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自存兒 2006-06-30

你抱著我，把臉兒埋在我的胸口，用力地喘著氣、嗚咽地說：「我好累，真的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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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手牽著手買了一間周邊親友都罵太貴，但是我們彼此很滿意的小小窩。建設公司的小姐們一直說我們好恩愛，見過我們那麼多次，緊牽著的手手不曾放開。拿著室內裝潢示意圖回到你住的地方，兩個人笑著窩在一起，討論著要在哪邊放上一個小花台、哪邊安上一幅畫、哪邊擺上滿滿的高書架。幻想著在窗前放上一張柔軟的雙人椅，可以讓兩人甜蜜地縮在椅上，喝著飲料、聊著天南地北、望著空曠十幾公里遠的日出、藍天、彩霞和星斗。在我們的腦中，耗盡了生來的所有美術及設計細胞，讓這個家變成了天底下最美、最令人嚮往的天堂。

浪漫不能當飯吃，我們當然都知道，所以仔細、努力地算了又算，把我們的每一分存款以及未來的收入，都用最保守的方式分配妥當，依照我們的所得狀況和收入頻率，計劃好哪些部份由我支付、哪些部份由你來煩惱。每次打開錢包，我就會稍微想一下還剩下多少預算，弄不清楚帳目的時候，少花一點就是了，兩個人有時合吃一個便當、喝一瓶飲料，總是說：「不餓就好」，反正省錢也順便減肥。隨著工程款一期一期的繳納，我們過得雖辛苦卻苦得很快樂，心靈上的滿足真的可以讓人覺得飽足。

最近這幾個月，你、我為了不同的原因而希望離開現在的公司，四處面試尋找新的棲身所。我必須誠實地對偉大的經濟部官員說：「現在的工作真的很難找」，或者該說，要找到一份喜歡、適合的工作真的很困難。我在一份待遇不錯、卻對工作內容、主管做事方式不太滿意的工作錄取通知上左右為難，你也在一份用超誇張的高薪買下你的生命，但卻不能帶給你未來、成就感的職務上游移不定。
我選擇了對對方說抱歉，再慢慢等待別的面試後核薪的結果回來。
你選擇了和對方約定上班和交接時間，然後無奈地對我說：「否則怎麼辦呢？」

親愛的，我們兩個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往左看、向右望，徨然不知所措。今天我嘆氣、明天你失眠，兩個人除了擁有彼此以外，沒有什麼事情很確定、敢肯定。雖然我們的生活不需要很多的金錢也能過得快樂，照我們原本的待遇繼續過下去，一樣可以渡過這一切。但聽到你那一句「否則怎麼辦呢？」，讓我的心好疼、好疼，我們的家不該讓你這樣犧牲，除非選擇這份穩定卻高薪的工作唯一的原因，是讓你得以有錢、有時間讓你再繼續在職進修，完成你在學業上的一點小理想。

你不說，但是我知道，你下這個決定最重要的原因，並不是你口中的「這樣就可以唸書了」，那是重點，但是不是最主要的一個原因。你會這樣決定最主要應該是捨不得我這從來不為金錢煩惱的嬌嬌女，為了錢的問題而考慮半天、餐餐都吃不飽、走路可以到的地方絕不坐車、看見喜歡的漂亮衣服連試穿都不敢地落荒而逃。我知道你在心疼我….。

我也心疼你，不該這樣犧牲自己。親愛的，我總是笑笑地任你自己做決定，不喜歡干涉你的考慮結果，但是這次的事情可不可以請你再多想一想，由你自己的角度再多想一想，為了你自己而做決定，不要為了我。即使你還是得到相同的結論，但我也希望你是為了「可以唸書」這樣的理由，而不要為了我。這樣的道路，你會走得更快樂一些，至少你也有任性、為了自己而選擇的機會，好嗎？

親愛的小夫，真的好愛好愛你，希望這輩子永遠不要再有這些讓你身心俱疲的悲傷環繞著你，真的真的很愛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