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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5/06 05:51:17瀏覽4787|回應2|推薦12 | |
假如她沒有死,我就不用進入這個告解室。 在坐下來的同時,我不自覺摸一下藏於外套內的手槍。 我暗忖,在事情結束的時候,我不得不求天主原諒。 可能因為這裡是神聖的地方,坐在這個窄狹的空間內,我卻絲毫沒有壓迫感。 「請神父祝福.我是一個罪人,願在教會內悔改。」我跟著手上指導如何告解的小冊子念著。 此時,室內接連隔壁房間的小窗,傳出一把讓人安心的聲音說:「願主啟發你的心,使你能誠心懺悔,誠實告明。」 「我•••我•••」我不禁語塞。我頓時了解,即使對方是神父,要向人訴說著自己的過錯,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告解,其實需要極大的勇氣。 「親愛的,不用擔心,不管你犯了什麼過失,天主定必寬恕你的罪。」神父的聲音聽起來大概五十歲左右,除了予人安心的感覺之外,還令人覺得可以信賴。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問,不過我還是想確定一下。是否不管我在這裡向你說些什麼,你也會保守秘密?如果我犯的錯,是違犯法律呢?聽了之後你不會報警嗎?」 「正如你剛才念的經文「 願在教會內悔改」一樣,在告解期間的事,都只是教會內的事。知情人只有我跟天父而已。」他耐心地向我解說著。 「我是一個有社會地位的人,所以我有點擔心。請見諒。」 「沒關係。請把詳細的情形告訴天父吧。」 我支吾以對了一下,最終迂迴的問:「有人會向你說他們傷害了人嗎?」 「那是常有的事。」他理所當然的答道。 「殺人呢?」我大膽問道:「會有殺人犯向你告解的嗎?」 他稍為思考一會,平和地說:「有的。」 「我不信。」我搖頭說:「我沒有瞧不起教會的意思。不過,這實在太匪夷所思。」 「怎麼說?」對於我的懷疑,他的語調沒有顯得特別生氣。 「很多殺人犯殺了人,不會覺得自己有罪。他們都覺得被害者死有餘辜,不是嗎?」 「但也有很多弟兄姐妹是錯手,或是一時氣憤之下殺了人,因而懊悔不已向天主懺悔。」他頓了一頓後,繼續勸導我:「不管什麼原因犯了什麼錯,只要真誠祈求天主,天主一定會救贖你的。」 我考慮了很久才說:「我害死了李玉玲。」 「李玉玲?你是說前幾天在家被人謀殺的那位女明星?」他的語氣略顯震驚。我終於感覺他的表現跟常人無異,同樣是有情緒的。 「想不到神父也會留意女明星的新聞。」我這樣說其實對他並不公平。因為李玉玲被殺害的事件轟動全國。 「不。我認識她,她是本堂區的教友。」他連忙解釋,接著關切地問:「你剛才說是你害死了她,那是怎麼回事? 報導不是說她是被富商男友殺害的嗎?」媒體指出,她的男女發現她疑似有外遇,案發當晚他們在她家中因此發生爭執,男友不歡離去。翌日她的屍體被發現,不過死亡時間是她男友離開的三小時之後,而他則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雖然他嫌疑最大,但警方幾乎肯定不是他。 「不,我確定不是他。」我答道。「她的死,是我的責任。」 告解室陷入一陣沉默。良久,神父安慰我道:「你不用把她的死歸咎在自己的身上。」 「神父,我無法不怪罪自己。」我猶豫道:「當中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了。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原來如此。不過若你因為擔心我會洩漏出去的話,你大可不必憂心。」他用他那非常具說服力的聲線說:「譬如說玉玲生前在告解時向我說過的所有私事,我也沒向任何人透露過半點。」 「真的嗎?那麼,她有跟你說她被人勒索的事嗎?」 「有。有人獲悉她與一位有婦之夫的不倫之戀,自此,那人不斷騷擾和勒索她。她備受困擾。」 「她連這些也對你說?」我大感錯愕。 「是的。她過世了,我才跟你說這麼多。不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想讓你明白,你心裡有什麼事,不用擔心,請儘管告訴我。」 「我明白,你只是想幫我而已。」 「而且,我感覺到你跟她的交情不淺。難道你就是那位有婦之夫?」神父試探地問。 「神父,你•••」 「不用驚訝。因為李王玲曾經告訴我,她和你旳關係,就只有你們二人和我知道而已。」「還有那個勒索者。」我補充說。 「當然。