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音樂與我的人生 (二)
2008/05/19 03:09:36瀏覽1147|回應0|推薦15

小學生涯在”青青校樹淒淒庭花”的驪歌聲中結束後,我以差強人意的成績考進台中一中初中部。 台中一中位於台中市,是當時台灣中部的名校。父母、親友們都相當為我感到驕傲。台中離故鄉搭公路局班車大約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搭火車則更久,因為需要在彰化轉車。為了不想讓我在通學上浪費太多時間,爸爸和媽媽幫我找了個寄居家庭(homestay)。每週六中午放學後,我就搭車回故鄉,周日晚飯過後再回台中。這個安排本來是非常理想,但是初次離家的我卻偏偏想家想得厲害,因此,除了週末外,有時候遇到休假日,我也會不由自主地搭公路局的車子回家去。我心想爸爸雖是領薪水階級的公務員,多花幾個車錢大概不會心痛。哪知有一次無意中聽到爸爸向媽媽發牢騷,說我太常回家、浪費錢。那時的第一個直覺反應是”馬上回台中去!”;繼之一想,這麼做一定會讓極度疼愛我的慈母難過,只得裝做沒事似地把眼淚往肚子裡吞。這件事一直到媽媽往生我也沒敢讓她知道。不過,從那次過後,我就再不曾一個禮拜回過兩次家了。然而,家不回,對家的思念卻沒斷過。而這種想家、思親的情緒只得靠音樂來宣洩。剛好,學校音樂課教了一首韓國民謠,歌名已不記得,歌詞在五十年後的現在還是句句清晰:”離別到這裡,不知多少年唷,那留戀的祖國。望了又望,眼前只是一片渺茫和遼闊。什麼時候才能望到祖國的山河? 靜靜的夜,冷冷的風啊,明月向西落…”我只把”祖國”改成了”故鄉”,就覺得這個曲子正譜出了我的心聲,經常哼唱之時,淚水也簌簌地流個不停。現在想起來,又可笑,又可憐。那個時期的歌還有一首中國地方小調:”一把芝蔴灑上天,肚裏山歌萬萬千;江南唱到江北去,回來再唱兩三年”, 到現在仍然記憶猶新。

那個時期也學了福斯特(Stephen Foster)的”老黑喬”(Old Black Joe)。年少的我們雖可以明白歌詞的意思,卻無法真正體驗到年老失友的哀傷。直到幾年前,接連失去幾位摯友後,我終於慢慢可以想像老黑喬如何用他蒼老沙啞的聲音,唱出對老友的追思和渴望與他們再相聚的願望。現在唱著、唱著,讓我更加想念比我先走的永雄、西文、登智,以及”my Japanese twin brother”小川邦彥(我們是猶他大學的同學、好友,有次我們兩個家庭相聚聊天時,赫然發現我們兩個人竟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等幾位好友。”我來了,我來了,黃昏夕陽即時沒。天路既不遠,請即等我老黑喬”。你們安心休息罷!我們後會有期。

我第一次接觸西洋的鄉村歌曲得歸功於大弟。他小我三歲,但是卻比我更用心探討、摸索週遭的世界。小時如此,現在也一樣。那時他介紹我聽的是英年早逝的Johnny Horton 自寫、自唱的一些非常耐聽的歌。深深吸引我的除了美妙的旋律外,還有那樸實無華、真情流露的歌詞。那時我常常把自己想像成Johnny Horton:在美麗的田園,邊彈吉他,邊把心中的情懷藉著歌聲宣洩出來。幾首到現在還經常聽的有North to Alaska、 All for the Love of a Little Girl、 Whispering Pines、Sink the Bismarck等。後來,John Denver 的Take Me Home、Leaving on a Jet Plane和Sunshine on My Shoulders等也都成了我愛不忍”釋耳”的歌曲。對這兩位天才作曲家/填詞者/歌手曇花乍現般的一生 – 璀璨卻又短促,到現在還時時為之欷噓不已。

我的歌喉從小就不怎樣,有個插曲可以證明:當時音樂老師鄭嘉苗曾有幾次要我在全班同學面前示範”唱得準的”,卻另外請一位同學西文示範”唱得好聽的”。西文風度翩翩,歌喉好,功課優秀,待人謙恭有禮。是大家都喜歡、敬仰的好學生。不幸,他是幾年前墜毀於澎湖附近的華航班機罹難者之一。消息傳來,我們都不敢相信。西文的好歌喉應該是得自家傳,他的妹妹宇文後來也成為知名的女高音。

那段時期,爸爸還是繼續聽他的台語歌曲,但是那些曲子在當年政府有意操控之下,竟然被學校的老師或大眾傳媒描述為”靡靡之音”。年少的我也信以為真,因此對這些童年時期常聽的音樂竟然有避之唯恐不及的趨向。(待續)

Johnny Horton: All for the love of a girl

(手動播放)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chsu43&aid=1880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