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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性主義宣言
2014/01/19 23:25:51瀏覽1695|回應18|推薦18

我批評「人本主義」、「自由主義」與「浪漫主義」,而偏向某種「理性主義」。對我而言,人本主義可能太偏重「主體性」原則;自由主義可能中心無主而縱容自我中心;浪漫主義可能缺乏理性態度。但我並不是說這三種思潮一無是處,我甚至認為三者都值得肯定。只是理性(rationality)很可能必須要在集體生活中佔據上風。也可以說,感性必須在理性容許的範圍內,人的主體自由也要受到理性的不斷審視與調節,尤其就集體生活來說,必須如此,否則恐怕就災難難免。

 

但是,反過來說,「理性」概念本身也可以被質疑。我們似乎並沒有充分理由相信人被賦予了某種神秘的「理性」能力,藉著這種能力,人便可以勝任集體生活。「理性」,開始的時候可能只是人對人類自身所擁有的超乎其他生物的積極能力的籠統稱謂,由於不明所以,而更添加理性的神秘性。「理性」概念的意義其實一直在改變,長期而言,趨勢是朝向去神秘化與狹義化,理性逐漸轉變為只是指「有意識地運用人的認知與推理能力,並使行動在邏輯上具一貫性」的行動特質。人腦則是提供這種意識活動的有機實體。所謂「理性」實際上可能只是腦部結構的綜合功能的某一面向,而這個「理性」面向只是理論性抽象,並無實質對應的實體,也就是說,人的腦部結構似乎並無所謂「理性」這個區塊。問題是,腦部並不只有理性功能,而且也不都是支持「理性」的特質。人的非理性特質的強度絕不可低估。在這種情形下,要讓理性在行動中,特別是在集體行動中佔上風,難度實在很大。

 

總之,我以為人其實並不擁有「理性」這個特質,但是我們的社會生活卻需要理性;就像人也沒有內建的道德意識,但是我們的社會生活卻需要道德。從而我們需要在文化價值上強調「理性」與「道德」,並且通過教育與文化薰陶來形塑這些並不先驗存在而只是具備某些有限基礎條件的特質。

 

過度強調理性行動,很可能使生活顯得嚴肅而呆板,缺少趣味。長期以來,我們知道巴黎比倫敦更吸引各國旅遊者,主要理由很可能就是前者的浪漫主義色彩較濃厚。許多人都容易被浪漫主義所吸引,而覺得理性主義令人乏味。而且,長期的理性態度也往往容易讓人疲倦。有些人的生活態度是:平常長時間鬆散,然後在特定短時間裡激情衝動演出,某些革命行動可能就是這種集體行動模式裡的一環。但是,在集體生活裡,這種態度的結果可能就是悲劇。

 

所以,應該是理性主義態度,而不是先天的理性能力,是我們所依賴的集體生活方式。而前者是一種需要努力去建立的習性。我們至少可嘗試提倡一種關於理性行動的「價值取向」,強調理性行動的價值,特別是在集體行動中,其中包括警誡大家集體激情之害,而不是鼓勵大家盡情放縱集體激情。如果這種理性主義價值觀深入人心,就可能會產生積極的歷史效果。我認為英國16世紀以後的發展平順主要就是拜新教倫理帶來的「倫理理性化」與「自律」習性之賜,也就是某種理性主義的色彩。反之,法國顯然更傾向浪漫主義,在重大的歷史轉折時刻,其文化特質容易促成集體的激情行動,並實際帶來更多悲劇。前述巴黎與倫敦的差異,也可能與兩國的文化價值取向的差異有關。

 

有些人可能會說,法國大革命以前的狀況與英國光榮革命以前大不相同,法國的專制王權已經腐敗,而卻又極度壓制大眾,如何可能理性爭取合理民權?從而,不革命行嗎?(前中共文化部長王蒙也曾就二十世紀初中國的處境這麼提問。)

 

傳統中國一般較少浪漫主義色彩,但是一般人同樣也欠缺理性訓練,而在特定時刻容易任由集體激情引導。就像文化大革命就是一種集體激情的表現,反映出集體理性的缺乏與理性主義(此處指對理性行動的文化價值強調)的缺乏。所以我希望能多種下一些理性主義的思想種子,或可減少問題與悲劇。

 

