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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2/22 23:33:08瀏覽4558|回應35|推薦12 | |
文中說:“2008…2022…這14年間,中國已判若兩國,外衣越來越光鮮,內衣越來越殘破,臟腑越來越腐化。”
“最後的希望記憶是2012年。…中國從此正式走上回頭路。但化妝術越來越高明,八億農民及勞工的人肉電池支撐著兩億的「中產階級」及數百個奢極顯赫家族,直到權力機器難以運轉為止。”
“2022…又將是一次轉折點。這之後,中國只有兩個選擇:重新拾起30年前的舊山河,或一路沈淪至大廈傾倒…。無論哪條路,過程中都將產生巨大土石流,波及周邊國家,尤其是台灣。”
范先生是個有心人,這些年一直在為中國事務與兩岸關係問題憂心。雖然我對他的一些預測之言並不完全同意,但是,他的用心可感。他有點像是古代的先知,急著告訴大家:災難將臨,早做準備吧!而人們或者渾不在意,或者乾脆罵他一頓:你簡直是掃把星!就不說一點好話。
究竟是掃把星還是先知,往往要等時候到了才知道。問題是,等時候到了,就怕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大體上,我對中國大陸的形勢也比較是持憂慮的看法,也就是說,我也並不那麼看好中國大陸的形勢,而認為必須積極主動推動思想與體制的改革,否則恐怕會有嚴重問題。
兩岸關係對台灣的重要意義無人不知,但是,台灣民眾究竟應該如何看待中國大陸與中共,內部卻有非常分歧的意見。以藍、綠兩個陣營來說,當然有明顯的差異。即使是在藍營內部,現在也出現了越來越顯著的分歧。一般來說,綠營、獨派人士對中共持極度否定的看法,甚至對中國大陸整體也抱持冷漠、不親近、拒絕認同的態度。反之,藍營民眾一般對中國仍然保持認同,但是對中共,藍營內部卻也有不小的歧見,而且有分歧越演越烈的態勢,不但是有可能導致國民黨再度分裂的危機,影響還有可能及於台灣整體。這就不能等閒視之。這其實是個抉擇過程,最後的關鍵抉擇是如何認同,但是,事情很可能會是從如何看中共與中國大陸為起點。
大體來說,以深藍為主的一些人越來越肯定評價中共,也越來越親近中共。但是,藍營內部也有些人仍然強烈反中共。藍營內部的分歧在政治立場光譜上的差距也許還不及藍綠之間的差距,但是,因為一些複雜因素的牽扯,藍營內部的分歧所帶來的問題卻可能還要更嚴重。
看清楚中國大陸,對於避免台灣內部無謂分歧很重要。但是,一般台灣民眾對此卻似乎有憑直覺以對的傾向,結果始終是繼續分歧而又各自以為是。也許部分是因為事情並不操之在個人,卻也可能是因為認為答案明確,何需再費心思考。這種想法當然還是很直覺式的,仍然有可疑的。
藍營人士比較願意肯定評價中共,這裡面大概民族主義情感還是很關鍵的影響因素。他們中有許多人仍然懷抱著期望中國強大的心願,也可以說,他們長久懷抱著一個中國夢。現在,似乎終於看到了願望、夢想實現了的樣子。他們於是欣喜擁抱這樣的中國,也擁抱作為統治者的中共。但是,也同樣是因為民族主義情感的影響,很可能使他們傾向拒絕去看當前中國可能存在著的另外一面,范先生提到的內衣越來越殘破、臟腑越來越腐化的那一面,或者說是敗絮其中的那一面。
