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代罪羔羊

凱恩的視線向下，睫毛微微顫動，臉上是少有的一字表情。

自從聽完過往的故事，凱恩的表情就沒變過，這讓羅倫斯無法得知他心中的想法。本來以為，他會和以前一樣，有許多問題，沒有預料到的沉默，反而讓羅倫斯不習慣。

｢我…｣

不知過了多久，凱恩終於開口。羅倫斯看向他欲言又止的臉。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經歷了這些。我以前還很恨你拋棄了我們。｣

聽見凱恩的第一句話，羅倫斯有些不可置信。

｢為什麼你要道歉？｣

羅倫斯緩緩開著，平淡的口吻包含了一些不解。

｢我也不知道，就想跟你說聲抱歉。不過，就算我事先知道你的故事，我不認為自己會棄你於不顧。所以這個狀況你不用太自責。｣

｢你…｣

凱恩的話語讓羅倫斯著實接不下去。要在以前，他一定會狠狠罵凱恩一頓。濫好人的個性在他眼裡就跟笨蛋一樣，但如今他卻被這笨蛋的舉動弄的心裡有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酸楚。

｢我討厭笨蛋，卻一而再的被你這個笨蛋所救…｣

｢我想確定一件事。｣

凱恩在休養的這幾天忽然向羅倫斯提起。

｢什麼事？｣

羅倫斯正處裡不知從哪弄來的食物，聽見他的問題停下了動作，自然的看向他。

｢你說我們的關係很有可能被追殺你的人知道，那席琳呢？她安全嗎？｣

羅倫斯沒有想到他會在此時提起另外一位摯友的名字。

說實話，他並不是沒想過席琳的安危，只是他深怕自己的輕舉妄動反而害了她。

｢說實話，我不知道…｣

羅倫斯坦承的說著，一旁的凱恩則開始著急起來。

｢這不可以！我要去提醒她！｣

凱恩一下子站起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移動到門邊，卻被羅倫斯輕易的阻止了。

｢機率是一半一半。｣

羅倫斯向他說著，凱恩也因為這句話，老實了起來。

｢現在是賭注！如果席琳有危險，我們當然要去。可是如果因為我們輕率的舉動，反而害了她，這樣的結局也不是我們想要的。｣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舉棋不定的凱恩有些焦躁，羅倫斯卻無法說出任何話安撫他，因為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沒有回話的羅倫斯讓凱恩更是心浮氣躁，想也沒想便繼續往門口走。

｢凱恩，等等！｣

羅倫斯再度抓住他，這次卻得到凱恩的抵抗。

｢你冷靜點！｣

身體正處於虛弱的凱恩，不一會兒就被羅倫斯簡單的拉回床邊。

｢我不會放著席琳不管，只是我們需要對策！你讓我好好想一下！｣

他對滿臉氣憤的凱恩大喊。

｢在你想的時候，如果席琳…｣

｢我知道！所以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凱恩沒有回話，只是面容從原本氣憤，慢慢的緩和。

｢無論往後的行動是什麼，我們要先知道席琳在哪裡才能夠行動。｣

羅倫斯的口氣也漸漸平緩，他向凱恩解釋。

｢既然你和席琳早沒有聯絡，身邊一定就少了蛛絲馬跡，就算他們查到席琳也不一定會對她下手。｣

｢可是…｣

凱恩異於剛才，吐出小小聲的話語，讓羅倫斯不確定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她在哪裡…也還一直注意著她，我怕這些如果被查到會…｣