有些人強調,要改變不合理結構必須依賴革命,而革命必須要激情,否則如何能有足夠的動力。革命行動者往往覺得,革命才能達致快速的進步,才能快速拯救受苦的民眾。他們無法忍耐其他的緩慢改變,批評其無效率或緩不濟急。我並不反對革命在某些情境下的必要性,我甚至不能否認特定情境下革命的暴力必要性,但我以為有些問題可以盡可能先用理性的方式來處理。凡有結構不合理處,譬如社會貧富懸殊,先就開始做理性探討、揭露問題,大家再理性尋求解決問題。這樣,不合理結構先就可能被緩和或消除,就再沒有(暴力)革命的必要。

 

真正的問題是,大家先不能理性面對與處理結構不合理的問題,任問題積累、惡化,然後在問題已經嚴重惡化的時候,再想藉激情革命一舉解決問題。我們有很多人在平常都常會抱持避開問題的態度---或者忙於個人日常工作,或者試圖尋找正面價值而同時避開討論生活裡的問題面,又或者嬉笑怒罵而不願嚴肅面對較深層的問題。如果有人將問題予以揭露,他們還可能覺得這是在搗蛋、找碴,因此抱持厭惡態度。我以為,這些逃避態度都是使問題積累並惡化的原因。逃避者未必是問題的直接製造者,但是他們對問題的消極態度仍然可能是使問題惡化的原因之一。

 

當然,有些人是對問題抱持批判的態度,但是,作為怒罵者,許多人仍然可能避開深層自剖式的問題檢討,而只是將問題他者化、淺層化。簡言之,我們總是罵別人的不是,特別是那些已經被普遍賦予負面刻板印象的他者,譬如「無能政府」、「獨裁政權」等,從而我們就不必面對如下的可能尷尬處境:問題也可能出於我(群)自己,我們自己的行動也是構成那不合理結構的一部分。

 

從實際經驗看來,當問題已經嚴重惡化以後,欲藉激情革命一舉廓清結構弊端,帶來美好的集體生活,這種樂觀期待往往是虛幻的,通常都會落空或是不可靠。我們需要的是在平常的時候,大家就已經努力朝向理性行動,探索結構不合理的問題,並努力尋求理性解決問題,以期將問題消化於無形。這應該才是比較務實可行的途徑,雖然它反而常讓人覺得缺乏吸引力。

 

( 時事評論政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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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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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02 21:30
的確,心理的生理基礎在於腦細胞(但不必整個腦)。若我的敘述不夠清晰,領罪了。而「心理影響生理」則只是描述現象間的相關,實際上發生的是腦神經刺激造成神經內分泌變化,進而影響臟器功能。

狐禪
等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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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02 19:58

理性中若還有分教,那討論起來也許就不宜一概而論,倒不如直接檢驗言行目的及評估其副作用的代價,後者是絕大多數論者及宣傳家(有意)在廣告中忽略,而事後強迫信眾買單的。

未有無生理基礎之心理,因此情緒是神經生理現象,目的在通告事主自身安危情況,並及時對應。若是還要考慮歷史傳承,社會道德或個人品味,則非進入理性不為功。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14-02-02 20:55 回覆:

「未有無生理基礎之心理」一語,不知如何解釋?要說所有的心理活動都牽涉到腦細胞的活動,這我當然沒話說。不過,如果說心理活動必然以腦細胞活動以外的生理變化為先決條件,這我就不知道何所本了。難道不能是社會情境直接導致心理反應?如果是這個意思,我雖然不是心理學專業,也覺得這是重大的心理學新理論了。有人在與人爭執中氣死或是氣到中風,這可不可以算是社會情境直接影響心理的例證呢?