中共的統治其實很依賴民族主義情感。但是,強烈的民族主義立場容易造成無謂的排他性與歧視態度,對社會的內外整合不是好事,對社會的真正進步有害。但是,對某些人來說,那種民族主義價值卻似乎是一種絕對價值,絲毫不容受到侵犯,覺得受到侵犯就會做出回擊。麻煩的是,感覺受侵犯的主觀程度和客觀事實可能有相當出入,更因此可能做出過度回擊,甚至變成是肆意的片面攻擊。
事實上,對中共的統治成果的評價明顯受到這種民族主義情感的引導。越是抱持強烈中國民族主義情感的人士,顯然就越容易對中共當今的成就給予肯定。反之,則容易給予質疑或否定。深藍人士之所以現在容易肯定中共,顯然主要是這種民族主義價值觀的產物。加以台灣綠營對藍營的排擠、歧視態度,更容易加強他們這種心態。
撇開藍營,事實上我更期望的是說服大陸的朋友們來思考一些“根本“問題。他們才最可能是歷史的主角。而我們身在外圍,能夠做的事情相對有限。
我以為,兩岸問題其實只是廣義中國問題的一個衍生物。我非常相信,如果大陸真走上了康莊大道,兩岸關係根本就不是問題。最可能的發展就是台灣自動回歸,實現真正的和平統一。就算有較複雜的因素導致台灣並沒有回歸,兩岸關係也還是會變得和諧而親善,而不會構成什麼問題。把台獨問題當成嚴重問題來處理,根本沒有必要,而且是浪費力氣。中共現在把台獨問題當成是重大問題處理,也許是統治者轉移民眾注意焦點的策略。再有一種可能是:中共其實很憂慮人心向背,而台灣民心離去,可能拉扯更多人心的背離。總之,從我的觀點來看,對中國大陸來說,走穩自己的道路才是正本清源之道。而我不認為現在的中共走的是這條路。打黑、打貪、打奢、打富、打恐、打帝、打獨…,這都不是在正本清源,而比較是在補偏救弊,甚至很有可能是像唐吉訶德那樣,在和風車這個想像的巨人交戰;在這種和想像中的敵人的交戰中,其實會製造出更多的敵人。
對我來說,當前中國大陸的根本問題,不在於黑、貪、奢、富等問題,不是帝國主義、恐怖主義問題,也不是XX獨的問題,甚至也不是人心向背的問題。這些都比較是衍生性的問題。我以為,最根本的問題是涉及兩頭:一頭是體制,一頭是心靈:所謂體制指的是專制官本位體制,甚至還在向極權體制邁進;心靈則是指國民普遍思維模式的問題,是愛、理解、尊重、溝通、道德自律與公民意識等的心靈問題。我認為這些才關係到中國立國的根本。然而,因為受到國家體制與官方意識形態的組合拳的效果,乃至法西斯思維等心理的作用,上述這些議題根本很難得到關注,更談不上能在這方面有所改變或提升,倒還比較像是在挾泥沙以俱下(這句話大概需要另做解讀)。
我憂慮中國大陸的未來,而頻頻提出批評,從而遭到洗板、辱罵等的回應。我很佩服那些洗板的網友,花了這麼多心思來做這種事情。但是,我真認為功夫花在這方面是浪費,是走錯了路。而且,這主要並不是這些人的錯,而是制定政策者的問題。這麼謹小慎微,顯示決策者並不心安,或者面對的絕不是一種安穩的局面,反而是驚心動魄、隨時可能覆舟的局面。
其實,我何嘗希望中國陷入混亂悲劇,但是,掩飾問題並不能使問題消失,只會在爆炸的時候力道更猛烈,更災難性。
也有大陸網民表示我又不是大陸人,憑什麼來對大陸的事情說三道四。他們這種邏輯,其實自己想想就會知道是有問題的。身在大陸內部的人能夠自由說三道四嗎?再說了,台灣民眾是不相干的外人嗎?這符合大陸官方的主張嗎?
