕文等擁擠在XX公署的大卡車裡。路上因汽車、馬車、手推車；軍隊、難民、流亡學生等太多了，車子還沒有人走得快。不作美的老天，開玩笑似的，又灑了一陣雨。沿途停停歇歇，三天過去了，才到遷江邊。

遷江縣上的大橋又斷了，於是，幾千部汽車，啣接成幾十里的長蛇陣，正像火車在樟樹鎮時、排長龍的情形的一樣。海光沛、江燕文下了汽車，向前走了很多路，到達遷江邊。看見工兵正在趕修大橋。另外，還有一隻極大的木筏，一部一部的渡汽車過江。光沛、燕文站在大木筏上，也隨著汽車過江了。

過了江便是遷江縣，這時的小縣城，已經成了蜂房似的、出出進進都是穿著黃色軍服的軍人了。各種店舖早已關閉。但是街上炸油條、賣小餅的供不應求。每所房子裡都住滿了軍人。看看天色晚了，光沛、燕文好不容易找到一所穀倉，七八個人便在穀子上睡了兩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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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江大橋修好了，汽車一部一部的開過來。光沛等到XX公署的大卡車；京梅、蘇曉珍抱怨他們亂跑，說：再等他們不到，汽車便開走不等了。又是走走停停，深夜，才到南寧市。南寧，是廣西省四大都市之一，在對日抗戰時，曾做過省會，這時，還很平安、夜市還做著生意。他們到南寧的第二天，忽然有個驚人的好消息，那就是國軍在漣江打了一個大勝仗，人心非常振奮，立刻便準備慰勞前方戰士；大街上貼滿了慶賀，鼓舞的標語。

「我說我們不能老是向後退吧！」光沛高興的跑來告訴燕文。

「但願如此！」燕文很勉強的附和。但是，南寧市卻越來越混亂了。馬路上，高級官員的太太們，都把衣物擺出來賣了。舊貨攤的東西，便宜得等於奉送，但還是無人過問。燕文把這情形看在眼裡，她擔心這「迴光返照」的「漣江大捷」。但是，她也怕事實的惡化，所以她內心十分擔憂，口裡卻不願再說「不吉利」的話了。

未完待續

◎作者日記：

2008/12/16出門之前到廚房看一下，怎麼熱熱的！？仔細察看，瓦斯爐正燃燒著，不銹鋼鍋裡的水已燒乾了……「呀！」我驚出了一身冷汗……「主啊！謝謝g！提醒我到廚房來看看，謝謝g! 謝謝g!」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平時出門，我並沒有察看廚房的習慣，因為我懶得煮飯菜，有時煮碗麵後就關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