狐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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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01 23:10

理性要能表現的前提是要情緒允許,這是有神經生物證據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是情緒反應而非理性主導。

即使對同一件事(比如說殺生)有「理性的反應」,但表現可能會互不相容,因為目的不一樣。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14-02-02 09:18 回覆:

你所提的兩點,我覺得都還有再深究的餘地。先說理性行動因目的不同而不同。我在長期的討論中多次提到理性的進一層分析。社會學先驅韋伯(Max Weber )就曾討論目標理性(或工具理性)、價值理性、形式理性與實質理性等不同的理性概念,之後,批判理論學者哈伯瑪斯(J. Habermas)則強調溝通理性。但是,我最傾向另外一個理性概念,叫做「結構理性」。也許可改稱為「圓融理性」,更容易領會其意。結構理性與工具理性的不同,就在於要考慮的不是一面、一個目的,或是只顧個人利益。若只顧個人利益,最後社會也會完蛋,而覆巢之下卻將無完卵,這就不能說是圓融的理性行動。

簡單說,你所說的理性只是比較狹隘的理性概念,比較像是工具理性的類型。而有關理性的討論,並不只是如此。

再說情緒反應在先的問題。這裡,我認為問題首先是在定義。什麼是「情緒」?嚴格來說,它可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生理的反應,一部分是心理的反應。兩部分通常緊密連結,所以無法分辨彼此。但是,實驗研究卻顯示,它們畢竟還是有不同的。當人有某種生理反應的時候,常自己誤以為就是心理反應。這大體是制約反應的模式。(像狗聽到鈴聲就以為有吃的,所以開始流口水)

我為什麼要強調這種分辨呢?因為我認為由演化所形成的情境反應模式應該主要是生理反應,而非心理反應(或者心理部分較有限),雖然前者極可能帶動心理反應。如果是這樣,那麼,就有可能通過訓練、文化涵養,使人擺脫這種情緒反應為先的固定模式。也就是說,即使人本能地出現生理反應,卻不直接連結到心理反應,而通過自我暗示,變成由理性所控制的外顯反應。


joycelinlin愷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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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心之難及– ╴–
2014/01/27 02:33
哈,河水井水的比喻是輕鬆說,指不宜辯論啊.

宗教有神秘性是其特色,例如神蹟(我在自己那裡談過一些別人的經歷).但是不幸,有些人會攪神秘迷惑人,製造假信仰.所以,信仰中的理性辨明很重要啊.基督徒體驗這方面有聖靈指引.我沒有明顯感受,只覺察日愈明白[約翰福音],基督"道"在,可行.

慕陶老師談愛心之難的這些,我也有曾想過,別人也曾類似的話向我質疑. "大愛",是高懸的信念/理想/原則,"照耀"生命的路,沒有這照耀,生命會"冷"些,某些境遇或考驗的時候,很快"冷卻"下來,或轉入懨或厭或恨的情緒境況,自我中心很快會膨脹起來,失落感很快會來襲. 當然,戰爭裡求勝求活,能不殺敵?所以,普天人多些大愛,戰爭少些機會發生.人們劇烈爭生存爾亡我存的精力化作互助共存.

野鶴
2014/01/27 00:57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回應其他樓友Golfnut的言論,如果慕陶兄覺得我這樣會造成困擾,儘管刪除,我不會在意。

Golfnut樓友的言論一看便知是唯物主義,一元論者。否定「相信」這種心靈上的產物。

可是這就產生了一種矛盾,Putnam提出了「桶中之腦」的假設,假設我們都是生活在培養皿中的松果體,所有的感官感覺外在刺激都是外界用電流輸入刺激而產生的。

那我問問Golfnut兄,您「相信」您是「桶中之腦」嗎?

不管您回答「相信」或「不相信」,都否定了您的「相信可從字典刪除」的理論。

那Golfnut兄能「證明」自己是否為「桶中之腦」呢?用您的感官和理解力嗎?但是您又如何證明,這些想法和刺激,不是外界的電流輸入到您的腦中所產生的呢?

所以還是保留您字典裡「相信」那一頁吧,還是用得到的


GolfNut — 無心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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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思
2014/01/25 02:18

原來不回我帖是為了宗教。抱歉,不知版主信仰宗教,文帖頗有失禮之處。

只不過,理性的「理」與信仰的「信」是完全正面衝突的,而理智的「智」帶一個「知」,不帶「人」「言」的信。既然中心思想仍躲不掉一個「拿未知當已知」的「信」,所謂「理性主義」究係何所指?

神鬼佛魔是邏輯上的 impossibility。從來神話鬼話都是人說,人言多非真,不實所以信。實的不必講,真的不必信。神鬼淪落到要靠人言來信寧不可悲?

