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愛一生】（106）

『最後一夜』...，允薇依然佇立在落地長窗前。

『就在今夜』是『最後一夜』？她莫名其妙地想笑，淚水卻不斷地順頰滑落。才安慰過凌兒別哭哭啼啼的，自己又為何酸澀難忍？又不是第一次出國，而且是求學唸書，幹嘛氣氛像似『生離死別』？很無聊可笑耶！倪允薇，她暗罵自己。

「不懂就別懂。」她喃喃自語。「什麼都不懂的人最幸福。」

「妳在自言自語些什麼？」丹尼不知何時出現在允薇的背後。

「有點歇斯底里的感覺。」她吐舌笑道。「心緒不寧。」

「我知道，我也是。」丹尼深歎。「心緒不寧。」

「今天你要出去嗎？」允薇瞅著丹尼。

「不！」丹尼摟住她的纖腰。「只想與妳共度日出日落。」

「今天怎麼想到要羅曼蒂克？」允薇微笑。

「我似乎對妳不夠溫柔浪漫，是不是？」丹尼自我思索著問。

「你對我所付出的，已經遠超過筆墨可以形容的了。」允薇覺得心好疼好酸，真的好難受。「為何總是要自責呢？」

「因為...總是看不見妳快樂的笑靨。」他語重心長的說。

她無語。快樂笑靨真的看不見嗎？為什麼別人在深戀時，好像快樂似神仙，而自己卻是心情沉重無比？因為...唉！不能曝光不能被父母發現。那快樂得起來？允薇默默暗想，悲從中來，好想大哭一場。

「我明天是中午11點50分的班機。」允薇脫口而出。

「我知道。」丹尼不驚訝的說：「妳行事曆上有寫。」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允薇訝異地忍不住問：「怎沒聽你提起過？」

 「提起...就能留住妳嗎？」丹尼凝眸而視。「若妳又哭了，怎麼辦？」

「我討厭你的體貼溫柔。」她是哭了，輕搥著他。

「薇，記住..我愛妳！」丹尼緊擁著她。「記住我在這裡『Right  here  waiting』，等妳『雁歸巢』。」

當我們要分手的時候，該說些什麼？不該的我，介入了你的心窩，難道是簡單，說一句再見就分手，難道是心傷，叫我不敢對你說？...。允薇驀然想起『分手』這首歌。

說『再見』就一定能再相見嗎？抑或再也不見？

「丹尼，你信任我嗎？」允薇淚眼迷離地抬頭望著他。心情亂成一團，又浮現『分手的話』：如果我有一天，乘著飛機離去，留下的你不要傷心，直到今天還不敢告訴你，這是我們最後的一季，當然不用再說，什麼分手的話，我們很難會在一起...。我幹嘛滿腦子都是歌詞？允薇輕歎。

「為什麼這樣問？」丹尼受傷的聲音。「妳明知我只心醉於妳。」

「你聽過『落紅並非無情物、化為春泥更護花』嗎？」允薇淚痕猶存，溫婉柔語。「我讓你醉但不要你心碎。」

「既已愛妳就永不言悔。」他亦柔聲。「心甘情願而至死不渝。雖然妳從未曾說妳『愛我』。」

我說過了，但你聽不懂語言。允薇無聲道。

「就是深深地無法自拔...無法自拔的愛著妳，沒有原因理由，不是因妳美若天仙，不是因妳可動可靜，只是不由自主，『妳的模樣』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心扉。」丹尼萬分溫柔，款款傾訴深情。「不盼望妳能同與共是自欺欺人，但瞭解妳不是存心故意，我願意等，我也只有等妳願意將自己的心完完全全交給我來呵護，這是我唯一的選擇。」

「丹尼...，」允薇真的很感動，只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那封信、他能接受嗎？「無論會走過多少千山萬水，無論是否能夠共度此生，既曾經擁有朝暮的『彩霞滿天』，我永遠認定是：你的『薇』。這是我所能給你的承諾。」

「我懂，我知道，代表妳不會嫁給別的男人，是嗎？但若有其他追求者比我好，我..可以『祝妳幸福』！」他勉為其難地說。

「是真心話才開口喔。」允薇似笑非笑直視著他。

「小魔女。」丹尼喃喃嘀咕：「扎我也樂嗎？明知我…。」

「誰叫你要說得那麼『寬大為懷』，還願意『拱手讓人』的君子氣度。」允薇笑咪咪的眨眼。

「真是的。」丹尼先是氣惱地、狠狠用力吻住她，片刻間已轉為溫柔纏綿，深情無限，心思糾結，難捨離緒。「此生都逃不出妳的情網。」

是夜！

氣氛充滿無奈的離緒，相戀不能相守，情人之間最是難忍別離相思。允薇沐浴後，換上中學時，參加舞蹈比賽的蓮霞舞衣（允凌幫她送來的），一室幽幽暈黃燈光，濃濃的咖啡香繞滿四周，扣心醉人的一曲古箏與琵琶伴奏，由環繞音響流洩而出，浪漫又古典。

