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逃去哪裡？

前接【細姨】1-家庭教師

就這樣，細姨嘴裡的「秀才」（我：楊鼎鋒）接下了這個家教工作。

當一個國小五年級的家教並不是苦差事，苦的應該是：教的人是守億。因為守億背後的媽媽－細姨，那想要操控一切的強硬態度，讓我感到極度的無所適從。

守億何其無辜？要背上讓我心情沉重的罪？我看著守億那蒼白稚嫩的臉，嘆了口氣。

守億房內那像是累壞的冷氣，吐著沒有誠意的涼氣，還是讓我的身體悶得發熱。

在蟬聲如雨的窗邊，我不禁對著冷氣房外，窗邊的茄苳樹枝發呆。

「哥哥，對不起！我背不起來，到Ｄ.....就..... 」 一臉自責的守億，不停搖晃撐著下巴的我。

「守億！我們.....去河邊好不好？」　我吞了口水，想藉著守億的肯定，來替自己無厘頭的決定壯膽。

「媽媽知道會.....很...我，好怕.... 」 守億臉像是揉了又攤平的圖畫紙，看了令我難過。

「不用怕，哥哥跟媽媽說，去河邊上自然課呀！對不對？」

守億像是聞到起司的小老鼠，五官都抖動了起來，那張小嘴笑得像是裂開似的，以著笑臉對我猛點頭，於是我拍拍他的背，離開了書桌前。

在守億房門前留下字條，拿妥守億的遮陽帽，正要離開時，守億家客廳的電話響了。

我以為是細姨打電話來查勤，守億將話筒轉給我，說是一個姊姊的聲音。

是大學同班同學的女朋友以晴打來的。

「妳怎麼打來這裡？現在我在教小朋友啦，又在擔心什麼？」

「伯母說你在這裡，就告訴我這裡的電話呀。對了，阿鼎！後天我跟同學們要到花蓮去，順便去你家玩好不好？」

我思考了半晌，冷漠地回了句：「我再跟我阿姨商量看看，以後不要打來這裡比較好。」

匆忙掛完電話後，我要守億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細姨，守億點頭說好。準備就緒後，禁不起蟬聲的催促下，我趕推著守億的肩膀，興沖沖地出了細姨房子。

太陽很大，但因為有風的關係所以感覺到涼爽，我突然興起想唱首歌，卻想不起一首歌可以哼的時候.....

腳踏車後頭的守億，卻是以大人的口調，滄桑地唱著不像是童謠兒歌，仔細一聽，竟然唱的是敘述風塵女子心情的台語歌：『南都夜曲』。

「♪～南都更深，歌聲滿街頂......啊～啊～啊～薄命、薄命～」

「守億，誰教你這個的？」　我邊騎著車，撇過頭聽著守億超齡的唱腔。

「媽媽常唱這個，我都會背了。但是不懂意思是什麼，媽媽還會唱到哭.....」

我單手扶著車把，慢慢地踩著，擦著從額頭流下，不知是為了什麼而流的....汗。

「滷蛋！看我的蓮霧水波！」

「看我的滷來滷去功！哈！」

「米糕，三滷便當少一個！被那顆貪吃蓮霧偷吃了吧！」

「許老師，死滷蛋踢人家屁股啦！」

一群小朋友潑水逗趣的對話在太陽底下，像是無聲的向日葵朵朵綻放。

岸邊的我，看到一臉羨慕的守億卸下了苦情臉，下了腳踏車後座後，守億拉著我的褲腳，要我趕快帶他下水。

下水前，我蹲下身幫守億把褲管捲起來時，看到他雪白的小腿上，竟有多處明顯的瘀青傷痕。

「守億，你的腳是怎麼了？怎麼.....那麼多傷？該不會是....」

記得細姨曾說不希望守億曬得烏漆抹黑的，還直說那是窮人家孩子才有的標誌，才會大太陽的天氣也非得讓守億包得密不通風，真怕他不要熱壞了才好。

守億被我這吃驚的表情嚇壞了，卻是一句話也沒說，蹲起身，嚷著要下水泡腳。

我們選定一處平坦的石板坐了下來，開始教唱著英文字母歌，守億在冰涼的中划動著雙腳，很愉悅地跟著我唱。

「Ｅ　就是Ｅａｇｌｅ的Ｅ，老鷹就是鳥類第Ｅ名的......」我以連鎖記憶的方式，教著興趣滿滿的守億。

「我以後也要跟老鷹一樣，飛得又遠又高，要幹嘛就幹嘛～」

守億究竟聽進了沒有我不知道，可是說那句話背後的寓意，再度讓我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

看著守億那雙滿是瘀青傷痕的腳，很難讓我不繼續追問下去。

「守億！以後.....媽媽要打你的時候，逃到哥哥家好嗎？」

守億低下頭，抹著眼淚說：「暑假完，你又不在.....阿姨(指我媽媽)都說我亂講....我要逃去哪裡？」

原來媽媽也曾接到守億的求救訊號，頓時我鼻頭酸了，錯認守億只是個沉默寡言的內向孩子，透過這個暑假的家教工作，開啟了一扇通往守億的任意門，無意間走進那沉默背後的真相所在。

守億遠看著那群潑水的小孩，對我說想跟他們玩耍，我才知道原來沉默內向的背後，其實並不是真實的，守億也只是個想隨便玩耍，想自在長大的孩子而已。

「好！跟哥哥來！」　我拉著守億的手，走向了孩子們所在的河邊。

與一個嘴邊汗毛很長的女老師接觸後，我拿出在救國團帶活動的大哥哥本領，帶著一堆綽號叫什麼滷蛋芭樂蓮霧的小孩們，在水裡玩起了露營時對著營火繞圈的河水版，大家牽著手在水的阻力中，又進又退，忽快忽慢的速度時，所有孩子都HIGH翻了。

正當大家嘻嘻哈哈叫得不行時，岸邊處竟有個穿著黑衣的女人吼著尖嗓，瘋狂衝進了河裡，擠進了大家手牽手圍成的圈圈，一把將守億拉了出來，溼淋淋地走回岸上......

那全身包得密不通風的黑衣瘋女人，正是......細姨。＊（接【細姨】3-守億的任務）

 新格子新

2011/10/17 11:57   Dear ♪鼻塞國度-細姨11-最後的決意(dionlin1218)： 特前來恭喜您所發表「細姨 」系列文章，已經登上聯合新聞網首頁，閱讀藝文｜連載小說，歡迎有空前往觀看。^_^ 非常謝謝您的好文分享，此推薦是利用轉址的方式連結到您的文章。如此文有原因不希望被推薦，請到電小二訪客簿留言，會盡快協助取下。 電小二

故事孫悟空，也請各位格友賞光

【圖片為意象連結用，圖片與音樂取自網路，不當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