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2/07/29 16:37:56瀏覽634|回應4|推薦11 | |
我在前文中提到尼采,提到他關於「上帝已死」的論述。有網友追問相關的問題。我很想好好做個回應,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問題牽涉到上帝是否已死,或是否存在,顯然已經超過我的能力。我會感覺害怕,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資格再往前探索?有沒有能力?該不該?我不知道。下面的文字,思緒紛亂,不但難有結論或答案,甚至不知道真正問題為何或該怎麼提問。這樣的文字本來直覺認為只宜作為私人間的討論,而不宜公開。不過,我一轉念還是決定公開呈現給網友們,作為一種自剖性的陳述。或許能有人提供一些啟示,能幫助我找到答案,或是讓紛雜思緒有個更清晰的脈絡。 就像佛洛伊德把人格分成三部分,不同部分的我有不同的意念與感覺。最理性的我,傾向繼續探索。但是,我也知道,一旦越界(社會裡的規範性觀念所劃定的界線),下場可能很慘。 尼采最大膽,但是命運也很悲慘。他先是精神病發,潦倒不堪,最後抑鬱而終(好像也有人說他其實並沒有精神病。姑且還是接受多數的說法)。 尼采強調強大的生命力、意志力,這種主張究竟該怎麼看待,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確也不以為然。強大生命力,其實也就是強大的「本我」(尼采沒有這個概念,但據說佛洛伊德是受尼采啟發而有「本我」概念)。而我對「本我」的態度比較是批判性的。 我比較好奇的是,尼采會說「上帝已死」,是在精神錯亂的情形下才會這麼說?還是因為說了這樣的話,而受不了強大壓力,以致精神病發?或是兩者皆有? 我估計自己的精神力量只會遠比尼采衰弱,而不可能比他強旺,所以也不可能比他更能承受壓力。如果承受同等的壓力,我的下場只會更悲慘。當然,也許今天的台灣,與十九世紀的歐洲相比,基督教信仰的勢力小得多。但是,無神論終究是最沒有勢力的一群。這不是單純因為人數的多寡,而是無神論者沒有組織力量。 更重要的還不是外在力量的大小問題,不是因為如果我鮮明高舉無神論而會受到外部批判壓力的問題,而是我自己內心的衝突問題。因為我知道自己其實內心軟弱(這是我為什麼一直說人是軟弱的真正理由),無法承受無神的狀態。我自己在數次面對驚恐的情境時,最後還是得祈禱、求神。 因為我經歷過這種心理狀態,所以,我知道我終究也無法承受無神的狀態。要我鮮明地高舉無神論,我做不到。 但是,話再說回來。如果我不敢於高舉無神論,主要是因為我的膽怯,因為我的承受能力薄弱,這樣的態度是應當的嗎?人應該抱持這樣的生活態度嗎? 當我意識到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深沈的怯懦、軟弱而使自己無法拋開信仰包袱時,我又開始猶疑,甚至開始生出要與之逆反的心理。 再者,理智探索的結果,也很難讓我找到神的證據。我對宇宙的粗淺理解,使我很難接受舊約聖經所描述的上帝形象,甚至很難想像任何有意志的、擬人的宇宙主宰者的形象。 不但如此,重要的是,我所體驗到的人性(包括我自己與他人),讓我對人性缺乏樂觀。而對人性的不樂觀,卻可能指向對神的否證。康德高舉「理性」與「自由意志」,但是,這些特質如何能得到保證?我們哪裡來的那種崇高理性與意志?康德在這裡,最後還是必須依賴神,必須以上帝存在作為前提公設。但是,正因為我很難在人心中看到那種崇高理性與意志,所以我反而無法推得上帝的存在。 災難、悲劇的問題(這些問題當然與人性問題是互相連結的)也是使我悲觀的根源,也是使我傾向存在主義式思考的理由。存在主義者認為人是被丟進一個荒涼世界之中,人只能在這樣的世界裡自己去尋找生命的意義。 只是,我不知道,悲觀(這是使我傾向無神的原因)是單純因為我的理智,還是因為我的特殊心理結構(病態結構?)。如果是後者,我這樣的「覺悟」,其實恰是我錯誤的開始,也可能是我誤導他人的開始。 問題是,如果我的悲觀正是一種命運,一種上帝的操弄,那就又不可理解了。上帝為什麼要讓我陷入無神論的「覺悟」?上帝不是應該引導我朝向祂嗎?如果是因為要毀滅我,而使我擁有一種病態心理結構,這又是什麼道理?如果事情果然是這樣,那麼,我也會認為,我有權否證上帝(的價值)。 康德認為,我們無從依賴純粹理性而證立或否證上帝,而只有從實踐理性中推得上帝的存在。我對前者基本同意。至於後者,我還不能充分理解,所以也無從說個完整的所以然來。我只能說,正因為我看不到人普遍擁有崇高的理性與意志,所以無從倒推上帝存在 關於無神論的議題,我沒有能力得出答案。但是,尼采的討論還是可以對我們有所啟發。事實上,他對當代許多的重要思想家都有很深的啟發。而我只能算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稍有領會的人。他對我的啟示是:我們要勇於跳出傳統意識結構去看事情。這樣的勇氣,其實曾經表現在耶穌的身上,以及哥白尼、伽利略…等人的身上。 引伸來說,我們看中國的災難與悲劇,也要敢於跳出傳統意識結構,甚至敢於批判傳統意識結構。如果我們跳不出傳統意識結構,它所可能產生的囿限或扭曲就很難消除。我們的社會就很難脫胎換骨。脫胎換骨的嘗試,會是像文革那樣的災難嗎?還是真能帶來美好新氣象?這是另一層困惑,我同樣沒有答案。就讓我們慢慢摸索、思考吧! 尼采關於宗教與信仰的討論,倒是也激發了社會科學(特別是社會學)關於宗教信仰社會功能的探索。只是,宗教與信仰對於人心與社會的效果,可能與尼采所說迥不相同。至少,遠比他的論述要複雜得多。這部分應該還值得多深入討論。只是,這時候我們究竟應該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進行研究與說話呢?誠懇請教諸君! |
|
(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