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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11 21:09:32瀏覽236|回應1|推薦12 | |
41滾滾風雲~杭州(9) 第二天,仍是沒有擠上車,他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轉。小食和開水,都比平時貴了幾倍。他們身上已沒有多少錢了,因此,更是憂急如焚。又是一夜一天過去了,他們仍沒有搭上車。夜幕又低垂,電燈又發出黯淡的光。他們的心弦越繃越緊,幾乎要斷了。三天了,他們竟不覺得疲倦。又闊又長的月臺,作了臨時客棧,禾梱似的睡了一橫排人,都是沒有搭上火車的旅人。 「燕文!已經深夜一點了,打開行李,妳也睡一會吧!」光沛說。 「不!你要是想睡,你就去睡吧!」這變動好像是太突然了,一切都叫人無所措手。在這流動的,陌生的,紛亂的杭州車站,她成了一個孤苦的逃難者。家庭,學校,及不久之前的團體生活,都成了一場幻夢。事業,前途,婚姻,都成了泡影。失望,徬徨,忿怒,絕望,佔滿了她整個的心胸。當前的問題,只盼望著一列火車。然而,火車將載她何處去?如果根本再沒有火車呢? 「真搭不上火車,怎麼辦哪?」燕文像是自言自語的說。 「不會的,我們一定走得了!」光沛說。 「我想,我還是回家去吧!」 回家!這不過是說說罷了。她絕不會在如此情形下回家的。海光沛看見她痛苦的樣子,便竭力勸解,安慰她。她這時的心緒,是陷在多種的矛盾中的。不著邊際的安慰,不但不能安慰她,反而激起她的暴躁和憤怒。她更認為海光沛才是她痛苦的原因。她恨他,然而,目前的環境又離不開他。痛苦的等待,又延續了一天半。好容易挨到下午四點鐘的時候,一列藍色的特快車,從上海開了來。 立刻,人如潮湧,擠了過來。光沛與燕文,緊抓住行李,在人潮中,不由自主的被擠過來,擠過去。列車慢慢的開進站。每一個窗口,都有一桿鎗守衛著,如臨大敵似的,將刺刀尖對著窗外。月台上,一片騷動,夾雜著失望的悲嘆聲,憤恨的咒罵聲。 「啊!快,看後面!」燕文大喊著。後面有兩個車廂,貼著白紙黑字,還蓋了關防,那是「青年服務總隊專車」。 「我還是歸隊吧!」燕文說:「當然,你也可以跟我們一起!」 好不容易擠到窗口一看,裡面持鎗的衛士雖是配戴著青年服務總隊的符號,但卻一個人也不認識。 「請問同志!你們是那一隊?」燕文問一個衛士。 「第四大隊!」他簡單的回答。 「怎麼辦呢?我是可以上車走了,你已不是『青年服務總隊』的隊員了!怎麼辦?」 「這樣吧!」海光沛急中生智的說:「把妳的符號給我佩戴,妳就權作我的眷屬!這樣不是我們倆個都可以上去了嗎?」 「誰是你的眷屬!」燕文狠命的打了光沛一拳。 「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光沛說:「等了三天三夜,才等到這個機會,你是放棄呢?還是丟下我不管了?」 一陣人潮擁過來,他們不由自主的移動三四步。燕文想了想,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委屈的把符號摘下來,給海光沛釘上衣襟。他們從窗口爬進去,衛士還幫助他們遞行李。這雖然是頭等車廂,但因人太多,行李也多。五月的天氣,又悶又熱,人們擠在一起,汗如水流。原來這是「青年服務總隊」是屬於「政工總隊」的第四大隊的專車。第四大隊原駐南星橋,現在去江西義烏。 海光沛與江燕文上了火車,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們站了一會,忽然有同志招呼他們坐下。原來大家都坐下了,車廂裡並不那麼擠。總隊的同志上完了,衛士收了鎗。於是,難民們一擁上來,把車廂填得滿滿的,簡直就像沙丁魚罐頭。喧嘩,吵鬧聲又哄嚷起來。 當江燕文正怔怔的看一個胖商人和另一個人爭吵時,忽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回頭一看,坐在她身旁的不是別人,正是第二大隊的大隊長。 「大隊長!」燕文說:「第二大隊的同志們也到江西去嗎?」 「不!」大隊長嘆了一口氣:「他們有一半留在南京沒有出來,現在我兼了第四大隊的大隊長,你們直屬隊也去江西嗎?」 「噢,是的!」燕文支唔著,不由心中十分忑忐。 「你們也辛苦了,但是,生在戰亂時代,有甚麼法子呢?真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能太平!」大隊長說著,竟自睡著了。燕文再看看他那身衣服,竟是楺搓得和自己的一樣,那肩上的三朵梅花,也覺黯淡無光。車窗,車門都緊緊的關閉了,車內如同蒸籠。車,停在站上,又總不開行。時間過得太慢,一分一秒的,直煎熬到七時,火車終於開行了。 「車開了!車開了!」火車內一片歡呼聲。 「再見了!杭州,再見了!西子湖!」 「唉!甚麼候再回來呢?」 「再會了!再會了!」 火車行得很慢,真好像惜別似的。一會兒,到了蕭山,火車竟又停了下來。那時,強盜藏在山林裡,十分倡獗,常在夜間出來搶劫,破壞鐵軌。所以,火車停在蕭山不能開行。這時,江燕文也背靠著沙發墊睡著了,三天三夜沒睡,她實在是太累了。直到車窗外,小姑娘尖著嗓子叫賣洗臉水的聲音把她驚醒,又是一個早晨了。他們從車窗口伸出頭去,買了水洗了個臉,還未來得及吃東西,車便開了。 原野仍舊是清新可愛的,夜色漸退,晨星稀落。鳥兒不知戰爭,依照永恆的自然律,開始在樹林裡,歌頌初夏的風光。太陽亦從遠處的叢林梢爬上來。早作的農夫,牛背上的牧童,也像是不知道戰爭的臨近似的。 未完待續 作者日記:2008/10/11週六 越思越想越傷情,先前為嘆知音少,如今更是少知音,夢迴鶯囀, 人在小庭深院。炷燼塵煙,絕情似無年,剪不斷理還亂,無情奈何天,裊裊情絲吹來閒庭院。搖漾春無限,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閉月羞花,池館蒼苔一片青,原來宅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於斷井穨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是誰家院。朝飛暮捲,雨絲春片,嚦嚦鶯聲溜的圓,觀之不足由他去,春去如何遣,倒不如興盡回家閒。(觀京劇大展隨手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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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