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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12 22:26:36瀏覽96|回應0|推薦0 | |
Chapter 36好久不見
下了飛機,我雇了計程車開始啟程。 跳開其他城市,我來到了士的故鄉-博恩茅斯。聽從多年前的建議,參觀了侏儸紀時期的海岸以及聖彼得大教堂。由於觀光客眾多,我沒有興趣跟著排隊,於是選擇坐在咖啡廳裡遠遠觀賞。博恩茅斯除了這座教堂,市中心的維多利亞式建築也相當有名。我倚著樹幹,看著建築還有人來人往。 我想這個景象一定跟士的記憶相去甚遠,不過真的如他所說,這裡是富有朝氣和活力的地方,就如我對他的印象。 短暫的參訪後,我又坐上計程車來到普利茅斯。這兩個地方在地圖上雖然很靠近,實際卻很遙遠,我坐了不知幾小時車程,途中睡睡醒醒,才在司機的叫喚中清醒。 一下車,我給了司機滿意的車費,逕自踏上勞的故鄉。 這裡和博恩茅斯有不一樣的氛圍,街上的人雖然也很多,卻讓人感覺不到喧嘩吵鬧。人們悠閒的踩著腳步,隨著大海的廣闊而心曠神怡。 我走在泰馬河岸邊,看著河水波光粼粼,想起勞曾說過的煙火節。不過現在並不是夏天,我可能無福欣賞當初說的美景。 稍晚,我來到普利茅斯灣,坐著看夕陽落下。橘紅天際裡帶有橙黃,深色海水藍延伸到岸邊,海浪拍打聲傳到耳際。直到夜幕降臨,我才終於起身。
「我來…找你了…」
「請帶我到呼倫貝爾育幼院。」 我關上黑色的車門後,向前方的司機說著。 「呼倫貝爾嗎?」 他抄著英國口音,納悶的問道。 我起初有些聽不太懂,會意後便向他點點頭。 「是的,呼倫貝爾!」 只見他轉過頭來,摸摸自己的大鬍子。 「您真的要去那裡嗎?那一區不但治安不好,車子也很少經過,去是可以,回來就很難了。」 「沒有關係,請帶我去,我會付你足夠車錢的!」 聽見錢,他摸摸自己股股的肚子,呵呵笑了起來。 「別怪我沒提醒妳!」 說完,他踩下油門,車子就像咆嘯一樣,隆隆聲震的我不太舒服,接著外面的風景開始移動,朝向呼倫貝爾。
「妳自己小心!」 司機先生摸完鬍子向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向他示意,他開心的笑著,接著用拇指沾沾口水,開始數起我剛剛給的車錢。 當我關上車門,車子一樣嘶吼一聲後倘佯而去。 我沒有回頭看著那輛車,只是盯著眼前這座有些破舊的小教堂。 教堂被一條條鐵欄杆圍住,但最重要的大門卻沒有想像中嚴密,因為它正搖搖晃晃的嘰喀作響。 我輕輕推開門,慢慢踏了進去,在我眼前的是一條小道,小道的兩旁有個不算小的青草地,偶爾裡面青綠會夾著鮮豔的黃花,隨風擺動。 我仔細的看著那座小教堂,建築物的表面都斑駁了,有些地方似乎還有修補過的痕跡。但因為這樣,也能看出它的樸實,雖然不精美,卻是讓人感受到溫暖的地方。 我沿著小道走去,最後輕輕踏上臺階。臺階上乾淨整齊,沒有枯草花辦,可以想見每天有人清掃。 我舉起手,有些猶豫後才輕輕敲門。裡面原先毫無動靜,我等了一會兒,有個人才慢悠悠的將門打開。 「妳是誰?」 來應門的是個小男孩,約有十一二歲大,紅色的頭髮顯現他的白皮膚,也同時讓他臉上的雀斑更明顯。我看見他缺顆牙,卻毫不在意,只是不斷盯著我看。 「我…」 我欲言又止起來。 該怎麼說我的來意呢?來的時候莽莽撞撞,完全沒有想到這種狀況。 「保羅,誰來了?」 裡面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尖細,卻不刺耳,說話有些模糊不清,似乎是上了年的人。 