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1/12/28 17:54:41瀏覽1823|回應1|推薦7 | |
聳立的方尖碑,高大狀闊的神殿群,豐富的墓葬圖樣與文字常常會給人一個錯覺,認為我們可以完全掌握新王朝歷史,但古埃及研究向來遇到的問題在於,遺跡內的象形文字都是以法老及其下統治階級為觀點的單方敘述,裡面充滿了法老自己或後繼任者對於特定歷史的敘述,至於其他的部份,尤其是沒有當代文獻留存的空白,考古界的所知有限,因此後世的我們,只能運用每一項「現有的」考古資料,不停的進行自己的詮釋。 埃及史的迷人之處,就在於這種已知與空白的交錯,逗引一代又一代的人,進入這個謎樣確也豐富的時空情境中,哈特謝普蘇特的故事,正是其中最好的典型。 當新王國的法老決定不再興建任何形式的金字塔,開始在帝王谷中挖掘皇陵的時候,除了要面臨挖掘墓穴的技術挑戰,也要處理另一個嚴肅的課題,把自己形塑為為阿蒙神後裔的法老們,在遠離陵寢的情況下,要如何建立自己的祭壇,鞏固老法與神之間的關係,他們想到方法,是在帝王谷旁邊的平原區建立神廟,在法老在世的時候,作為私人祭祀阿蒙神的處所,在法老去逝後,他們在此進行的木乃伊的處理,他們的雕像被豎立在祭室內,與阿蒙結合為一。 所有親眼見過德爾巴赫里(Deir el-Bahri)的人大概都無法反駁以下的論點,哈特謝普蘇特絕對佔據了底比斯西岸最好的建築位置,陡峭的斷崖與壯闊的山谷,為這位女法老的神廟建構起莊嚴的天然佈景,也再沒也沒有另一座神殿或寢墓,可以與四週的景觀此融合。 哈特謝普蘇特有充足的理由,要大張旗鼓地興建神廟,她必須利用興建神廟的機會,形塑自己的神聖地位,讓祭司與大臣們不論是出於真誠或現實利害,都不會反對她的權威;藉由貿易網的累積的物產與珍寶,讓她有足夠的資源進行她想興建的各項建設,更進一步的強化她權力的穩固。 考古學界近十年來炒作最熱的誹聞,就是探討哈特謝普蘇特和她的宰相塞納穆特(Senenmut)究竟是不是一對戀人,有許多的蛛絲馬跡可以認明他們至少「關係匪淺」。塞納穆特的陵墓就建在哈特謝普蘇特的神廟旁,這不管在任何宮庭裡都代表了非常倚重甚至親密的關係,寫在他的陵墓的象形文字有一段話是:「他給為法老帶來了歡樂。」聽起來就像是情書的告白。塞納穆特的陵墓有一條古埃及史上最長的墓道,一路通到帝王谷的哈特謝普蘇特墓室附近,好像兩個無法結合卻打算永恆相守的戀人。 雖然許多考古學者言之鑿鑿,但這中間是後人妄論的程度還是可能高於這段戀情的真實可能性。陵墓都是在人在世時就開始興建的,因此寫在墓室中的文字等同於公開文件,不太可能有什麼太招非議的言詞;當然哈特謝普蘇特可以像伊麗莎白一世,一生都愛著萊斯特伯爵羅伯特·達德利,但以當時對皇家血統傳承的重視程度,和法老與平民大臣的地位差距之遙遠,他們之間是否真的有戀情產生,我們其實只能繼續推測猜想。
在官方文書與神廟壁畫上,哈特謝普蘇特是被當作男性看待,因此也有了她載假鬍子與穿著男人服飾的說法;但我們也可以發現女性化的哈特謝普蘇特雕像,和她是阿蒙神之女的編造神話。她以男性法老身份出現的文件、圖畫與雕像,更可以被視為神學傳統下的成套論述,而非她真的穿著這些服飾。 哈特謝普蘇特雖然大權在握,她的祭司與大臣看來都十分臣服在她的統治下,繼子圖特摩斯三世在她掌權的二十年間,從來沒有進行過奪回權力的行動;然而哈特謝普蘇特明顯有個性上的弱點,她依附在傳統男性權威下獲得政權,也習慣性的抓著這些權威當作自己的後盾。她的神廟建在自己的弟弟與丈夫圖特摩斯二世神廟的旁邊,與11王朝的偉大君主孟圖霍特普二世的神廟相鄰;她把父親的木乃伊移葬到自己的石棺旁邊,或許也是在相同的心態下,她才讓她親信大臣的墓設在自己的神廟旁,她要塞納穆特永遠的守護她。她沒有對未來的法老繼承進行過任何的改革,來確保女性承繼權力的可能,但卻有証刻顯示,她把自己的女兒當法老一樣的訓練,這也成為她的致命傷。 除去哈特謝普蘇特名號的行動,可能發生在塞納穆特這一代的老臣與祭司多已凋零的時期,哈特謝普蘇特的法老名號與圖像被除去,在底比斯的卡納克神廟,她的名號大多被另一個法老名號替換--「阿蒙霍特普二世」,圖特摩斯三世的兒子。圖特摩斯三世是為了自己兒子的繼承權,才決心除去哈特謝普蘇特的記錄。 然而歷史的弔詭之處就在於,古埃及人這麼努力的除去這些圖樣,反而為她留下永不被消除的印記,讓我們在許多細微的線索中,持持地蒐集、還原她屬於她的真正歷史。 |
|
(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