以此,所謂「相信」一詞除在宗教上有用外在任何其他事物上幾無用處,從人類字典裡完全去除可也。我鼓勵版主嘗試一天不用「相信」一詞,看生活上會出什麼大問題。飯用吃的,水用喝的,事用做的,錢用賺的,學用求的,球用打的,老婆用娶的,家人用愛的,社會用關懷的,國家用效忠的,人類用民胞的,東西用物與的,宇宙用理解的,什麼東西用相信的?

真正理性的人無所畏懼,自然、健康、正常、勇敢、真實、善良。絕對理性沒有缺點,人生中的憾、恨、壞、苦永遠來自人自己理性程度裡不滿百的那部份。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14-01-26 17:25 回覆:

抱歉!我未能早些回應GolfNut先生,最主要的能原因是覺得困難。我先回應愷悅,嚴格說來不是因為她的問題容易回答,而是說較易處理。我和她討論多次,幾乎每次都只能稍觸即止,難以再深入。這次大概也只能這樣。我會嘗試再回應她,但是很可能在核心議題上同樣最後仍然是各說各話。但是,我比較容易知道她大致持什麼立場,對她的提問本身我比較不需要再琢磨。但是,和Golfnut先生討論,我還需要先仔細閱讀您的說法,再嘗試回應。所以會拖得比較晚。





我並不是有宗教信仰的人,如果是,我和愷悅之間的同質性就大了很多,也就不會一再為這個議題爭辯。但是,我得承認我是個矛盾的人,又是個鴕鳥的人。我的理智告訴我,既有的多數宗教信仰是缺少客觀依據的。而要求真,就應該拒斥這些宗教信仰。但是,我卻也清楚知道自己的軟弱,所以即使我並不是隨時需要宗教信仰,我也很可能在特定情境下會需要宗教信仰。而且,撇開我個人,這個世界上的人能不依賴宗教信仰嗎?最後,我也不認為我們真能客觀證明上帝不存在(這點我同意康德)。




說到「信仰」(belief),我和GolfNut看法也有些不同。即使是相信這個世界本身有「理性」(或者說有其規律運作模式,甚至模式會表現為均衡、和諧),其實也是信仰。它當然不同於宗教信仰,但也還是信仰。




GolfNut兄可能認為這不能算是信仰,而是知識。問題在於:我們如何確知它是這樣?我們其實無從確知。在我的認知裡,一切我們以為是知識範疇的真實事物,其實都只是我們信以為真,而難以證明其果為客觀真實。我們信以為真的,也許實際運作無礙,但是不等於已經證明為真。「運作無礙」不足以作為完整的證明。「地心說」天文學體系就曾經大致運作無礙而在歐洲行之近一千八百年之久。我們現有對宇宙的知識似乎也大致運作無礙,卻也未必沒有問題,未必不會再有大翻修(就好比霍金最新的說法:黑洞應該說是灰洞,黑洞並不存在)。而當我們對宇宙的知識還未能確定的前提下,我們對宇宙內任何事物的性質其實也都還不能確定。也所以,我們的所知終究也還只是所信。




愷悅說宗教信仰與科學之間應該河水勿犯井水,這個說法,我也有疑惑。坦白說,以早期基督教勢力正盛的時候來說,宗教是會壓制科學,而並非互不相犯。現在,要科學不犯宗教,恐怕同樣很難。所謂「邏輯一貫性」的要求,就可能難以忍受某些宗教的主張或行為,而會認其為怪力亂神,擾亂視聽。(最近日月明功成員殺死青少年學生的案子,雖然主要是法界涉入,但是法界背後也有科學知識作為支撐,否則又如何認定兇嫌一夥人自己的說詞不可接受)。




我雖然對狹義的宗教教義認為比較明顯可議,但是,我終究不知道,它們是否是以象徵性語言被陳述,而對人類有積極意義。我們如何才能把可能的積極象徵意義抓住呢?畢竟,我並不希望自己成為虛無主義者(覺得這個世界並無任何幸福保證,也無先天意義,人類命運其實與螻蟻相差無幾)。所以,我才會如此困惑。如果我有大勇,是否就能突破這個困境呢?我不知道。從而,我的理性主義也就只能是狹義的行動原則。


joycelinlin愷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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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 讓您苦惱. ]
2014/01/25 01:56
信仰,是肯定有一條可循的人倫理則/道/道路,關乎無私的愛與分享的美,奉獻的善良與犧牲的難能可貴,讓遭周和世界可以美好. 信仰上認定缺少這些靈性覺醒和特質,世界苦難就更多(如鬥爭戰爭),和更難以忍受(因絕望感). 而,遭受或見到太多苦難,是令人覺得無望,覺得人孤苦無依的原由.

