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滾滾風雲～蕪湖(1)

那時，「青年服務總隊」的直屬「民眾服務隊」的第二中隊，已經由北方移駐在安徽省、蕪湖市的大觀園裡。江燕華、劉凌波等三、四個都離隊他去了。大觀園，是一家規模很大的旅館，因戰爭的緣故，主人已經他去。現在這家旅館，一半作了第二中隊的臨時駐地，一半還做著生意。進門右邊樓下的一個大房間，便是女隊員的宿舍。

第二隊的女隊員是李京梅，章瑩，朱俐，和大約兩個月之前從第一隊調過來的蘇曉珍。蘇曉珍雖然是四大金剛之一，但是，現在因為男友朱榮華不辭而別，滿腹心事，行為倒規矩的多了。江燕文到達的時候，他們正在吃晚飯。男女同學見江燕文忽然到來，都大聲的歡呼起來。

「歡迎詩人姐姐！」吳天良首先放下了飯碗，跑過來接燕文的包裹。

「啊！趕快來吃飯，太辛苦了吧？」近視眼柳笑愚，殷殷的問詢。女同學們一擁圍過來了，燕文一一的和她們寒喧。半年不見的老同學們，乍見時的熱烈感情，使她感到衷心的溫暖，把過去的不快，都丟在腦後了。

「咦！蘇曉珍呢？」燕文問。

「看電影去了！」章瑩回答。

「她還是那麼好玩？」

「不！她好多了，只是同學們對她的看法，一時還不能轉變過來。」

燕文沉默了，許多的事情都湧上了她的心頭。夜晚，江燕文睡在行軍床上，剛要入睡時，聽見有推門的聲音。趁著窗外的街燈光，她看見一個嬌小的身軀，走到她的床前來。

「燕文姐！睡著了嗎？」是蘇曉珍的聲音。

「蘇蘇！」她伸出手來和蘇曉珍握住了。蘇曉珍不能自持的倒在燕文的身上哭起來。燕文也覺心酸酸，但是，她沒有哭出來。半晌，她摸著蘇曉珍的臉道：

「過去的，讓它過去吧！難過有甚麼用？」

「誰會相信我們在第一隊所受的委屈？」

「其實，有些地方也是自己的過錯。」

「我不承認，」蘇曉珍不服氣的說：「一個人，難道連交朋友的自由也沒有嗎？」

「妳與朱榮華也許是應該的，因為你們都是單身。但是，我與海光沛，到底是不正常的。算了，這些都成為過去了。」

「我不相信朱榮華會去投共，還不是那些嫉妒他的人，害得他呆不下去。」蘇曉珍對朱榮華，真是一往情深。

「唉！」燕文嘆了口氣，她默不作聲，她知道要談的話，這一夜就別想睡覺了。過了好一會。她說：「睡吧！以後有的是時間，我們可以好好的談！」

徐蚌大會戰，國民黨軍隊又失利了。忽然，江燕文的家鄉淪陷了，她更加抑鬱，煩悶，每夜做著惡夢。父母弟妹，家庭生活，過去種種的情形，時常出現在她的夢裡。人心惶惶，前途無望，她竟然借酒澆愁起來。

一個晚上，浩月當空，銀光瀉地。幾個女同學商量著要去划船。蕪湖市內，有一個清幽的大池塘，叫做「陶塘」。她們到陶塘時，已經有幾個男同學先在那裡了。波平如鏡的陶塘中，飄浮著幾隻小船。月光、星光、燈光、垂柳，倒影在水面上，真比白晝要美的多了。朱俐的一支「叫我如何不想他」，歌聲震碎了夜空的靜寂，幽怨，委婉，勾起了每個遊子的鄉思。

「今夜月色太好了，可惜同船的不是他。」和江燕文同船的近視眼柳笑愚，自以為意味深長的說。陶塘小船只能承載兩個人。

「真的！」燕文也故意：「世界上的事，總是美中不足的。」

「燕文！妳與海光沛到底怎麼會子事，能告訴我嗎？」柳笑愚正經的說。

「你聽到別人怎麼說呢？」燕文反問他。

「別人的話可靠嗎？」柳問。

「用你的智慧去判斷好了！不過，你想想看，我為甚麼要調來二隊？」

「揮慧劍，斬情絲嗎？」

「別破壞遊興，換個話題好嗎？」江燕文說。

柳笑愚無話可說了，情況有點尷尬。江燕文默默的注視著柳笑愚。

「劉凌波那裡去了？」還是燕文打破了沉寂。

「哦！他到第 X軍的政工隊了。」柳笑愚說，他又問：「妳二姐燕華還會回來嗎？」

「我們的家鄉都已經淪陷了，她怎麼回得來！唉！我真還很想她。」

「別難過了！不久我們的國軍打回去，一切就會好了。」

「但願如此，」江燕文說：「你划快點，去追蘇曉珍！」

柳笑愚用力加速划去追蘇曉珍的船，不料，蘇曉珍的船划得更快。在月光下，一會兒，蘇曉珍的船就糢糊不清了。

「吳天良進醫院了，妳知道嗎？」柳笑愚停止了槳，說：

「他進醫院了，甚麼病？」

「不太清楚，反正他太缺德了，應該得點懲罰。」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大家在外鄉，應該彼此照應才對。」

「他平時嘴吧不好，得罪的人太多，現在病在醫院裡，誰也不願去看他。」

「有這樣的事？太不應該了。」

「那末，妳有心去看他了？」

「當然，明天我就去看他。」

未完待續

◎作者日記：

2008/7/21這幾天熱的我甚麼也不想做，偏偏喜樂樂團裡病了三位。周四，我去台大複診，得知相處十多年的林芳郁大夫、任「衛生署長」之後，沒空看診了，我必須要換醫生。好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