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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16 09:04:19瀏覽4291|回應0|推薦0 | |
台北故宮收藏最有名的兩幅北宋花鳥畫,一幅是黃居寀的《山鷓棘雀圖》,一幅是崔白的《雙喜圖》。 同是花鳥,《山鷓棘雀圖》畫風富麗,充滿裝飾味道;《雙喜圖》則給人較為清秀的感覺,將宋人著重「寫生」的觀念又向前發展一步。 「寫生」是宋朝畫家最重視的觀點,畫家必須畫出自然裡的活潑生意。 為了達到這個程度,花鳥畫家必須仔細觀察自然界,花草如何生長?鳥獸如何覓食?習性如何?姿態如何?都要仔細研究。否則,畫出來的東西會被人笑話。 崔白就是一個很好的自然觀察家,不僅花鳥畫得好,他的山水畫、人物畫,都很有水準。不過, 《雙喜圖》當然是最代表性的一幅。 《雙喜圖》描繪秋天時節,秋風吹起,山林野兔與兩隻山喜鵲的互動情景。整體筆法、構圖上來看,和《山鷓棘雀圖》明顯不一樣了。 《山鷓棘雀圖》將最主要的坡石放在畫面中央,看來很穩定;《雙喜圖》則將土坡擺到右下角,再配合枯樹竹葉,呈現了律動感。兩幅畫雖然主題差不多,表現的方法卻大異其趣。 先看土坡。崔白用很簡單的淡墨,以稍快的筆觸,在絹面上擦過,帶出了土坡的形狀輪廓。線條輪廓裡,也補上簡單的淡墨,強調了陰影。因為是郊外,崔白留出一條土坡路;因為是秋天,崔白補上幾叢小草,辛苦地在沒什麼水分的坡土上生長著。 土坡上一棵小樹,因為秋天緣故,葉子掉得差不多了,僅剩的幾片葉子,在風中堅強活著,還沒掉落。左下角安排一株同樣的樹子,和坡石樹木相呼映。 為了彌補土坡小樹的單調感,崔白補上一株竹子,削瘦的竹枝,僅存的竹葉,也在風中搖曳著。這些景物,都說明畫面的秋天時節,以及野外清冷的感覺。 《雙喜圖》的第一主角,是在土坡路上的野兔。野兔停在路間,回頭望向樹上及空中的山喜鵲,可能有兩種意味:第一,野兔在挑釁山喜鵲;第二,野兔受到山喜鵲的挑釁,正回首反擊。 可能是野兔誤闖了山喜鵲的地盤,驚動山鳥,原本棲停在樹上的山喜鵲,一隻更大驚嚇,飛了起來,停在空中,但仍不免對野兔叫嚇一番。 另一隻山喜鵲較勇敢,停在枝頭上,雙腳緊緊抓住樹枝,嘴巴張得大開,正在示威。牠心想,反正野兔也爬不上來,我立於不敗之地。 野兔並不把山喜鵲的示威放在眼裡。畢竟只是山喜鵲,又不是大老鷹,對野兔來講構不成威脅。野兔輕輕回頭一望,心想:你們在叫什麼啊! 因為回頭,野兔的右前腳自然微微縮起,崔白在此,觀察得很細膩。 細膩的觀察同樣表現在山喜鵲上,尤其空中急停那隻,因為逆風,牠張開了雙翅。也因逆風,所以肢體要有平衡動作。崔白在此,表現一種凝結的動態,與動態的凝結。 野兔、山喜鵲,三隻活潑潑的生物,或動或靜,或急或緩,構成很好的呼映。如果再配合樹枝的形狀,及坡土的位置,整幅畫會出現「S」形的律動感,讓《雙喜圖》不像《山鷓棘雀圖》的穩定,有更多的動感。 這也是崔白要的,因為律動感產生,讓畫面活了起來,有了「生意」。在野外,這樣的畫面一定每天上演,崔白呈現了最自然的風貌。 細節的部分,雖然土坡、樹葉都以草筆、淡筆帶過,但野兔的毛卻畫得非常逼真細膩,一根根柔軟的兔毫,一絲不茍地畫了出來,反映崔白的高明技巧,在細微的線條控制能力上,出類拔萃。 崔白的時代,畫家已經會在畫面上簽名,只是簽在較隱蔽的地方。《雙喜圖》土坡上的樹幹上,便簽有「嘉佑辛丑年崔白筆」,讓我們知道這件作品為崔白所作,完成的年代是公元1061年時,正是中國藝術準備邁向巔峰的時期。 這個高峰期,畫家不只要表現鳥獸的「形狀」,更要能傳達畫面外的「聲音」。從《雙喜圖》中,我們不是也聽到聲音了嗎? 這就是「寫生」的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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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校園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