「是一個阿姨。」 叫保羅的男孩回答著,接著完全不理會我的回過頭去。我朝裡面看了一眼,只見他正小心的攙扶一個駝背的修女,慢慢的走出來。 等她終於走到我前面,我輕輕向她行個禮。 「您好。」 那名修女揚起溫暖的笑容,隨後貼近我的臉仔細觀察著。 「是個漂亮的女子呢!」 她說完,慢慢移開她的臉,向我問道。 「您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我…」 我還是回答不出來。 「是來找人的嗎?」 我被她的問題嚇到,只是茫然的點點頭。 「請進吧!保羅,去弄杯熱茶給客人。」 男孩聽完後,一溜煙的跑走,年邁的修女因而開始搖搖晃晃,我趕緊攙扶住她。 「我扶著您走!」 「哎呀!真是謝謝妳阿!」 她再次露出笑容,泛黃的牙齒也缺了好幾顆,嘴裡飄來一股沉味,但我沒有閃,只是專心的扶的她。 「真是善良的女子呢!」 她開心的拍拍我的手,樂觀的表情總是寫在她臉上。 我們慢慢的走著,我的眼睛也同時不斷轉動。 教堂裡有供給信徒的椅子,只是排數僅僅只有三排,接著便是耶穌像。掛於十字的耶穌正閉著眼,彷彿正睡著般,表情沒有苦痛。 往上看去,高聳的窗子也沒有所謂的彩繪玻璃,全部都是一般白色的毛玻璃,在太陽下,一閃一閃的,顯得格外溫暖。 「請進。」 修女的聲音讓我將目光轉移,只見她早已推開一扇木門,木頭上有著許多痕跡,看就知道有一定的歷史。往裡一瞧,裡面有一個小方桌,和幾張椅子。桌子的後面,白水氣正不斷吹起,剛才的男孩-保羅正將兩杯茶水擺在桌上。 「請用。」 他小聲的說著,說完,便從門口穿過我們,一溜煙的又不見了。 「謝…謝謝你。」 我隨著他的身影轉過頭去,卻沒有得到他半點回應,他便這麼消失了。 我回頭看向修女,她依然笑著。 「別在意,他比較害羞。」 說完,她又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總讓我覺得似曾相似。 那樣樂觀堅強的表情,彷彿有士的影子在她身上。 我朝她微微一笑,她便領著我走進去。 剛踏入,一股木頭味伴隨著霉味,但不難聞,反而有鄉下老房子的味道。 我先扶她入坐,自己才走到她的對面,慢慢坐下來。 「先喝口茶吧!我們這裡很貧困,沒有什麼可以招待的。」 她說完後又揚起了笑容,彷彿她口裡所說的「貧困」只是流星一般,稍縱即逝,根本不存在。 「哪裡,那我就不客氣了。」 為了讓她安心,我先啜飲一口。 見我放下茶杯,她滿足的笑了起來。 「好喝嗎?」她開心問道。 「味道很不錯。」我真心說出讚美。 聽完我說的話,她又咯咯笑了起來。她自己笑了一陣,才又看著我。 「妳說妳是來找人的吧?」 她尖細的聲音在大笑後變得更加尖銳,但並不刺耳,同時也可以看出她很興奮。 我點點頭。 「那我想先給妳一個忠告。」 聽見修女的話,我不解的看著她,她則是繼續解釋著。 「我希望妳不要對這裡抱太大的期望。妳能找到這裡,代表妳一定曉得這是什麼樣的地方。這裡的孩子從小就要堅強,多半出去了也不會回來。自卑也好、害怕也好,懷著這種心情的人不是少數。有的孩子就算在外惹禍,也不會回來這裡求救。所以妳想找到人,可以說是希望渺茫。」 她的嘴角依舊微揚,眼神裡透著好遠好遠的回憶。 「妳會這麼說,代表很常有人來這找人囉?」我好奇問道。 她聽完,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妳的問題可真敏銳呢!沒錯!來找人的人不少,但像妳這種探望的人倒是頭一個。」 