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 羅大佑詞/曲 - 北京天使合唱團演唱

早餐應該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雖然很多人都把它給忽略了。早餐吃什麼隨著個人的喜好、生活的環境而有不同。我早餐內容的轉換似乎就代表我這一生中幾個生活階段的變遷。

小時後，家裏吃的是標準的台式傳統早餐：白粥配上醬瓜、醃蘿蔔、炒蛋和燙青菜等，當時沒別的選擇，卻也吃得津津有味。上了中學之後，”寄居家庭”供應的早餐大概也是大同小異；後來，自己需要料理餐點之後，為了求方便、簡單，一個饅頭加上一杯熱牛奶就是最典型的早餐。這個傳統在大學裏仍然繼續維持，雖然偶而也會到學校外頭的豆漿店來一客豆漿配燒餅、油條，或者上福利社享受西式的塗牛油的吐司，再加上咖啡或其他飲料。結婚之後，妻每天一定一早起來準備早餐，再準備午餐讓我帶去上班。早餐仍以吐司、麵包為主，再加上牛奶。

出國後，剛到鹽湖城的時候，妻和我都為功課忙，吃早餐變成一件相當勉強的負擔；也不知道如何解決。有一陣子，我們竟然吃Jello(果凍)，直到有個美國同學在聊天時聽到我們早餐吃果凍，她搖搖頭說是第一次聽到，她驚奇的表情我到現在還清晰地記得。後來，我們請教一位先到的台灣前輩，謝先生說：”早餐太簡單了；西路李雅加牛奶就可以解決。”聽到容易解決，我們很開心，可是卻不知道什麼是” 西路李雅”，再問一次，那位認識不久的謝先生很熱心地為我們又解釋了半天。我們似懂非懂地道謝、離開之後，馬上去超市，看看能不能尋出個蛛絲馬跡。經過又講、又比地問店員，幾翻折騰之後，好不容易弄清楚。原來謝先生帶著重重的日本口音，指的原來是包括麥片等穀物的cereal。這種” 西路李雅”超市都買得到，有不同的雜糧，有加糖的，也有不加糖的；也有加上乾果的。用它做早餐的確方便，只要將它往碗中一倒，再沖入牛奶，就成了簡單又營養的早餐了。這種早餐我們試了一陣子，嗜好甜食的我卻總愛買加糖的，妻覺得這樣早晚會被我們家族有的糖尿病找上門來，不建議買甜的，但是我對非甜的穀類又興趣缺缺，慢慢地，” 西路李雅”就從我們生活中消失了。雖然，我們兩個孩子幼小的時候也吃，不過因為我們不主張吃有甜分的，因此，跟我們一樣，他們慢慢地也就不吃了。後來，我最常吃的是吐司或一種叫bagel中間有洞的圓形麵餅，配上咖啡、茶或豆漿，就是我的早餐了。妻自己卻從十幾年前開始，早餐只吃水果，說是這樣對她的消化系統較有幫助。

幾年前，我背上長了紅紅斑點狀的東西，家庭醫師說是皮膚濕疹，與免疫系統有關。女兒建議試試避免小麥食品，因為小麥是出名的敏感源。於是，我開始去試叫做granola混有乾穀、乾果的食品，而且只吃非小麥類的。它的吃法與” 西路李雅”有些相似，可以加在冷牛奶或冷豆漿裏。試了一陣，雖不覺得對濕疹有何幫助，對清脆的granola 卻越吃越有口感，也越上癮。連六歲的孫子伊森也喜歡，有一次妻準備去看他們，我在電話中問他希望阿媽帶什麼去，他想也不想就說：”that crunchy stuff” (那吃起來脆脆的東西)，搞了半天才弄清楚他之所指。現在，granola是他們小兄妹的最愛，而且，他們媽媽在當地買的還不要，一定要”grandpa 在溫哥華買的”。

溫哥華是老饕的天堂，幾乎是想吃什麼有什麼。供應各式早餐的餐館繁不勝舉，有"最速”的速食店如麥當勞、Tim Horton等的早餐、號稱最美麗的荷蘭煎餅、歐美式的吐司加醃肉或培根(bacon)、窩伏兒餅(waffle)、港式的”點心飲茶”、還有台式的清粥小菜、燒餅油條，和中國各地的小吃，更有豐盛的各類Brunch。林林總總，讓人可以常換口味而不覺得單調或無聊。不過，妻和我都不喜歡味精，也不愛油膩，因此，三餐總是以在家裏料理的居多，早餐更不例外。

妻和我平時都相當忙碌，她除了一個小part-time 工作之外，時間都花在幫女兒和當義工上面；我雖然退了休，要忙的事情也很多：寫文章、跟孫子玩、做義工也佔了相當多的時間。也是這個緣故，除了偶而和朋友餐敘，或有應酬而須上館子之外，我們花在”吃”上面的時間很少，早餐更不用說了。不過，每隔一段時候的週末，妻就會煮一鍋清粥，打開櫃子裏那些這裏買得到、來自台灣的瓶瓶罐罐的醬菜，再炒幾樣青菜，兩個人可以邊吃邊聊的吃上個把鐘頭。我很喜歡這種閒情和心境。去年，一位小學同學來訪，帶給了我們兩瓶玻璃罐裝的台灣甲仙出產的”芋頭豆乳”，其香無比，是佐粥的絕品。由這樣東西我才想起小時後曾聽過大人說”芋乳”而不知為何物，想不到當年的問題卻在五、六十年後的異鄉得到答案，人生的事有時真有說不出的妙。

吃早餐是一件最平常、最普通的事，我的早餐由童年、少年、青年、壯年，吃到老年；又由台灣、經美國，吃到加拿大。吃過的早餐林林總總，包羅萬象，想不到現在最喜歡的竟然又回到最初的清粥、小菜。我經常一邊吃著，一邊又回到了我的童年。想到現在物換星移，人事全非，心中不禁悵然地緬懷當年的親人和流失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