聽見凱恩緩緩說出來的話，羅倫斯倒抽一口氣。就像聽見什麼大事件般，讓他不寒而慄。

｢你怎麼知道她住哪裡？｣

羅倫斯利用偷來的車子載著凱恩一起前往他說的地點。路上，兩人沉默凝結了空氣，讓人覺得寒冷，也讓人窒息。受不了的羅倫斯隨便找個話題，打算脫離著個令人煩悶的寂靜。

｢我一直…注意她。｣

｢所以你還喜歡席琳？｣

凱恩沒有說話，羅倫斯當他默認了。

｢為什麼…會分開？｣

身為兩人的好朋友，這個問題真的很不應該。但羅倫斯不是出於八卦，而是想要補足自己不在的期間錯過的歲月。

｢問題很多，主要是因為席琳一直嚮往家人陪伴，但同為孤兒的我給不了她。她一直都有很多好機會，卻為我不斷放棄。她為我付出，我卻不能給她想要的。這讓我很在意。｣

｢所以你放棄她？｣羅倫斯問。

｢正確來說，是讓她有更好的選擇。不過這也讓她覺得我是個渾球。｣

他們的故事，本該是個令人惋惜的結局，卻被凱恩輕描淡寫的過去。羅倫斯印象當中，席琳和凱恩一直很合的來，彼此也有很深的感情，這種結局實在很難令人料想到。

大略聽完他們的經過，羅倫斯知道一個重點，就是凱恩自己沒有自信給席琳幸福，所以放棄了兩人多年的情感。或許他該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們兩人的甜蜜或是痛苦，他都缺席，他實在沒有那個臉說出｢不要放棄｣這句話。

路上因為羅倫斯打開話題，兩人終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雖然硬想話題聊天很累人，卻比令人窒息的沉默好的多。

如同忘卻時間一般，當兩人到達席琳住的地方，以往的話題卻還在縈繞。將要面對席琳，卻又不能把過往的回憶放一邊，兩者沖擊，讓人很不習慣。

羅倫斯要凱恩先不要下車，仔細觀察週圍，發現席琳的家正布置的美侖美奐。他看向凱恩，看見他的臉露出苦笑。

｢恩…你猜的沒錯。她要…結婚了。｣

聽見凱恩說吐的話，羅倫斯有些震驚，卻也在幾秒後回過神來，輕拍凱恩的肩。

因為凱恩的話，車裡再度陷入寂靜。羅倫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放任安靜盡情流瀉，慢慢將兩人綑綁。

不知過了多久，席琳的家門口出現了輛車子，車裡的人慌張的下車，急急忙忙的進入席琳家中。

｢發生什麼事了？｣

凱恩對這個情景感到不安，於是下意識的問了隔壁的羅倫斯。

｢我也不知道。不過你知道那個進屋的人是誰嗎？｣

｢席琳的未婚夫。｣

聽見答案，羅倫斯心裡覺得不妙，於是開始指揮道。

｢可能出事了，我們下車！｣

兩人離開車後便往草叢的方向前進，利用夜晚的黑暗和樹的陰影隱藏自己的行蹤。他們躡手躡腳的翻過柵欄，悄悄的向有燈光透出的窗戶靠近。幸好那扇窗正在一樓，他們不必闖進屋內就可以聽見裡面的對談。

｢怎麼會？什麼時後發生的？｣

羅倫斯偷偷的向內看去，正在講話的人正氣喘吁吁，應該就是剛進屋的男人，也就是席琳的未婚夫。

｢不知道，我們今天在街上走散了，我找了很久都沒有看到她，我還以為她先回來了。｣

裡面一名銀髮女子正在解釋，說到激動處還不斷比手劃腳。

｢她是席琳的同事，同時也是她的伴娘。｣

凱恩小聲的說著。

羅倫斯聽見凱恩的輕語，屋內的著急的討論聲也沒有遺漏。

他悄悄的離開窗戶，對著一旁的凱恩說道。

｢不好了！我們來晚了！｣

凱恩聽見裡面的對話面色早以鐵青，像被抽乾靈魂般了無生氣。

｢振作點，我們要去救席琳。已經沒有時間發呆了。｣

｢你知道她在哪？｣

聽見羅倫斯的話，凱恩稍稍回過神，接上了羅倫斯的思緒。

｢不知道，但不難找！不過我們動作要快了。｣

說完，兩人快速坐上車離開。

羅倫斯正快速的不知往何方前進，而一旁的凱恩正緊咬下唇。他心裡著急，卻只能相信羅倫斯，任由他帶著自己到處尋找。

羅倫斯開著車帶著凱恩前往很多地方，到了卻也沒有下車，只是不斷的觀察。就這樣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羅倫斯終於鎖定什麼般，開始跟蹤起來。

