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祖先往前推個 n 代，都是用鰓呼吸的。人類、蝸牛、螞蟻的祖先，都是從海洋爬出來的。所以詩人 Paul Eluard 說的「如古代那樣，你能睡在海上」，在字面意義上倒是真的。佛洛伊德很看重的一位匈牙利門生 Sandor Ferenczi 甚至用精神分析的角度指出，即使早已登上陸地而發展成高等生靈的人類，都還是暗藏著一種回歸海洋的生命衝動： thalassia 。不過，可別一廂情願想像那是很美好平和的生存方式。我們大可改一改 Eluard 的詩句：「如古代那樣，我們都是海鮮」。像我面前這一盤義大利海鮮麵，如果是在寒武紀時代，那可是主客易位。我們人類的祖先，或是說整個脊椎動物的祖先，可是怕被吃掉而疲於逃命呢。

（皮卡蟲）

我們都知道在五億多年前，海底世界發生了一場「寒武紀大爆炸」，生命物種突然暴增起來。當時魚類的出現還遙遙無期，海洋主要是節肢動物和軟體動物稱霸的天下。而我們脊椎動物的祖先，據說有可能跟一種叫做「皮卡蟲」 (Pikaia) 的已絕種動物很接近。後者屬「 脊索動物門」 (Chordata) ，很有可能是後來脊椎動物的祖先。據我所知，目前學界傾向於主張脊索動物和現存的「文昌魚」有很大的近親關係。

（文昌魚）

皮卡蟲大概只有五釐米大小，所以由他看出去的蝦子和蚌類都是巨大無比的怪物。想像我們的祖先是怎麼生活的。海洋是一張張巨嘴所編織的地獄，他只能挺著小小的脊索沒命地逃沒命地排精排卵。他可不敢妄想著五億年後他的後代可以吃一盤豐盛的海鮮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