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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1/13 01:44:47瀏覽1901|回應12|推薦27 | |
你相信嗎?一位俄國大文豪的紅椅子改變了我的生涯。聽起來很無厘頭,是吧?!先喝口茶,且讓我娓娓道來。
我在文化大學時主修俄語,1980年代時候俄文是很冷門的科系,但是我很認真地把它修完,做事有始有終是我遵行的原則,要不然就該早早轉系,念別的,免得浪費時間。在高中時代我的成績一向平平不起色,大概是因為那時候很痛恨升學壓力的反彈作用,上了北一女夜校(哈哈,我們那時候是倒數幾屆,北一女沒有夜校了,cool!)突然開始喜歡畫人物素描,再加上迷西洋流行音樂迷得不得了,滿腦子的曲調、樂手、樂團民稱,再多都裝得下,不會搞混。至於孔子、老子、孟子、莊子、荀子的話語全都混淆在一起,搞不好如果把他們的經語都編成歌曲,可能還容易記一點。有一次為了背一首詞,還真的把它編成一首歌,考默寫時就邊唱邊寫,還真的一字不漏寫完了。 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考上了大學,當初的文組錄取率才19%,很難想像吧?!讓父母驚嚇過度很不好意思,還總算是吊車尾上了,後面還有一節車廂—韓文系。說得也怪,上了大學才慢慢開竅, 很多人上大學「由你玩四年」,我倒很認真地在讀我的冷門俄語,還參加過外語學院主辦的俄語戲劇公演當女主角—一位老媽媽的角色, 因為演出口碑不錯,本來都快跟我吵起架來的影劇系導演很滿意,而且,竟然有同學勸我影劇系,可是我還是很忠實地堅持修習我的俄語系。 唸完了,畢業成績很不錯,大三、大四兩年就把到美國留學要求的GRE 和 TOEFEL 考完了,準備用心,一考就過,其實是因為不想重複考試—很煩呢!1985年夏天我就來到了印第安那州印第安那大學的布魯明頓校區 (Indiana University Bloomington)。台灣的學分並沒有被完全承認,只好補修一些俄語學分,包括一門俄國文學課。當時實在不明白,這些語法在台灣都唸過了,為啥要補修俄語課,沒辦法,還是乖乖去上了課,考試結果都是A或是A+,還能跳級。看來只是還是多花了一些白花花的銀子,付那些學費罷了。 可是,頭痛的文學課出現了,雖然唸的文學都是英語版,還是吃不消。更何況才來美國幾個月,生活作息剛上軌道,就已經團團轉了。上了大概兩三次後,那位俄國籍的教授問班上清一色的美國同學是否把書單上的書讀完。大夥兒都回答讀過,我卻不敢出聲,龐大校園的東西南北都搞不太清楚,還忙著在新世界裡天南地北交朋友,哪來時間去念那一堆文學書? 這還不打緊,她開始要求大家討論一篇短篇小說的內容,是哪一位俄國大文豪的傑作我已經不記得了—契訶夫?果戈爾?屠格涅夫?…反正就是某個故事裡的場景裡有一把紅色的椅子,老師問:「為什麼這把椅子是紅色的?誰知道請舉手。」突然,我所有的感官都同時關閉,腦子裡只出現了一個聲音:「Oh my God!你千辛萬苦,遠渡重洋, 老遠跑來唸書,竟然是來聽老教授問這個問題?」「Who knows? 說不定十八、九世紀時,作者就是剛好家裡的餐桌旁有這麼一把破爛的紅椅子!」夠了,不修了,把這堂課退了。結果,我就跑去修了一堂美術課,一個星期上一次課,只交作品,好開心,成績也不錯。 熬過第一年,學校新成立了一個俄羅斯與東歐研究學會(Russian & East European Institute),正在招生,我就順利轉過去當第一屆學生, 遠離修習俄國文學的惡夢(對不起呀!對我而言,這是個惡夢,雖然我也喜歡讀小說,但是要作論文解析大文豪作品實在太難了。就像喜歡看電影不一定要去拍電影或是當影評。) 俄羅斯與東歐研究的 interdiscinplinary 課程包羅萬象,其實都是到別的學院科系去跨院跨系選課,包括歷史、地理、政治、軍事、文化、 藝術、 商業、貿易、語言等等,但是必須挑選一個重點,我只想要多修商業經濟方面的課。這下子系主任反被我考倒了,那時候鐵幕重垂,間諜四佈,在詹姆斯龐德的戰場上,誰要與奉行集中計畫型經濟的蘇聯、華沙公約附庸國作生意?其他學生多半以政治、軍事、歷史作為主修,有一部份同學是軍人和政府機要機關公務員,我這外國女子不按牌理出牌,他拗不過我,還是允許了,建議我如何選課。我不知哪來的第六感思路,老覺得有一天這些共產黨國家會打開門戶,與外界接觸,建立經濟貿易合作關係。可能是因為當時看到了鄧小平對中國採行的開放政策,說不定也會在東歐實行起來,再說,民生問題都照顧不了,那能繼續保有政權? 我選修的課可有趣的咧!集中計畫型經濟、資源分配、東歐商業貿易、軍事開銷、古俄文文學、俄國藝術、俄國地理、國際貿易管理、統計學、中國國貿管理等等。通過考試,論文答辯(三位教授會審),終於拿到碩士學位了。 沒參加畢業典禮就收拾行李回到台灣,雖然 IU 校園美麗有如一座大型公園,到處鳥語花香、小橋流水、樹蔭茂密、草原寬闊,畢竟是一個偏僻的教授學生鎮,住久了會讓人想念大城市的繁華蓬勃,尤其是來自台北的人。休息了三個月,找到一份開發東歐市場的工作。你猜怎麼著?東歐與蘇聯突然如骨牌效應政權倒塌,不但領導人換新人當,連國旗都換新的,哇咧,唸了半天的集中計畫型經濟都可以丟到垃圾桶裡去了。不過,瞭解了東歐國家過去的政經背景,還是對後來的工作助益頗多。 在台北工作以後,發覺自己對西方經濟貿易往來懂得太少,與廠商洽談有時真的聽得霧煞煞。考慮了一陣子,心想,反正老早就想學德文,兩個心願一起解決,乾脆就到德國讀企業管理,那時在德國公立學校還免學費,只要能負擔生活費就可以了,就這麼辦!英文底子好的話,學德文也比較容易,而且德文與俄文很多語法相通。一轉眼間已過了十幾個春秋,在這兒寫部落格記錄這個心路里程。 我覺得這就是人生,別問將來一定要怎樣怎樣,抓不準的,只要能做的盡力而為就是了,其他的就交給神去處理吧!在此奉勸讀語言的學弟妹們,如果將來不走學術路線或是當翻譯的話,多選修某一門科系,對職業出路是很有用的。 對了,前面提到的那把紅椅子有可能是在嘲諷沙皇的官僚封建制度吧?等有一天退休再去找答案也不晚! Crystal 2007/1/12 PS. 1. 有1985-88年間在 IU Bloomington 讀書的同學要跳出來相認的嗎? 2.怎麼沒完沒了啊?!又想起有一次在德國一個兒童節目裡訪問很小的小朋友,他們長大要當什麼。有的說要當老師,有的要當警察,有個很可愛的小孩說他要當椅子。看來他當時還沒有分辨人和物的能力,當椅子也蠻好的,人可以坐在上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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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校園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