不過,我不認為那個人會來這裡,所以我猜你是那位有婦之夫。」他分析道。 「看來神父的推理能力相當好。」我由衷說。 「還好,我只是比較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依你看來,殺害玉玲的兇手是誰?」我很想知道他的看法。 「報導稱,她家的門窗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很明顯是她開門讓兇手進去,所以她跟兇手是認識的。同時,她的屍體呈現曾打鬥過的跡象。因此,我的第一個想法,兇手就是你。不過跟你聊了一會,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所以,我認為兇手肯定是勒索她的人。只是,我想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難道其中還有內情?」我好奇地問。 「我懷疑,本來是她打算要殺死那勒索者。」 「為什麼?」 「因為她厭惡了勒索者的需索無度,因此假以與勒索者協商為由,約他到她家中會面,然後色誘他,再找機會把他殺掉。而她便以自衛殺人而脫罪。可惜,在二人糾纏中,她卻被殺了。」 神父的推斷令我嘆為觀止。我不禁和應說:「是的。警方的內部報告指出,她的衣服有被硬扯破的地方。」 「那根本是她自己撕破,想誤導警方她被人強暴的假象。」他斷言道。 我一聲長嘆:「枉費她是教徒,居然選擇以牙還牙的手段。神父,難道你沒有引用聖經來教誨她嗎?譬如像馬太福音第六章14-15節中,「不要與惡人作對」及「要愛你們仇敵」之類的道理勸她?」 「當然有,只是她聽不進去。」 一時之間,我們沒有再說什麼。心中只浮現一個關鍵問題,我向神父提出:「不知道那勒索者是如何得知她的秘密?」 「她沒告訴你嗎?她曾經把她的iphone遺失在計程車上。雖然當天司機便把電話歸還給她,但我想電話中的筆記、照片以及行事歷的資程早被人盜取拷貝了。」 「她的電話應該有密碼,那司機怎麼可能不用半天就可以破解?」 「他表面是司機,但本來是什麼人,誰也說不定。」 「看來神父非常篤定司機就是那勒索者。」 「因為若排除這個可能,嫌犯便剩下你一個了。」 「為什麼只有我一個?」我邊說邊拿出我藏在外套裡的手槍。 「因為你符合嫌犯的條件。你知道她的秘密,又和她關係密切。當然有可能你不是勒索她,而是想跟她分手,因而發生爭吵。她想跟你殉情的時候,你錯手殺了她--」 我一腳把他的門踢開,打斷了他的話。最讓他驚嚇的是,我手中的槍正對準他的頭。 「你•••你幹嘛?想殺人滅口?」 「只有殺人犯才會殺人滅口,警察不會。」我出示我的警徽,然後擺動我的槍口,示意他慢慢走出房間。 「你是警察?你不是說你有社會地位嗎?」他不忿地問。 「原來警察沒有社會地位嗎?真傷腦筋。」我側著頭,裝出一副苦惱的表情。接著一邊進行搜身一邊說:「我那樣說,主要是為了騙你上勾。難道你沒注意,當你認定我是李玉玲的有婦之夫後,便開始失心瘋地引誘我說出心中的秘密,好讓你可以跟勒索李玉玲一樣,那樣勒索我。接著你還猜測我的身份,我便確定我沒有白來這裡。 因為神父絕對不會問告解者的身份。 後來你為了取得我的信任,居然向我說出犯案的過程,甚至說出只有案發時在現場才知道的事。我便幾乎肯定你是那勒索者。」 「你是指撕破衣服?」他強笑道:「媒體都報導出來了,誰不知道?」 「我不是說那是警方的內部報告嗎?若果你找到那一家媒體報導過,請告訴我--」我沒有說下去。因為這時我從他褲子的其中一個口袋,搜出一支正在錄音的錄音筆。 神父像洩氣的汽球一樣,神色更立時變得黯然。他頹然地問:「你從哪裡得知我的存在?」 「有婦之夫提供的證詞和整合死者iphone內的資訊。」 「那為何不早點拘捕我?」 「這是我查案的方式。我不喜歡用槍指著犯人的頭逼人說出真相。來了之後,你又說得那麼起勁,我不好意思打斷你。然後,我在等機會證明你在假扮神父。」 「所以你已證明了我不是神父?」 「當然。真的神父不可能不知道「不要與惡人作對」及「要愛你們仇敵」是出自馬太福音第五章38-45節。我剛剛提到的第14-15節是說「你們饒恕人的過犯,你們的天父也必饒恕你們的過犯」的道理。所以,請你誠心認錯,我相信天父一定會饒恕你。」這時,我替他戴上手扣,接著說:「不過,法官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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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