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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14 19:24:54瀏覽2028|回應1|推薦67 | |
http://www.irelandinformationguide.com/images/thumb/8/85/250px-Walt_Whitman.jpg 首先,我看到一個異象: 我看到聖靈向一個孩子走來 我看到一個小孩,無辜無罪 一如雁群的帶頭者 像一把無辜的尖錐穿破一切 在空中迎擊,與聖靈對撞 散落一地,靈肉模糊 分不清楚是他的血肉還是魂魄還是大地 於是 ... 再生的精神旅行者有走不完的幅員,看不盡的景致,即便天堂也留不住他半日,萬一天堂是像甲蟲標本一樣再怎麼光彩四射卻一成不變,或是像一首容不下小調的樂曲。這是我從惠特曼聽到的佈道辭。我聽到一首扎根大地的靈歌,漂泊與歸宿在辯證中和解。因為詩人已經將自己置入虛無,所以他無所不有。他感到深深的幸福,因為世界全屬於他。惠特曼對尼采所謂的那些「身體的藐視者」 (Ver ä chter des Leibes) 喊話:好好領受你所有的感知,阿們!生命分析到最小單位是種種的感受,每個靈性的細胞、每條靈性的神經、每股靈性的賀爾蒙,都被祝化為聖體。對於土地這個大身體也是無遠弗屆地說阿們,因為生命的電流無所不在。 1857 年波特萊爾的 « 惡之華 » 首版大賣 10 萬冊,從此歐洲的抒情詩再也沒有那麼風光過,他算是結束掉雨果和海涅的光榮傳統。在這幾年前, 1855 年惠特曼的 « 草葉集 » 初版一刷才 795 本,相較於橫掃歐洲的波特萊爾,惠特曼可說是一敗塗地了。不過在詩人 1892 年死前, « 草葉集 » 共出了九版,逐漸取得巨大的成功。 帕茲(Octavio Paz) 認為浪漫主義詩歌後來分流為兩大趨勢,分別由馬拉美和惠特曼繼承並開創。馬拉美探索文字書寫的邊界,直指詩歌宇宙的形上學問題,而在另一端,惠特曼則回到口語力量的種種可能性。把波特萊爾和惠特曼對舉起來應該也很有意思。波特萊爾是我的詩神,但有時候他的感受性與題材總和我沒那麼契合。他所處的時代,像班雅明 (Walter Benjamin) 所說的,是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的都會景致。之後抒情性的本質、詩歌技巧、以及寫作的奧秘內核,這三個課題不斷被思索實踐,有一路的發展經過象徵派,後來成為我很討厭的龐德與艾略特那種學究氣。我個人偏愛一擺學院氣息的詩歌,像義大利的 Pasolini 。而波特萊爾和惠特曼兩大潮流再度匯合於拉美詩歌,像聶魯達、帕茲這樣的詩人身上,兼具了充滿原始官能的生猛的土地口味,以及高度思辯的哲理品味。 大抵來說,波特萊爾寫詩用韻還是不離舊體詩歌的矩矱。在惠特曼看來,口語的節奏和音樂性其實還有很多可以開發。他喜歡聽義大利歌劇,從中學到語言的「強」、「弱」。他認為「藝術最內在的秘密,沈睡於共鳴和驕傲之間」。波特萊爾一定會同意這個說法,但兩人寫出來的東西截然不同。 以下這首 < 當我和生命之海一起退潮時 > ( As I Ebb’d with the Ocean of Life ),發表於 1880 年,語調已不若 < 自我之歌 > 的一派光明,而染上了陰鬱的色彩。我認為,希臘的新柏拉圖主義者與伊比糾魯兩大範疇,充實滿盈 (pleroma) 和虛己虧空 (kenoma) ,在惠特曼身上可以並存。限於篇幅,這裡先附上第一段。 (註:以下的巴馬諾克 (Paumanok) 是美洲原住民對長島的稱呼。我採用李野光先生的翻譯,做了些微更改。補註:我一直想找出桑簡流先生的翻譯,但書已絕版,未能目睹,甚為遺憾。如果文友們知道哪裡可以找到,還請告知,翔任感恩戴德) 當我和生命之海一起退潮時, 當我行走在熟悉的海岸上, 當我漫步於細浪不停地洗刷你,巴門諾克, 那嘶啞的嘶嘶叫的水波刷刷湧來的地方, 那暴躁的老母親不停地為她遇難者哭泣的地方, 我在秋日的傍晚沈思著,向南凝望, 被這個我引以自豪與為之吟詠的帶電的自我所吸住, 被那些在腳底電線中蔓延的精靈所俘虜, 被海面和那些代表全球水陸的沈澱物所征服。 在著迷中,我的眼光從南天落回到地上,觀看那 一列列的堆積, 那穀殼、稻稈、碎木片、野草,以及大海吃剩的東西, 海潮遺棄的浮渣,發亮的岩石脫落的鱗片,海菜葉子 走了很遠,崩裂的滔聲一直在我身邊, 就在那裡,那時候,巴曼諾克,當我想起那個 與我類似的古老思想, 你這魚形的島啊,你把這些呈現在我眼前, 當我走向我所熟悉的海岸, 當我漫步著,讓那帶電的自我去求索大塊文章。 As I ebb'd with the ocean of lif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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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