｢羅倫斯…我們到底是…｣

一旁的凱恩早就心急如焚，卻不曉得事情進展。

｢我應該找到席琳被抓的地方了。席琳下午被抓，不可能被送太遠。再加上席琳只是他們要威脅我們的人質，談判的場所自然不會太難找。｣

說完，他們跟蹤的車輛轉了個彎，最後停在一個廢棄場旁邊。車裡下來了三五個穿著黑衣的男子，開心的一邊哼歌，一邊搖搖晃晃的走進裡面。

｢席琳在這裡嗎？｣凱恩急切的問。

｢應該就被關在這裡某處。但要小心，剛剛那些人八成只是他們附近雇用的流氓，真正的主事者應該在裡面。｣

｢那該怎麼辦？我們不進去嗎？｣

｢當然要！但不是這麼橫衝直撞！｣

說完，羅倫斯將車子掉頭，藏身在隱密的地方。他們一樣靠著廢棄場周圍的漆黑，慢慢往裡面靠近。這個方法雖然安全，卻很緩慢。因為車子停的地方在廢棄場的下方，所以他們必須爬上坡道。不過為了安全，他們選擇走滿是樹木的山坡地，因此花了不少時間。好不容易潛入裡面，諾大的廢棄場裡找一個人更是難上加難。羅倫斯原本要凱恩在車上等他，凱恩卻執意要去。因為時間緊迫，羅倫斯也不想跟他耗費太多時間，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多虧羅倫斯的觀察，在廣大的廢棄場裡他們鎖定了幾處目標，不過為了避開守衛，要混進去一探究竟實在說不上容易。好在廢棄場陰暗處多，讓他們比較容易得手。

｢我們已經找三個地方了，還是沒有席琳的蹤影。｣

一旁的凱恩焦急的問。

羅倫斯沒有回答，繼續緊皺眉頭，暗暗想著是不是哪裡出錯。就在此時，他發現周圍的護衛們忽然大舉移動，於是想也沒想的便帶著凱恩跟上去。

他們來到廢棄場最燈火通明的地方，也是目前他們唯一沒有闖進去的位置。羅倫斯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前方，不久車裡的司機走了出來，恭敬的拉開車門。走下來的人身穿黑色西裝，鬢白的頭髮、有些憔悴卻不失威嚴的臉孔。羅倫斯馬上認出他是誰。

｢漢斯…｣

漢斯的出現，讓羅倫斯篤定席琳就在裡面。只是這裡戒備比其他地方森嚴，他很難混進去。

｢席琳在裡面嗎？｣凱恩小聲的問。

｢八九不離十。但這裡可能是他們的主要聚集地，我們很難進去。｣

羅倫斯小聲解釋，並一邊張望著外面的情況。

凱恩此時觀察的周邊地裡位置，最後拍拍羅倫斯的肩。

｢我有辦法！跟我來！｣

看見凱恩的自信，羅倫斯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不過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只能跟著他走。只見凱恩將他帶離主要的聚集地，最後又重新回到陰暗處。

｢凱恩…我們越離越遠了！｣

羅倫斯小聲的提醒。

｢我知道！｣

凱恩小聲的說道，最後停下腳步。他指了指上方開著的窗戶，小聲說明著。

｢這棟樓應該和那裡有連接，或許從這裡可以靠近。｣

｢你怎麼知…｣

正當羅倫斯想開口問時，他忽然想起凱恩小時後對建築結構很有興趣的事情，一時恍然大悟。小時後他們也是靠著他這項能力，成功進入許多地方偷東西。

他微微一笑，最後跟著凱恩利用一旁的大樹，進入建築裡。

凱恩領著羅倫斯在黑暗行走，兩人盡量放慢腳步，想掩蓋自己的行蹤。沒有多久，地板下面果然傳來陣陣人聲。

雖然聽得見，卻聽不清楚，兩人只能選擇再靠近些。他們在黑暗中找到通往樓下的樓梯，二話不說的朝地面前進。

這裡明顯比剛才明亮許多，這也代表隨時有人會在這裡移動，兩人必須以最快速度搜查席琳的下落。如果不能如期所願，就代表席琳所在之處只剩一個地方，也是最難突破的地方。

幸運的是，第二層樓可以搜索的地方不多，空間也不大。正當分頭尋找的兩人碰頭時，從樓下傳來陣陣腳步聲，讓兩人趕緊躲回二層和三層間的樓梯處。兩人屏住氣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靜靜聆聽那些人的對話。

