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曉最佳影片的那一刻,我在聽收音機,雖然自己超失望的,但當下我也顯露什麼沮喪的神情,從最後幾天看到的新聞報導,大概就可以知道「斷背山」的最佳影片是無望了。當然今天全球會有上百篇的主流媒體(如果含網路發言可能就上萬篇了),忙著評論為什麼「衝擊效應」可以擊敗斷背山。
歐美的評論八成都會是寫:保守主義最後還是在好萊塢取得了勝利。不但是斷背山沒贏,我最喜歡的費莉西提霍夫曼也沒贏。結論:你可以演一個同性戀律師(費城的湯姆漢克),演一個同性戀作家(今年的影帝菲利普西摩霍夫曼,柯波帝:冷血告白),演一個同性戀殺人魔(去年影后莎莉塞隆,女魔頭),來贏得一座影帝或影后金像獎。但如果一齣戲只是要探究性別爭議,沒有另外主題的支撐,像一個準變性人與小孩間的親情衝突,或者探討同性戀情侶內心掙扎的愛情故事?抱歉,媚俗的好萊塢可以提名你,但沒打算接受你。
亞洲的有些評論就會帶有種族問題的色彩了,但這並不是我認同的觀點,我的觀點比較另類,這次的得獎名單其實是好萊塢地域主義及補償主義的展現。為什麼李安的最佳導演沒有被「作掉」?因為最佳導演的選舉人必須是導演,而他們幾乎都是美國導演協會的成員,李安上次以「臥虎藏龍」得到美國導演協會獎,他那次就該得到這座最佳導演獎了,如果該協會再搞一次飛機,那美國媒體不罵翻好萊塢才有鬼。為了斷背山公認的好成績,也為了補償李安“早應得到”的小金人,當然這次非給李安不可。
至於最佳影片又是只外一回事了,除了好萊塢本來就很強烈的保守主義外,地域因素恐怕才是關鍵,探討種族問題的「衝擊效應」只花了七百五十萬美金,卻有一堆大牌演員幾乎是以「義務價」演出,各家製片場賣人情討名聲半買半相送的提供資源給此片編導保羅賀吉斯,等等!那為什麼這個公認的好劇本當初沒人砸大錢?因為這個劇本太電視化,一大堆電視都玩過這種結構了,而且劇情也不討好,當然賣座也平平,好像“只”賣了五千多萬美金。
但等到這部片入圍奧斯卡,那就另一個局面了,除了商業利益的考量(有了最佳影片的光環,賣座金額至少可以再翻一倍),演過或參與過最佳影片,對個人履歷當然也有顯著的效果,因此片商,公關公司,眾大牌演員們當然卯起來拉票,影藝學會不過才五千多人,而「衝擊效應」手頭上的人脈資源不知比斷背山有利多少倍;去年保羅賀吉斯沒有拿到登峰造極的編劇獎,使得今年的補償心態濃厚,再加上好萊塢保守主義作遂,三者相加,斷背山自然兇多吉少(事實證明是根本吉不起來)
在電影圈中,好萊塢與紐約幫向來有門戶之見,紐約幫的三大巨頭,奧利佛史東,伍迪艾倫,馬汀史柯西斯,被作掉的獎座不知有多少。出身紐約戲劇正統的李安算是很厲害了,他讓好萊塢不得不正視他的存在。說實話,如果今天被翻盤的是史匹伯大導的作品,我們還會不會在此浪費篇幅?我們只會說,這都是宣傳攻勢造成的結果。
當然「斷背山」的政治不正確,是造成它最後無法得獎的關鍵因素之一。但背後的因素還是在於,好萊塢現代化的公關操作,使得最佳影片的投票變成了一場政治活動,從頒獎典禮中撥放了搞笑式的最佳女主角競選負面廣告,就可知道好萊塢也明知情況的嚴重性,這次最佳影片的投票,負面報導(這一次是保守主義耳語發效)加上赤裸的利益運作直接影響了最後的結果,在可預見的未來,除非你花了一億美金弄出了鐵達尼或魔戒式的大片,太大太重,沒人可以搬的動,我們可以預料這種翻盤的情況依舊會定期出現。
相形之下,英國人就可愛多了,雖然多多少少仍有些愛國主義,但長久的戲劇傳統讓他們知道,如何欣賞一部好電影,並給予它應有的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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