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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07 13:56:29瀏覽252|回應0|推薦4 | |
(*本文刊於103.3.1中華日報副刊)
總是累,因為多夢,整夜做著無邊無際、光怪陸離的夢。那些夢彼此召喚,又互相抄襲,舊夢尚來不及記憶或忘懷,又生生不息繁衍出更多的夢境。 那些被我稱為「噩夢之最」的夢,如同大衛林區風格詭異的電影。故事的開端,鏡頭總是從蔚藍的天空緩緩而降,停留在花草扶疏白色籬笆圍繞的小木屋,然後聚焦在屋子裡和樂融融的一家人。大衛林區擅用對比或映襯的手法,突顯那看似幸福的表象底下潛伏的暗潮。我的夢亦然,夢裡的場景常是熟悉的地方,譬如現下居住的房子,或童年時期成長的老宅院,屋裡高朋滿座,一干人笑語盈盈。我不記得劇情如何急轉直下,那些原本熟稔親近的人,倏忽一躍成為鬼魅,獰笑著伸出爪牙扣住我的咽喉,我無力反抗,只能嗚嗚咽咽的吶喊。但夢中的我是不死之身,在生死存亡之際總會被嚇醒,留下一夜的怔忡。 此外,還重複做著關於丈夫外遇的夢,屢屢在我氣極敗壞,咬牙切齒大聲咆哮的當兒被他喚醒。算他倒楣,讓在我記憶猶新時醒來,剛好可以記恨一輩子,無辜的他自然少不了一頓花拳繡腿。心理學家John Beebe說:「夢,似乎兼具戲劇與創傷的內涵。」其實無須解夢,我清醒的知道,夫字,天出頭也,失去丈夫的愛情,怕是我這一生中毀天滅地最深沉隱晦的恐懼。 上學的夢也是一再出現的。夢中,我大清早背著書包上學校,到了課堂上才發現書包內空無一物,除了便當。要不就是忘了穿鞋,升旗時,在眾目睽睽下赤著腳,窘迫得想找個地洞鑽。或者考卷發了下來,愣住,竟沒有一道題目會寫,驚惶失措下交了白卷。好吧!我承認,這大概是我學生時期過於懶散才招致的現世報。 也不盡然都是噩夢,有時運氣好,也能做上美夢。佛洛依德說:「夢是一種在現實中實現不了和受壓抑的願望的滿足。」最開心的莫過於恣意享受豪奢的生活,米其林三星料理的餐廰裡,帥氣憂鬱的音樂家站在桌邊演奏小提琴,坐在對面與我深情相望的正是當時迷戀的男人。還有,當季的名牌服飾,在寬敞的衣櫥裡爭奇鬥豔一字排開,像灰姑娘赴宴的華服。在夢裡,不須為柴米油鹽精打細算,一擲千金亦不痛不癢,但那近似曾經擁有的快樂,卻讓我笑著起床迎接新的一天。 儘管佛洛依德認為「夢的解析」理論,是「理解潛意識心理過程的捷徑」,而當深鎖在潛意識裡的訊息被夢釋放出來,榮格稱之為「內在對話」。但我無心探索這潛意識的活動意味著什麼?夢之於我,無非是對現實生活的反芻或代償,是即生即滅瞬間燃燒的人生,我只想單純的去經歷一場奇幻華麗卻安全無虞的冒險,或任性的演繹一齣自編自導自演不合邏輯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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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