｢那白髮老頭的派頭可真大。老大幾乎讓全部人出動了。｣

｢可不是，做大案子就要這樣。話說下午擄來的小妞是什麼人？老大和她待在同個房間裡好幾小時沒出來。是不是背著太太做些什麼下流事？｣

｢我呸！｣

一陣哀嚎聲響起，隨後一股低沉卻又有點沙啞的聲音氣憤的罵道。

｢你什麼東西在那說老大的嘴？老大只不過是按吩咐教訓一下小ㄚ頭。拿錢辦事！你懂什麼！｣

｢是！是！我吃飽沒事亂說話！還請您別責罰！｣

只見第一個聲音苦苦哀求，隨後又聽見幾聲慘叫，之後再也沒有人說話，只留下漸漸消失的腳步聲。

 躲在暗處的兩人，聽見這番談話，不安的情緒和氣憤充滿胸腔，卻又只能壓住出去拳打腳踢的衝動。凱恩更是憤怒到牙齒裡發出嘎嘎聲響。

｢忍著點，我們馬上去找席琳！｣

聽的出來羅倫斯正壓著自己幾乎欲出的怒吼，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凱恩耳邊響起。

兩人確定沒人後再度走下樓梯，最後直奔一樓。但這裡多了許多人手監視，沒辦快速移動。兩人躲躲藏藏 躲過許多人的視線來到一扇門前。他們佇足，無法繼續往下走，因為門前的守衛多到難以想像，想要硬闖根本不可能。

｢席琳會在這裡嗎？｣

面臨這種情況，凱恩小聲的問。

｢不確定，但裡面應該有重要的人物在裡面，不然不會這麼大費周章。｣

｢阿！阿！｣

羅倫斯話剛說完，房裡馬上傳來一陣慘叫。淒厲的聲音最後迎來女子的哭喊，聽見這個聲音讓兩人瞬間臉色發白。

｢席琳！席琳在裡面！｣

凱恩如著魔般想往外跑，硬是被羅倫斯阻止。

｢凱恩！別衝動！｣

｢什麼不要衝動！席琳在裡面！你也聽見了吧？｣

｢我知道。但這樣進去沒有任何幫助。｣

說完，羅倫斯仔細的觀察周圍，最後拉著仍想衝出去的凱恩。

｢走這裡！｣

兩人再度回到陰暗處。羅倫斯看出這個地方主要是用大倉庫建成，如果他猜的沒錯，倉庫末端應該還有很多沒利用的部分，或許可以從那裡進入。他們走到倉庫後方，利用矮窗再次翻入屋內。一股霉味撲鼻，兩人踩著有些潮濕的木材，耳裡偶爾傳來老鼠唧唧叫聲，亮光從幾處隙縫滲了進來，偶爾還有細碎的對話，證明了羅倫斯的想法沒有錯。

他們盡量無聲的靠近亮光處，發現房間的後牆只是被人胡亂用木板釘成的，木板不但質地很脆，間隔也很多。兩人輕輕扶著木板，利用縫隙觀看。

羅倫斯看見白髮的漢斯正端坐在裡面，觀看什麼般，偶爾回了幾句話。

｢凱恩，你那邊看到什麼？｣

羅倫斯小聲的問道。

｢一個穿著赤裸上半身的男人，眼睛很小，留了一口鬍子。｣

聽完凱恩說的話，羅倫斯繼續往其他縫隙看去，卻怎麼也沒看見席琳。

｢羅倫斯！｣

凱恩像發現什麼般，用氣音叫喚他。他隨著凱恩指的方向，往隙縫裡看去，只看見了一隻雪白的手和一大灘血跡。

看見這一幕的兩人都說不出話來。兩個人面面相覷，最後他發現凱恩的表情由驚嚇漸漸轉變成憤怒。他的眉毛上揚，眼睛睜大卻透出無比寒冷。

在他反應不及之際，凱恩隨手抓了地上的濕木棒，用力踹向木板。力道之大，薄弱的木層就這樣濺出許多碎屑。

凱恩的動作揚起許多煙塵，阻擋了羅倫斯的視線，但他還是硬站起來，鼓起勇氣的跑向灰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走到漢斯所在的房間。

他聽見了槍響，也感覺到自己腳踝上流出了溫熱的液體，最後被一個東西絆倒，半滾半爬的到達門口。當他看見門上的鎖，想都沒想的快速鎖上，最後慢慢轉身，貼著門扉跌坐在地上。

回過身的羅倫斯發現有兩雙眼睛正看著他，一個是仍處變不驚的漢斯，另一個則是剛才看見的赤裸上身的男子。那男人扎了馬尾，皮膚有些黝黑。精壯的身材一覽無遺。面露兇光，舉著一把槍對著自己。

看見這些的羅倫斯並沒有太訝異，他順著那名男子往下看去，發現地板上正倒臥一名女體。

女子一樣赤裸著身體，雪白的皮膚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他看見她身體虛弱的大幅喘氣。女子的臉色慘白，頭髮微濕，嘴角還有一道陰紅的血痕。

