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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05 12:25:32瀏覽11131|回應2|推薦15 | |
2006年七月底,我們剛從台灣探親回來,霍金斯醫師的助理黛安來了電話,帶來我日夜盼望的消息:兩個星期後開刀,地點在甘比外科中心 (Cambie Surgery Centre)。我知道甘比外科中心是一家私人醫院,專做全民健保不包括的各種醫療措施,它的負責人一向大力鼓吹私人醫療服務,去年更以此做"政見"而當選全加醫師公會主席。我有些不明白把我送到那裡的用意。黛安察覺我的狐疑,她馬上解釋說:我仍是BC大學醫院的病人,開刀的也將仍是霍金斯醫師,只不過因為等待肩部開刀的人太多了,因此政府租用甘比外科中心的設備,以便縮短等候名單,如此而已,費用也是健保負責。一番說明釋我心中所疑。動手術那天,妻和我一早就到了甘比外科中心,因為我排上的時間是早上八點開刀。那家私人醫院裡面整潔、豪華,儼然是精緻的小旅館,也給人一種”家”的溫馨。報到後,一位護士告訴妻她可以在客廳等候,也可以到附近的咖啡館休息、等電話。說著,就準備帶我去做手術前的準備,那時,我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我知道那只是個兩小時的小手術,而且開完刀後,休息一陣就可回家,連住院都免了,但是需要全身麻醉。我曾聽過有人因全身麻醉而從此沒再醒過來。我並不怕死,因為死生有命,輪到我的時候,絕對逃不掉;不然,想走也走不了。不過,總該說再見的,因此,我走到妻面前,擁抱了她一下,同時輕輕地在她耳邊說:”謝謝你 -- for everything ”。她大概明白我心中所想,拍了拍我的背部,加了一句:”你會沒事的。等會兒見。” 就揮揮手,示意我進去。 我換上醫院的袍子後,一位護士幫我插上準備打點滴用的針管。我才剛坐下來,有兩個男人敲門進來,他們是霍金斯醫師的助手。"驗明正身"之後,他們再一次為我說明當天的整個手術過程。確定我沒有任何問題之後,他們說霍金斯醫師已經在開刀房等我,丟下一聲”good luck” 就出去了。接著,進來兩位護士引我上裝輪的病床,隨著就推我進開刀房。"全副武裝”的霍金斯醫師我幾乎不認得。他跟我打了個招呼之後,告訴我即將把麻藥加入點滴中,工作人員同時動員起來。我看看牆壁上的鐘,它正指著八點十分,緊接著,我就什麼都不清楚了。 昏睡中,我好像聽到有人講話的聲音,張開有些疲倦的雙眼,朦朧中看到一個穿淡綠衣服的人走了進來,向我說:”Oh, you have woken up!” 我才知道我已經在恢復室了,發現我的右臂已纏上繃帶,也用吊腕帶吊起,同時,我也注意到牆上的鐘指著十點卅五分。後來,霍金斯醫師進來告訴我手術相當成功,並要我三個禮拜之後去見他。接著,一位護士來告訴我回家後須注意的各種事項,並給了我止痛藥,等我覺得可以走穩時,她打妻的手機,讓她來把我接回家。 開刀後的前三個星期,我必須非常小心,以免接好、固定住的韌帶又彈縮回去,因此,我什麼也不能做,像個大老爺,事事要人服侍。為一向什麼事都自己動手的我來說,不便極了,但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三個星期後,我先去家醫處讓他解開繃帶,也檢查傷口癒合的情形。我看到所謂”傷口”就像五個被蚊子虰過的地方,有些紅腫而已。不禁讓我萬分佩服現代醫學的進步。到了霍金斯醫師的診所,他先告訴我事實上他拉回、並固定了兩條因斷裂而縮回的韌帶,並說我的傷勢比當初MRI顯示的還嚴重,差點讓他以為必須切開肩膀才行。我心中暗自慚愧,這一定是我逞強繼續上課的結果。他當場看了我做些動作,就說復原情形良好,韌帶應該是固定住了。他解釋說上了年紀、或傷勢太嚴重的,手術成功率不是很高。他寫了一張復健程序的說明,要我交給復健師,並要我遵照復健師的指示在家自己努力。 復健的過程很重要,一方面要確保韌帶固定,另一方面,還要強健附近的肌肉,以便筋、肉可以相輔相成,讓肩部的動作靈活無礙。此後的幾個月,在Theresa的指導以及自己的努力之下,我進步很快。三個月後,回霍金斯醫師的診所複檢,一切OK,我也覺得自己完全康復,就請吉普森醫師寫張康復證明,銷假之後,又教了六個月的書,2007年七月就正式退休。 退休之前一個月,肩部又開始略感不適,我不以為意,認為是正常現象,Theresa卻有些憂心,建議我再回去看霍金斯醫師。在霍金斯醫師的診察室,他問我能否舉高右臂,當他看到我能筆直地將右臂舉高180度時,笑著說:大概還固定住。不過,為求確定,他又再批准了昂貴的MRI。我問我能不能打籃球時,他說:Why not?讓我喜出望外;兩年來,我唯一的運動就是復健與跑步,對籃球想念得不得了。第二天開始,社區中心的籃球場又見到了我的影子。說也奇怪,開始打球之後,肩部不適大為減輕,喜歡運動的兒子說也許因為兩年沒動,肩膀”凍僵”了;現在一動,它就開始恢復正常,想想好像有些道理。正想打電話給醫院取消MRI時,醫院來通知說排到了。我懷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依時去報到。一個星期之後,見到霍金斯醫師時,我們寒喧之後,我還沒有時間告訴他”我的肩膀不痛了”,他說:”It’s bad news.”。原來修補拉回的其中一條韌帶沒固定住、又縮回去了。我怔住了,怎麼可能呢?他告訴我說因為我傷得太厲害,韌帶本身,尤其末端,很弱,因此無法固定。”可是我現在不痛了呀!”他解釋說那是因為四周的肌肉長得強壯,可以補助韌帶的不足。”那下一步是什麼?” “Nothing”他正經地說道:因為再做同樣的手術,成功的可能性仍然不會太高。但是他安慰我說:若是以後再痛的話,可以從腳部拿條韌帶來移植。臨走前,他要我安心、正常地過日子。我問了幾乎是我最關心的:How about playing basketball?” 他輕輕地拍拍我的右肩,笑著說:”Be my guest!” (請便)。 那是一年前的事,現在我的右肩是so far so good。將來呢?船到橋頭自然直。再出問題的話,反正有這兩位好醫生讓我做靠山,何懼之有?不過,想到三年前就是因為忘了自己已是老朽之輩,卻不自量力,才有這麼一段曲折且痛苦的經驗。我告訴自己:以後還是乖乖守本分、認老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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