當然,顯然有人會認為我這是在唱衰中國。當前中國形勢一片大好,憑什麼被說成如此不堪?且容我對此抒發一些感慨。我在70年代中後期就曾經看過一封從大陸寄來台灣的信,其中就說到“當前中國形勢一片大好“。只是,也幾乎在同時,我讀到另外一封信,也是從大陸輾轉寄到台灣的信,寫信人說:這10年來(指文革十年),我什麼雜工都做過,就是沒有摸過書。他會這麼說是因為他在海外的親人鼓勵他參加高考,鑑於他早前高中成績非常好,老師非常欣賞他,所以海外的親人認為他很有機會能夠考上剛恢復的高考,願意提供經費讓他再讀書。但是,他自己卻拒絕了,理由則是如上所述。
說中國形勢一片大好,我在幾個不同的階段都聽過大陸上這種說法。但是,往往過不久就又跌一跤。
整體來說,中國大陸的經濟條件目前確實已經進入小康的階段。在這個基礎上,理論上是有可能穩步朝向康莊大道邁進的。但是,中國大陸現在還有廣大的群眾生活貧困,而且大陸貧富不均問題嚴重。在官本位/權力集中體制與受唯物論所鼓舞的物質欲望的引導下,難免特權橫行,上述的這些問題恐怕也很難扭轉,而可能還會越來越嚴重。時間久了,恐怕會出大問題。而中共作為統治者,越來越難穩坐其統治地位,反而因為是作為統治者,還承受著特別大的責任壓力。
如果從較同情中共的立場來看,中共當年可說是接盤了一個千瘡百孔、百廢待舉的國度。而中共選擇的是用最激烈的改革途徑來解決問題(這既是中共原來的意識形態,但恐怕部分也是所面對的當下處境使然)。暴力革命、大躍進、文革,這些只是舉其犖犖大者。總之,這種激烈手段造成的犧牲顯然非常巨大,而至今確實也看到若干的成效。至於究竟值得不值得,很難說。如果說往者已矣,倒也罷了,就怕有些後遺症還繼續在造成傷害與扭曲,而且並不為人清楚意識到。這就麻煩了。
此刻兩岸關係的緊張,在相當程度上是因為中共為緩和大陸內部緊張、作為準備祭旗用的標的。從某個意義上看,中共現在是處於騎虎難下的困境中。也所以他們必須盡全力維護其統治地位,這可能是為了避免全面混亂,但是也可能是為免於在失去權力的時候遭到反噬。總之,客觀看來,這是一種兩難抉擇。
中共要維權(當然不是維護權利,而是權力),所以不能曝露弱點,必須讓人肯定它的統治現狀。這不難理解。但是,大家究竟應該怎麼看中共的統治現狀呢?中國大陸究竟是不是已經走上康莊大道了呢?如果有所偏離,是什麼力量導致偏離的呢?
就在中國大陸再度風光舉辦了本次冬奧,並且取得從所未有佳績的期間,媒體卻爆出一樁打臉的犯罪案件,也就是被一些人稱為“徐州八孩“的案子。這個案子的故事還待繼續被揭露,真相未明,信息仍然混亂,所以此處就不去細細介紹案情了。簡單說,這是個涉及婦女被拐賣,並且被長期禁錮、凌虐的案子。這個案子在這個時候曝光,而且受到輿論的廣泛注意,背後究竟有沒有什麼政治力量在起作用;如果有,是哪方面的力量,這些其實都值得關注。但是,無論如何它都會讓那些為此刻的中國感到驕傲的人受到打擊。當然,這大概也會讓本文所要討論的主題的可爭議性更顯突出。
當我在評論中共的議題中提起這個案子時,立即有人反駁我說:怎麼就提這種罕有的事例來支持你的立論呢?美國難道就沒有這種綁架、禁錮婦女的犯罪案例?