羅倫斯無法從這驚人的景像移開，就只因為那是個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席…琳…｣

｢好久不見，羅倫斯。｣

漢斯低沉的嗓音劃過，成功吸引他的注意。但沒有幾秒，馬上又被凱恩的大吼給吸了回去。

只見凱恩拿著木棍對那名男子攻擊，雖然閃過幾顆子彈，卻還是被打到右肩。但凱恩沒有放棄，直逼那名男子，最後成功的打掉他手上的槍隻。如發瘋一般，將男子撂倒，壓在地上一拳拳的向他襲去。

｢吵死人了！｣

漢斯說完，掏出槍來，對準毫無防備的凱恩。

｢住手！｣

羅倫斯大喊，隨地撿了塊地上的碎木，擲了過去。

尖銳的木板削過漢斯的頭，瞬間血流如注，羅倫斯趁機打掉他手裡的槍，漢斯應聲而倒。

他撿起掉下來的槍，發現凱恩早已失去理智，手裡的力道漸漸變重，一拳一拳往男子的頭部打去。

｢凱恩！停下來！會死人的！｣

他奔向凱恩身邊，使盡全力抓住他狂亂的手，凱恩卻不願意般，脫離後又使盡扭打著對方，羅倫斯不得已，揍了凱恩一拳。

｢你做什麼！｣

凱恩向他大吼，眼裡的怒氣完全遮蔽住他的思緒。這樣的凱恩，羅倫斯並有見過。

｢你取他性命和這些人有什麼區別！｣

｢他們都這樣對席琳了！我做這些又算什麼！｣

碰碰碰！

｢老大！裡面發生什麼事了嗎？｣

兩人爭執到一半，外面的守衛已經察覺不對勁，試圖強行進入。

｢沒時間了！快帶席琳走！｣

察覺眼前情勢，凱恩回復一些理智，迅速讓席琳套上自己的上衣，一把抱起後看著羅倫斯。

｢羅倫斯？｣

聽見呼喚，蹲在被打倒男子身邊的羅倫斯很快起身，正要往前一步，卻被人拖住腳步。

｢你不能…走｣

受傷的漢斯正抓的他，無力的起身。羅倫斯很快踢開腳，漢斯因而踉蹌的坐倒在地。

｢把東西交出來…不然就不是只有那個女孩子出事而已，你一直守護的呼倫貝爾也要一併受牽連。｣

｢你可以試試，你會發現你們的遭遇更慘。｣

羅倫斯寒冷的說，讓漢斯瞪大了眼。

｢你以為我沒看過裡面的東西嗎？｣

漢斯沒有答話，繼續面露兇光。

｢你回去告訴沃比克，我會讓他嚐到這次的代價。要是敢打呼倫貝爾主意，我說過大家都要一起同歸於盡。｣

｢那你最好殺了我。你害我失去女兒，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原本轉身離開的羅倫斯，聽見這句話完全僵在原地。

｢你殺了她…｣

他小聲呢喃著。

｢為什麼！｣

羅倫斯宣洩般的咆嘯，引來門外更大的撞擊聲。漢斯沒有開口，只是聽著他對自己的責罵。

羅倫斯清楚，蒂娜是因為自己而死。他一直沒有忘記那份愧疚和自責，卻無法用任何事情彌補這最深的缺憾。他該死，對眼前的人更是無法原諒。

｢蒂娜不死，我就得死。比起嬌縱的女子，公司更需要我。｣

｢胡扯！｣

｢你在生氣？別忘了是誰造成的。｣

羅倫斯禁聲，所有的話全部堵住。

｢我會讓你付出更多的代價！不只那個女孩，還有呼倫貝爾都要因你而死！｣

羅倫斯因為漢斯的話一動也不動，臉色蒼白的不發一語。

｢羅倫斯？｣

凱恩試著叫喚。卻沒有成功吸引他的注意。

｢不是你動手，卻因你而死。說到底你和我們有什麼兩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漢斯的挑釁激起羅倫斯的怒火，讓他大聲咆哮。

｢住口！｣

｢你這個殺…人…犯！哈哈哈！｣

碰！

一時間，羅倫斯也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只看見自己拿起地板的槍，朝著白髮男子毫不猶豫的動手。

槍響後周遭的聲音全部靜止，耳裡只傳來一句淒厲的喊聲。

｢你這個殺人犯！你和我們有什麼兩樣？｣

｢對不起…我只是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