「妳要跳舞？」丹尼訝異又興味。允薇喜歡中國服、古裝打扮，聽過但沒見過，他仔細欣賞著她別有一番不食人間煙火的韻味。

「今夜我想為你翩然舞起蓮花步，彩帶雁舞扣你心。」允薇柔聲軟語，眸光盈然星采。「要你醉千年。」

「好狠的妳。」丹尼微笑。「但是我早已為妳醉『億』年了。」

搖曳生姿的舞步充滿魅惑。動人！丹尼驚歎，據允凌說：允薇不曾學過舞蹈，但自小學起，一直是舞蹈老師的『最愛』。誘人…妳又在玩火了，我的『薇』。

他咬牙地想。

「怎麼樣？」一曲舞罷，她渾身汗水，坐在他腳邊的地毯上，頭手趴在他大腿上，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淡檀香味，因汗水而散發出更濃的水沉檀香味了。「好久沒跳，舞步生疏了不少。」

「幸好是生疏了不少。」丹尼心不在焉地撫著她的長髮。「還有誰單獨看過，妳跳這支舞？」

允薇了然一笑。「除了比賽外，連我爸都沒看過。沒醋醰子好打翻啦，笨蛋加三級。」

「實在是...太美太誘人，我…，」丹尼歎息的一把將允薇抱入懷中。「色不迷人、人自迷。我可不是『柳下惠』。」

「我又不要你當『柳下惠』。」允薇低語。

「別考驗我的克制力。」他悄然耳語。「面對妳，我沒有『克制力』可言，完全蕩然無存呵。」

「你一定要當『君子』嗎？」允薇認真的問。

「妳希望我當『小人』嗎？」丹尼反問。

「可是...可是...。」她似苦惱不解的皺眉。

「可是什麼？妳想問什麼？」丹尼柔聲問。

「我...能不能，把『初夜』送給你？」允薇小小聲地說。

「離譜！」丹尼失聲大叫。「妳又犯傻了，是不？」

「你送我那麼多溫柔，我不知道要送你什麼？」她仍然愁眉不展。「這是我唯一最『珍貴』的...。」

「我不是『聖人』，薇。」丹尼思索字眼。「但對我而言，妳的柔美...我已冒犯過。妳是否還會保持『處子』之身，我真的不會因而不再『愛』妳。」

「你說的喔。」允薇突然神秘一笑。「君子一言…。」

「小魔女，妳可不要故意玩花樣。」丹尼見此笑容，嚇一跳地連忙警告。「我是『男人』不是『石頭』。」

「緊張個什麼勁兒？」允薇忍不住笑了起來。

「妳啊，靜的時候溫柔似水，動的時候狂風暴雨。」丹尼苦笑。「誰知妳會不會因為好奇，去給我玩個『一夜情』？」

「『一夜情』？好新鮮的名詞，倘若有時間的話...倒可以研究研究。」允薇故意說。

「先殺了我吧。」丹尼嘀嘀咕咕。「這女人太過火了。」

談笑之間，仍拂不去離愁。

離別的時刻，彷彿來得特別快…。 

機場來來去去的人潮，有歡歡喜喜的接機，有依依不捨的相送，有久別重逢的喜悅，有分離告別的哀愁。

允薇靜靜地低頭坐著，盯著行李箱發呆。

一路由南而北上，倆人幾乎是默默無言，誰也沒有開口，丹尼一手穩握方向盤，一手緊握允薇的手。滿臉的憂鬱，滿眼的難捨，允薇一路上望著他的神情，心中隱隱作痛。

 她討厭送別的滋味，所以向來獨來獨往，不讓任何人送機，可是她拒絕不了丹尼的堅持，這麼一來、反讓她的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安『告別』感。為什麼？是自己真的會決定分...？

丹尼握起她的雙手，癡情凝視。

「薇，除非我死，」他萬般溫柔。「否則生生世世妳都是我的『唯一』，『最初與最終』。」

允薇的心糾痛不已，無聲吶喊：丹尼、你知不知道，『分手』的信放在送你的相片底？你可知我、淚在心、心泣血。

「胡言亂語些什麼死不死，你不許我提『死』這個字眼，自己反倒說得順口。」允薇蹙眉。

離別的不捨與哀愁，明明白白的痛楚盡寫在丹尼的眼底。他也納悶不解，為什麼只是短暫的分離，卻會沉重至此？為什麼？

廣播班機聲，不斷催人離。

「我該進候機室了。」允薇喃喃地說。

「走吧。」丹尼為她提起行李箱。「飛翔吧，我的雁兒，我的『天使』，我等妳歸來我身邊。」

允薇默默無言的起身，手中的護照與簽證幾乎要捏皺了。心為什麼這麼痛？甚至比五月底離開時還要痛上百倍疼上千倍？

「薇，務必好好照顧自己身體。」丹尼聲聲溫柔叮嚀。

「你回去吧，路途遙遠...開車小心。」允薇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不，我要見妳的班機起飛。」

能再說些什麼？護照與簽證蓋好了章，她沒回頭地走進去。

不回頭嗎？轉念間，她回身衝了出來。

「小姐，妳不可以...。」安檢人員出聲阻止。

「拜託。」允薇淚盈盈軟柔央求。「一分鐘就好，我有話要告訴我...老公。」

安檢人員沒再開口攔阻。

允薇衝進丹尼的懷裡，不顧一切地吻住丹尼。「不要等我！」

說完便回身離去，沒回頭沒回眸，眼尾餘光只見丹尼佇立在整片大玻璃門外，目送著她的背影。

孤寂的身影佇立原地。

＜＜待續＞＞

小黛草筆

【最後一夜-薩克司風】

http://vlog.xuite.net/play/cUhLd0hjLTI0NjUyNzMuZmx2

PO之文： 【蔡幸娟-經典歌曲（古代美女）品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