這樣的反駁意見其實背後是一種“天下烏鴉一般黑”的邏輯武器。雖然我相信各國都有這類犯罪案件發生,但是,絕不表示各國的人都生存在同樣危險或痛苦的環境下。犯罪案件是罕見的偶然,還是較有普遍性的案例,除了具體數據外,還可以分析其發生的結構條件。即使在缺少明確數據的情況下,如果能夠看到案件背後的結構條件的作用,那麼,大致也就能肯定這種犯罪並非是少數偶發事件。
其實,很多的討論都已經顯示,拐賣人口的問題在中國大陸上是個需要被重視的社會問題。僅是相關劇情被拍成電影的其實就已經有好幾部。而本次的徐州八孩案之所以被揭露,開始被報導的時候其實並未涉及犯罪情節,倒是傾向作為勵志故事被報導的。只是,當現場景象被媒體曝光後,許多人立即開始懷疑其中有問題。輿論的質疑,特別是網民的質疑,最後終於逼使犯罪案件現形。
在學者的討論裡,這種人口拐賣案件其實是有特定社會背景的。一位在網路視頻上做評論的任松林教授就指出,在他老家山西鄉下,可能有三成的成年男性很難找到老婆,所以他們往往只能用買賣/拐賣的方式才能娶到老婆。至於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男性找不到老婆,首先,偏遠地區性比例嚴重失衡,男性人口顯著多於女性(按:整個中國大陸的出生時性比例就已經偏高,約為114;但是,偏遠地區很可能更高)。為什麼性比例會嚴重失衡?他主要提到經濟生產上的理由。農民的所得過低,人均月收入可能只有2百元。他們又被戶籍法所限,難以遷移。他們老來唯一的經濟依靠,就是兒子(因為農民必須有兒子種田做重活,才能為自己養老),於是就造成了性比例失衡的問題。也就是說,經濟的困境衍生出性比例的問題,再導致婚姻配對困難的問題。最後導致婦女拐賣、拘禁等的犯罪現象。(任教授並沒有特別指出性比例懸殊是在什麼階段形成。他似乎是指在生育時期就已經形成這種性比例懸殊的情形。但是,在受教育、就業、婚配階段,男女性也可能有不同的離鄉比例,並促成偏鄉性比例失衡。)
按照上面任教授的意思,問題(主要)並不在於“重男輕女”的觀念,而是養老與農業生產對體力勞動力需求大導致的性比例失衡。這個說法應該是很有道理、很切合實際的。但是,我卻也還是認為“重男輕女”的觀念在這個問題現象中扮演了一定角色。
一方面,認定女性不足以在經濟上養老,這個觀念其實未必正確。這比較是缺少現代知識與觀念的農民才抱持的認知。而他們可能是用實踐來肯證自己的過時觀念。如果改變這種實踐方式,很可能就可以打破這個觀念(只不過,在偏鄉裡這麼做遇到的阻力會更大)。再者,當犯罪已經發生以後,究竟是要同情很難娶到老婆的一方,還是更同情被拐賣的婦女?這可能又涉及重男輕女的觀念問題。部分是因為人們不很在意婦女在違背其自身意願的情形下被強行拐賣、拘禁的痛苦,所以,婦女被拐賣的問題就不太受重視,相關人員也不太積極查辦。
總之,有需求就有供應,缺婦女,就有婦女買賣。相關犯罪產業鏈於是成形。但是,涉入犯罪活動的犯罪當事人可能在內心裡合理化了自己的行為,所以主觀上未必會有很強的罪惡感。至於可能縱容此類犯罪,甚至幫助掩護,而沒有嚴格依法處理婦女拐賣事件的基層公職人員(村幹部、公安…等),似乎也不是簡單的貪瀆行為可以充分解釋,他們也可能對涉案人員有一定程度的同情。據說,還有另外一種狀況,譬如這件案子的所在村落是以董為大姓,宗族勢力強大,抱團對外的防衛意識也強,可能連外部公權力也很難打入。這又是另外一個問題層面。
以上的分析其實都只是點到為止,我真正的意圖是藉此點出以下的事實:拐賣婦女的現象是盤根錯節地牽連到社會結構狀態,包括偏鄉的人口組成、經濟狀況,以及他們的觀念,乃至他們相對於城市的差距與戶籍封閉性…等多方面。問題既是源於結構效果,也就不會是偶然單一事件。而對徐州八孩事件的評論者也幾乎都認定這種拐賣現象絕非單一事件,而有一定程度的普遍性,至少在中國的偏鄉地區是如此。這次徐州事件之所以引起輿論廣泛注意,可能部分是因為終於有個明確的拐賣犯罪案件被揭露。之前雖然早有風聞,但是,只要不是事證明確,官方都可以反駁,甚至宣稱是有人造謠生事。
事實上,我也無意整體否定中共政府的建設成績。我並不否認他們在改革開放以後確實有相當明顯的進步。但是,有進步並不表示就沒有問題,而且也不表示問題就不嚴重。試想,德國納粹在執政二年後號稱減少了四百萬失業人口。這種成就是不是足以令人咋舌?但是,後來呢?