我疑惑的偏偏頭,她嘆了口氣後繼續說著。 「來的人,不是討債就是仇敵。那些人找不到人,就成天往這跑,跟他們說了,也沒什麼效果。妳看我們屋外一堆修修補補,大多是那時後造成的。不過這些年這種情況少了,倒是來了妳這個友善的訪客。」 說完,她自己又笑了起來。 「修女,如果還有這種情況,我可以幫忙的。不然這裡的小孩那麼多,妳會很辛苦的。」 她聽完只是笑著搖搖手,開心的露出那一口黃牙。 「妳真的很善良呢!但不必了,這種情況已經很少了。話說回來,妳還沒有告訴我妳要找誰呢?」 說到這裡,我眼睛微微一亮,心裡有些顫抖的說道。 「修女,請問妳是否還記得羅倫斯・道恩還有凱恩・維斯帕吉,他們是朋友。」 只見修女頓時睜大雙眼,有些驚訝的看著我。我繼續向她說道。 「我只是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埋葬在這裡。」 我思考後,還是換個問題詢問,畢竟羅倫斯和凱恩這兩個名字在世人認知裡應該是已死之人。我想修女應該不知道他們以勞和士的身分活著,說出真相她應該會嚇的不輕。 修女從原先驚嚇的表情,馬上又發出開始咯咯笑聲。 「這倒是新鮮了!」 我不解的看著她,她向我解釋。 「妳特意來找兩個死人,我大半輩子還沒有遇過這種情況。不過妳運氣真好,他們兩人的墓的確在這沒錯!」 「修女為什麼說我運氣好呢?」我疑惑的問。 「其實,他們早在好幾十年前就離開這裡,過沒幾年我就接到他們已經死的消息,不過沒有人告訴我屍體在哪裡,直到幾些年前,有個好心人將他們的墓特意遷回來,現在在我們的後花園呢!」 聽見她的話,我不禁睜大眼。 「妳說有人特意將墓遷回來?」 「是阿!是個金髮的小伙子呢!」 「難道是維特?」我心裡第一個想到的只有這個名字。 有了這個推論,自己心裡開始沉重起來。 「修女,妳還記得那名男子有說些什麼嗎?」 「喔!這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情,我得想想。」 我瞪大眼看著她,口裡吞了吞口水。 只見她慢慢將眼睛閉起來,緩緩開口。 「記的那天他和妳一樣找上門來,手裡抱著三個大瓶子。他穿黑色西裝,眼睛紅腫的站在我面前,說要將他們葬回這裡。」 「三個?」我問。 「是阿!妳知道席琳嗎?那是他們的好朋友。小時後他們就很常待在一起。」 聽見席琳的名字,我心裡瞬間涼了一半。 「席琳聽說是在國外喪命的,以前她可是個漂亮女孩呢!真是可惜!」 聽到這裡,我想起了席琳那張如睡著般的臉,口裡顫抖的問。 「之後呢?」 「總之我讓那小伙子將他們葬在後花園。他那時自己一個人坐在墓前好久,叫了也沒有回應,問話也不答,我想他大概真的傷心透了。」 「為了死了好多年的人傷心透了?」 我忍不住的問出心裡的想法。 「這我也很納悶。不過他給我的感覺,彷彿他們好像才過世不久。但我沒有多問就是了。」 聽見她的話,心裡的抽痛由點蔓延到整個胸腔。 「難道…?」 我發現自己正些微喘息,早已顫抖不以的身軀,緩緩說道。 「那名男子有說什麼嗎?」 「他臨走前有留下一句不解的話。」 修女忽然想起似的說著。 「是什麼?」 「我記得他說,羅倫斯死前留下一個遺憾。」 「遺憾?」 「他說,遺憾或許會找來,請代替羅倫斯向她說聲抱歉。不過我沒聽懂就是了。」 聽完那句話,我用手摀住自己的眼睛,想掩飾潰堤的淚水。 答案已經確定了… 修女沒有發現的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誰會找來,但羅倫斯畢竟是這裡出去的孩子,他有權利回家。」 「恩…」 我仍舊擋住自己的眼睛,無力的回應她。 修女像是發現般,忽然不說話,空氣凝結,時空靜止。 一段時間後,無聲的空間裡,我聽見修女小聲感慨的說著。 「原來…是在說妳阿…」 我輕輕用手抹掉眼淚,強忍爆炸般的痛苦,啞然的開口。 「他…現在在哪裡?」
