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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1 11:03:49瀏覽1965|回應4|推薦11 | |
最近因為朋友介紹,在網路上讀到大陸異議人士馮勝平平先生的大文“美国真的没有改变中国吗?”,有些感想和商榷意見,在此略做抒發。http://m.uscnpm.org/wap/article.aspx?d=99&id=22992
馮先生說:“改革開放孕育出新中國”,這一點我大體同意。但是,改革開放存在一些嚴重問題,似乎沒有被他重視。改革開放路線是不是就應該一路往下走,有沒有需要調整的地方,現在的一些動作,是不是屬於再度改革的範疇,合理不,這些議題似乎都被忽略了。
馮先生說川普亲手摧毁了中国人对美国的好感。我認為他誇大了川普的影響力。中國人對美國的心態,我認為從來就是複雜的。就在川普上台以前,其實我也常常看到、聽到一些大陸人對美國表示不滿。當然有些人可能是一種酸葡萄心理使然。不管是不是酸葡萄,總之,有些大陸人對美國不滿,這一直是存在的現象,而且未必沒有重要意義。
另外,我認為大陸現在對美國的態度有所改變,部分是內部因素造成的,而不完全是美國動作改變的反應結果。簡單說,一則可能是中共高層要紓解內部壓力,把可能對政府的不滿轉化為對美國的不滿。大陸內部問題愈嚴重,轉化壓力的需要也愈強烈。疫情等困擾恐怕就會增加內部壓力。
另外,大陸本身的貧富差距其實也在惡化(這和改革開放也有關),也會造成內部壓力,從而增加轉移注意力的需要。
上面說的酸葡萄心理,其實也可以分成兩面。一則是對美國人的享受的酸葡萄,一種是大陸底層人民對官、富人家的酸葡萄。後者也是需要轉化的壓力。
馮先生說:“文革之后的中国再也不是传统的中国,改革之后的共产党再也不信共产主义,无论是黄炎培“历史周期律”,还是金观涛的“超稳定结构”,统统不再灵验。毛泽东与邓小平联手,把中国的根给挖了。”他這段話很有震撼力。但是,我也還是有些商榷意見。
簡單說,我並不認為共產黨完全不再信仰共產主義了。一則,共產黨從來就是信仰一套中國式的共產主義(比較近似第三國際的理論,但加上了毛澤東的濃濃色彩;而所謂“中國式的”也意味著以一種微妙的方式保存了某些文化傳統);再則,現在的共產黨人未必完全丟棄那樣的一套共產主義思想。總是有些人想要復辟的。現在似乎就有一定程度的復辟性質。
跳出共產主義信仰這一點,中國共產黨從來就有民族主義思想;而且,事實上更多是以民族主義來招徠跟隨者。現在,中共政府更要用民族主義來維穩,維持統治穩固。
馮先生說:“过去四十年,中美玩的是双赢游戏,区别只在于赢多赢少;贸易战以来,中美开始玩双输游戏,看谁更能输得起。双输游戏继续下去,义和团中国的出现是一个大概率事件。”這段話應該是馮勝平文章的核心論述。他顯然希望美國不要發起對中國的貿易戰爭與其他對立行動。這樣,中國就能很好的走下去;世界也將維持和平、共贏的局面。但是,我認為這一點是很有問題的。我無法這麼樂觀期待。
與此相關,他又說“美国的问题是传教士情节:它已经改变了中国的信仰,却还想改变中国的灵魂。”說“傳教士情結”,我認為是真。不過,這是不是個“問題”,我比較難確定。但是,說美國已經改變了中國的信仰,我覺得有疑義。
不是說中國人的信仰有沒有改變。多少應該是有,從比較左傾變成比較右傾,逐漸背離共產主義。這說法大體成立。但是,中國人有了“信仰”嗎?這比較是個問題。信仰神?信仰民主自由?信仰...?
與其說中國人有了信仰,恐怕更多是有了真正想要追求的目標。但是,這個目標可能更多是順從了肉體欲望,而拒絕了共產主義的某些理想。而這些,對基督教徒來說,大概不能算是信仰。
總之,一般中國人的心靈可能其實仍然空虛。心靈問題並未得到安頓。這卻是潛在而嚴重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相當一部分人會回頭擁抱先前的共產主義(中國特色的),並不是不可能。
當然,對美國來說,未能培養一個好夥伴,而比較像是培養了個有力的敵人。這應該是接近事實的認知。馮勝平似乎希望否認這一點,好像這只是美國人自己的悲劇想像。
我想,馮先生的最關鍵的信念在於,他最終相信世界可以通過和平方式達到共贏、走向和平而美好的世界。即使曾經有些矛盾、衝突,都可以和平化解。
必須承認,我缺少他這種樂觀。這是我的悲觀主義心態的一個方面:我不認為有個世界規律能夠保證一切矛盾、衝突問題都可以和平解決。
考慮到現實的人性、人心,矛盾、衝突隨時可以被引爆、被惡化變成暴力、變成災難性悲劇。
就好像我貼文章,有意讓藍綠各自讓步,多些對對方的包容。我不確定究竟有沒有人因此而有些改變,但是,比較明顯的反應是,直接就會有人批評我。譬如說我不能就事論事,或說我“明顯無視目前的政治狀況”。
重點是,我希望的互相包容、諒解,似乎就被否定了。人們總是看到異己者的不是,乃至不可原諒,而很難看見自己的不是或自己判斷標準的偏欹(或者是觀察高度有所不足)。如此,衝突悲劇最後就很難避免。
我曾經看過一段方志文獻,說宜蘭某地方早年有兩個村落民眾長期打群架。一次有位讀書人在中間極力勸解,希望雙方化解衝突。最後反而是這個勸和的讀書人被毆打致死。故事的最後,據說兩個村的村民因為讀書人的死,終於接受他的勸解意見,化解了兩個村的衝突。
但是,我很介意的一點是:能不能在沒有人犧牲之前,就化解衝突呢?顯然很難。我的經驗使我得到這樣令人遺憾的答案。
我當然不希望中美衝突白熱化。但是,這是不是表示美國應該退讓,不應該改變原先的中美關係路線?這是我不確定、也不樂觀的一點。也許更重要的是,中美衝突已經發生了(只是還沒有暴力化)。不管是不是如馮勝平所說,都是因為彭佩奧是個笨蛋(或邪惡人士?),對彭佩奧個人的評價其實並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中美關係已經惡化這個事實;重要的是,在現在這種狀態下,各方接著應該怎麼走。
馮先生作為一位反共的異議份子,他當然有自己主觀的希望。他似乎希望美國繼續像以前一樣,對中國產生正面的影響,讓中國能被潛移默化,轉向非共,並且追求民主自由。這種期望是一種正向的思維,無可厚非。但是,問題卻可能比他的期望背後所認知的程度要更嚴峻;或者說,問題的深層結構性,被他低估了。那麼,是不是就和平無望了呢?我不能這麼認定,也不願意這麼認定。但是,在相當程度上,這取決於中共中央領導層的思維。他們有沒有足夠的智慧看透一些問題,解開一些問題呢?我們只能拭目以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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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政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