總之,我在意的比較是現存問題的嚴重性。我其實特別想要強調的一點是:當今中國社會的問題,有些其實是要歸因於中共統治前已經存在的傳統社會文化結構或早前的遺產、負債,乃至心理創傷。其中有些是沉疴難治,而並不適合歸咎於中共的統治。不過,中共作為統治者還是有責任要去面對、解決這些問題。而中共卻可能為了說服大家相信他們統治的成功,所以把這些問題也盡力掩蓋、否認。當然,對必須歸咎於中共統治作為的問題現象就更是掩蓋不遺餘力。從而,很多問題就未能得到積極的面對、處理;許多人也缺乏應該有的問題意識與對解決問題的必要性認知。這本身恐怕會加深危機。
上述案件反映了貧窮與犯罪現象的結構性存在;與貧窮相關的其實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問題,就是貧富不均。研究顯示,中國大陸的吉尼係數可能已經超過.6的高水準。在2009-2012年間,中國人民銀行與西南財經大學共同創立了“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由經濟學者甘犂主持進行了一項大型研究計劃,結果顯示:在2010年,中國吉尼係數已經達0.61。該項數據後續不再公佈。
2018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一份報告則稱,中國是「世界上最不平等的國家之一」。
貧富不均當然是伴隨著貧窮而來,兩者常常成為連體嬰。但是,中國大陸的貧富不均現象特別容易引起議論。因為共產主義思想的理想宗旨之一就是平等,尤其是先從經濟平等開始。結果,現在的中國大陸卻成為貧富不均最嚴重的國家之一,這不是很諷刺嗎?
之所以會出現嚴重貧富不均的現象,其實原因並不難猜想。主要應該是由於一黨專政與官本位體制所致。尤其在改革開放以後,“讓少部分人先富起來”,而貧富不均的問題也就愈益惡化。前南斯拉夫副總理吉拉斯所指出的“新階級”的問題(共產黨作為統治者,變成了新的特權階級),中國大陸顯然並沒有能夠倖免,而且可能還特別嚴重,因為改革開放政策可能讓有權有勢的人獲得更多政商特權。
貧富不均的問題很可能也會聯結到犯罪問題。上述的人口拐賣現象,那些從事拐賣的人,乃至其他包庇者,就有可能是在感慨貧富不均之餘,遂不惜犯罪以獲得較佳的生活;也或者是同情犯罪者,所以願意包庇他們。
貧窮、貧富不均、性比例失衡,這些都是結構性問題。它們會促成犯罪,而且數量恐怕不會太少。事實上,人心的不平或怨懟,也還有其他的參考指標。在貧窮與貧富不均之外,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中國大陸的群體事件的發生。一份報告顯示,在2006年,中國大陸群體事件共約60萬起。https://www.mac.gov.tw/News_Content.aspx......
據台灣大學明居正教授的說法,2010年中國大陸有18萬起群體事件;而之後次數還在增長。(中共稍後據說改變了關於群體事件的定義,必須聚眾人數達到百人才統計入群體事件,之前則是規定18人以上。)不過,這個群體事件的統計數字近幾年已經不再公佈。群體事件當然也包括不同人民群體的衝突事件。但是,顯然主要還是官民衝突事件。人民群體當然不會無端跟官府起衝突,而比較是忍無可忍下起而反抗。在一個信奉民不與官鬥現實原則的社會裡,那是怎麼樣的忍耐底線?