沉靜的下午,雨水般的陽光灑滿,一切溫暖、祥和。暖風吹過,鬧的樹上枝葉沙沙作響。小草隨風搖曳,空氣中陣陣草香撲鼻。沒有吵雜的對話,只有偶爾的鳥鳴啾啾。 我茫然呆站著,三座石碑束於眼前。靈魂像被抽空,沒有絲毫力氣。 老修女站在我身旁,十指交握的默默禱告。 她陪了我一會兒,最後輕輕拍我的背說著。 「他們一定很開心見到妳,妳就在這裡和他們說說話吧!我去找找那小伙子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說完,一旁的保羅扶著她,兩人慢慢離開。 我看著他們漸漸變小的身影,消失於眼前,最後無力的轉回墓碑。 我輕輕舉起手,觸碰冰涼的墓碑。上面的粗糙感傳達到我的指尖。我沿著上面刻印的字滑動著,眼裡的兩行淚,滑落。 羅倫斯・道恩… 看見這個名字,心裡如萬針穿孔,痛不欲生。 「你…」 我語帶哽咽的喊道。 「這和你說的不一樣…」我自己低語著,滑下的淚珠,碎於那墓碑上。 我輕輕擁住那座石碑,將頭靠在上面,獨自流著淚。 我想起他離開前的擁抱,那是個柔軟又溫暖的身體,如今卻堅硬又寒冷。 我加重自己的力道,讓自己抱的更緊。沸騰的淚衝出,我開始放聲大哭。 「勞…」 我喊著,回應我的卻只有樹葉沙沙。 哭了很久,始終停不下來。我慢慢跪倒在地,兩旁的墓碑印入我的眼中。 看著熟悉的名字,淚水加溫。我用沾滿土的手不斷擦乾淚水,但眼淚奔騰卻永無止盡。 「既然做不到…當初就不該約定…」我低喃。 心臟像被掐住,讓我喘息的又急又快。 我從原先的大哭,轉為悲傷的嗚嗚哀鳴,並用仍然髒兮兮的手不斷塗抹自己。 「勞…我…」 全身抽蓄,眼前的墓碑讓我胃裡不斷翻騰。 我不後悔找到這裡,卻沒有準備好面對這個結局。我為勞當上警探,為他花再多的時間都不足惜,只要那條線的盡頭出現的是他的身影。 「只要不是…冰冷的你…都好…」 打擊讓我頭暈目眩,顫抖的身體,讓我牙齒磨著,想吐出口的話,被自己封在嘴裡。我虛弱的倒下,陽光灑進我的眼睛,讓我瞇起眼,無力的身體不斷喘氣。 「勞…我好…」 意識不清的我口裡喃喃,陽光的照射彷彿要將我帶到另一個世界,我無力抵抗,就這麼的隨它而去。 「茌驀…」 一樣溫柔的叫喚,很想念也很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微微睜開眼,看見同樣被陽光照射的勞,面帶微笑的看著我。 他慢慢走到我身旁,一雙溫暖的手扶住我,溫暖的手掌抹去我的淚水。 我閉上雙眼感受傳來的溫度,無力的手握住他的,如確認般的不斷感受。 再次張開眼,見他髮絲隨風搖動,慢慢蹲下,小心的擁住我,。一樣的氣味和體溫,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陽光再次撒下,勞的臉逐漸在我的面前不斷模糊,他的溫度依舊存在,我感受著,令人安心的體溫讓我逐漸失去意識,在闔上眼之際,我口裡喃喃念著。
「勞…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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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