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願與靜靜           文 / 冬瓜  2010.09.27

夕陽西下,甘願師兄背著一袋工具箱,拖著疲累的身軀,徐徐推開家門,聽到同修靜靜師姐對著電話筒說:「拜託,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你的阿兄賺得錢是日頭下流汗錢呀很辛苦啊,你不要再電話來煩他了,他快得憂鬱症了.」

甘願師兄慢慢放下工具箱,轉身去洗澡,不出聲,他知道又是歷史故事重演,何時能換另一套劇本呢?真的很厭煩,重覆再重覆千篇一律的故事,內心深處一直覺得愧對同修,更讓他的頭低的更低,無言也無力面對這一切,洗完澡就直接到樓上佛堂,滿屋子的佛書,錄音帶環繞一週,看看這熟悉的一切,心沉澱許多,在佛桌上供奉著師父的舍利子,清香裊裊,唯有在這裡才感覺到自己真的還存在.

禮佛後,取一本金剛經,很快讓自己進入佛的境界,與佛同在,不擅長說話表達的人,又顯得更沉默了.佛的世界是不需要言語,也更不需要浮華言語來修飾.

甘願師兄的父母,平日均依靠他生活,手中只要有錢,嫁出去的女兒就回來拿,訴說孩子要買腳踏車,要更換電腦,數不完的零零總總,父母愛女心切,回頭又向甘願師兄要錢,說錢不夠用,現在物價上漲千元鈔票買不到什麼就沒了,沉默寡言的師兄也明知又是嫁出門的三個妹妹,像章魚吸盤吸附在母親週遭永遠餵不飽,吸呀,吸呀.吸呀.

最讓甘願師兄無能為力懊惱的是,三個妹妹不只要錢,自從結婚到現在20多年來妹妺與妹婿從來不工作,孩子一個一個生下來..

也好幾次爆發家庭革命,發問:為什麼你們夫妻好手好?從來不工作?

妹妹回答:為什麼我們要工作,如果二哥你不結婚,你的財產早就是歸老媽的,我就是恨二嫂,討厭她,我就是要讓她們婆媳不合,越說越振振有詞.

甘願師兄臉一陣青一陣白,不會說,真的也不會回應,低著頭,身子起身入佛堂,耳邊還嗡嗡一陣陣拉高嗓門聲,好似怕他聽不到似的:我們就是故意的,誰叫你是我家唯一會賺錢的,給我們是應該的,難道你們不養父母嗎?她錢不夠,你於心何忍呢?

佛廳的門輕輕帶上,又鎖緊門,深怕聲音會跑進佛堂打擾到佛陀菩薩,面部表情轉到書架那一方,深怕菩薩看到他扭曲的臉部表情,眼睛盯著書架上的佛書.

說是睜著眼看書名,倒不如說神智尚未回魂.

片刻努力整理心絮,但這次真破功了,心跳聲砰砰的好像提醒自己:你是活人,你有感覺,為什麼你不大聲遏止回去,那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妹妹,又忽然間心跳聲好像在低聲哭泣,訴說委曲,現出沉悶的卡卡跳聲,心,是等不到甘願師兄的任何舉動的.

站著許久,才回過神來,摸著書架的佛書,這個舉動好像宣誓著,我已整理好思緒了,但,心門似乎決定跟他作對,一幕幕的腦波,就如同電影般重播再重播,好像永遠劇本都一樣只是每每增添許多新字眼,新名目,心如刀割是切不斷的親情,是切不斷的家人啊!

想著同修靜靜,她真的如同名字般非常的靜,靜到只會說:妳們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會被逼瘋的,妹妹對靜靜百般挑釁,看在眼裡,疼在心裡,自己又不擅長表達言語,就是默默陪同修一起進修,唸經,讀佛書,爬爬山,散步.

這次甘願師兄真的頓悟了,也真的會開口說話了.

起因是媽媽身體漸漸走下坡,神智時好時壞,近80歲高鹷,會忘記吃飯,又像孩童般的喜歡爬高爬低,有一天摔傷手臂住院,併發症接著來,不知身在何方.於是決定送到安養中心,三個妹妹知道要送安養中心就又來家中談判,說不讓母親給不認識的人照顧,決定要自己照顧才放心,重點是一天2400元,一個月共72000元月初拿錢,吃的另外收,這些年來,平常每月老人家的津貼己全數落入妹妹口袋,現在又來要每月72000元,真的快瘋了,大聲說:我寧可送安養院找貴一點,也不用每月72000元,可不可以不要來相認親戚了.

事隔半年媽媽過逝,喪事一切只有一個人處理,其他人禮貌性來說有事再打電話來,喪禮金當然也是落入妹妹們口袋,這次甘願師兄發聲了,慎重言詞告知妹妹們不要再造次了,適可而止,我一路上陪靜靜師姐身旁,看到台灣傳統與現代的媳婦.

婆婆生氣,心想為什麼我一手教養的寶貝兒子,要對一個外人好.

媳婦在路邊擺攤賺錢,本來就要歸家用,兒子的錢本來就是我的,我要怎麼用是應該的,為什麼管我用多少?

成功的人找方法,失敗的人找理由,三個妹妹與妹婿覺得工作沒有頭銜很丟臉,不如不做,反正今天吃完,明天一定還會有糧食.

甘願師兄,靜靜師姐自己比誰都清楚,應該怎麼做,現實與親情拉距,誰願意接援這樣的家人呢?

劇本如果能挑,真不願意演這一部大爛片.

好在一路上有佛堂菩薩日夜守護陪著,菩薩是無聲的,佛經更是無聲,師兄,師姐的無聲是對的,為著家和萬事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