中共各級政府都設有所謂“信訪辦”。理論上,這個單位是接受上訪者提出的申訴案件,並且加以處理、解決。但是,據知,實際上這個單位幾乎變成是專門阻截、壓制上訪活動的部門。也許這個說法會被認為過甚其詞,並不公平。但是,有一點也許可以幫助佐證,就是許多官員似乎都視任職於這個單位為畏途。因為這個工作容易兩頭得罪人,吃力不討好。為什麼會得罪人民,它不是專門服務人民的單位嗎?當然是因為它不太能滿足陳情人民的期待。
有這麼多的群體事件,這麼多的上訪行動,這是反映了什麼?簡單說,人民常常覺得權益受損,而且找不到適當管道可以爭回自己應得的權益。它們反映的是廣義人權問題,而且是相當普遍的人權問題。
在上述任教授的說法裡,中國大陸偏遠地區農民的所得,人均月收入可能只有2百元。這個數字也許被認為是過低的估計。那麼,我們不妨再拿李克強總理的說法為準。李克強表示,中國大陸有6億人口人均月所得是在1千元以下。這個數字似乎比任教授的數字略高(但兩者指涉對象可能並不完全相同,所以並不能夠說哪個資料有誤),但仍然反映出一些人的貧窮狀況。
前人民大學社會學者周孝正曾經說,中國大陸有一億富豪,三億中產,十億低收入戶。我不能確定他的數字是不是正確。但是,拿李克強總理的數字為準,我們不難知道,中國大陸確實還有一大群偏低收入的人口。
我希望指出一種可能實際發生的情況。以周孝正教授的說法為例,中國大陸存在著4億中產階級以上的人口。一則,這已經是個非常龐大的群體;而這些人完全可以生活在相當程度隔離於另外那十億人口的環境下,並且因此覺得這已經是個相當美好的國度:看,大家生活很充裕!生活內容也多彩多姿!哪裡有外界批評者所描述的那種困苦、受壓迫的景象?
值得注意的是一種階級隔離狀態的隱然存在,未必被一般人意識到、注意到的隔離狀態。城市中產階級民眾,可能很少或不曾去過偏遠、落後的鄉村。部分由於戶籍政策的限制,城鄉幾乎成為鮮明不同的兩個世界。即使是在城市裡生活著的所謂農民工,一般市民中產階級民眾平常生活裡也和他們沒有什麼交集。農民工可能住在工寮裡或陋巷裡,而在工廠裡工作。中產階級市民並不常會接觸到他們。比較可能接觸到的可能是一些從事服務業的農民工,譬如店員、外送員、特種營業人員…等。但是,彼此之間的交流與了解很可能也還是很有限。總之,中產階級民眾並不容易真正體驗到廣大偏鄉與下層人民的生活處境。從而,要總體評估中國大陸的經濟狀況也還是很難。
所以,我以為,即使是出身在中國大陸的民眾,也未必能夠對整個中國的樣貌做出準確的描述。人們可能會不自覺地以自己臨近周邊所見的景況來推論整體。但是,這個整體太過龐大,以致於難免形成瞎子摸象的結果。
不要忘了,還有個強力控制新聞與媒體的政府機制。這個機制相當程度決定著大眾容易接觸到哪一類的信息。對於中國大陸的負面描述信息很可能被盡所能排除。再考慮到這種信息控制的存在,我們不難體會為什麼會有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效果。簡單說,外界可能比較不受信息控制的限制或扭曲,而且可能比較不會過度聚焦於特定局部信息,以致於忽略對全貌的把握。
還值得注意的是,中共對信息的控制可能還包括另外一個層面,就是讓在大陸內部的人相信,外界對中共的不利報導都是出於惡意謊言,是由反華勢力所製造的假信息。如此,也就比較容易說服民眾維持對中國大陸現狀的正面、美好評價。
美國華府知名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與史丹福大學「中國經濟與制度中心」(SCCEI)最近聯合發布研究報告顯示,中國有大量民眾,特別是精英階層更崇尚自由,並非全然支持中共政策與宣傳。報告結論則認為,中國社會存在「沉默的自由主義大多數」,阻撓習近平施政,而且他們的主張更傾向美國等西方國家的道路。
我不確定這份報告的客觀、公正性,但是我倒也相信大陸上存在著很多異議人士,對中共不滿的人士。其實跡證很明顯。看看世界各處存在法輪功組織,看看海外異議人士的集結成群,他們難道個個都是被收買的嗎?以下是我很快速在網路上檢索找到的一些網路媒體,都是明顯屬於政論性的節目,而且都是反中共的立場,也許更重要的是,其主持人應該都是出身中國大陸的人士。名單如下。他們都是被特定勢力收買的嗎?那得耗費多大工本?又哪裡找得來這些人?他們如果不是自己選擇了反中共立場,會如此為特定敵對勢力獻身?
我真希望大家盡量避免自欺欺人,為了中國的真正美好未來,坦然面對問題, 尋求真實解決之道,即使因此感覺痛苦,也還是必須堅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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