宗教信仰的感性和依賴性可能削弱理性.這個事實倒讓我覺得像謎一樣難解.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14-01-26 19:57 回覆:

我先說個題外話,我有個朋友在網路上長期痛批馬政府,最近他卻貼上一短文,強調愛,並且說愛

就是無限包容。我則回應說:「我們可能愛特定對象,對之包容無限。但是,我們似乎很難對所有

的人都如此。對我們『所恨的人』,能不能也有包容呢?」

他的回答是:「對於禍國殃民、言而無信、逢迎拍馬、爭功諉過的政客例外」。

我很遺憾他的態度,但是頗為無奈。

我們強調愛心,強調相信愛心的積極意義,這種態度的確很積極。這也是我對基督教肯定的一面。

但是,先不說別的,從現實面看來,真能做到的人不多。雖然我認為基督徒裡有較多的人接近這樣

的理想,但是,基督徒裡也有許多人背離這種理想。想想,希特勒在主張排猶的時候,也拿基督教

作為張本,以基督教的名義來排猶。這就很讓人擔心了。

如果能讓每個人都強調愛,而且是大愛、普遍的愛,這樣的信仰,我應該能接受。有可能嗎?


joycelinlin愷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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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世人的悲憫 ]
2014/01/24 23:58
感謝慕陶老師的誠懇,我很能明白您全部說話,並且感受到您的難言之痛,和對世人的悲憫.

我是深知無可討論的.末尾兩段不過是陳述吧了.

宗教的神秘我其實還無深刻體驗,但是我覺察其他體驗者的依靠之安和欣慰,勇氣和樂於向上的力量,另方面也有您說的欠缺(會否是他的半醒半昧狀態.) Golf Nut痛嫌的迷信,我大致明白所指.不過河水井水,誰方也不夠清楚誰方吧.


joycelinlin愷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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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讀,再想,再理解]
2014/01/24 17:44
重讀文章,慕陶老師有給"理性"下定義的:

"理性逐漸轉變為只是指「有意識地運用人的認知與推理能力,並使行動在邏輯上具一貫性」的行動特質。"

這"認知與推理能力"都屬知識層面.知,關乎事實和真相(Golf Nut最在意和力推的);推理,必須拿出事實確據,然後層層分析,假設定論,再討論,更有力的事實佐證,然後試下結論.當中過程的歸納和演繹,必須合乎邏輯一統,不得矛盾.這也是一份科學精神和態度, 是不是這樣呢?

隨着,慕陶老師提出重要的"理性主義態度":

"是一種需要努力去建立的習性," 那客觀不帶情感偏見地陳述事實,尤其不激情的(避免情緒高漲),小心不添幻想的(浪漫想象). 這樣的態度必須建立成習慣,否則不好去議事或從事公共事務吧.("我們至少可嘗試提倡一種關於理性行動的「價值取向」,強調理性行動的價值,特別是在集體行動中"), 是不是這樣呢?

避免集體不幸,

"我們需要的是在平常的時候,大家就已經努力朝向理性行動,探索結構不合理的問題,並努力尋求理性解決問題,以期將問題消化於無形。"這點慕陶老師一再強調又強調. "譬如社會貧富懸殊"(當今世界性結構不合理的難題啊).

有一點,慕陶老師和Golf Nut一致的,理性的"去神秘化,去狹義化".慕陶老師提出理性並不先天存有(不同意哲人康德,),而是後天訓練習得的."理性"是腦部一演化現象.有益集體共存共榮.Golf Nut則指出宗教多有不理性,尤其"假科學"可惡(河水犯了井水啦).

康德認為理性和道德內存,有點像"良知"埋藏那樣,但又不是宗教說的靈性.科學更不沾"靈性"這字眼.河水,井水,相不相干?不可說.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14-01-24 21:14 回覆:

謝謝愷悅的回應意見。我猜你會做回應的。而且,我也知道,你一旦回應,我就很難處理。我試著從比較容易的部分開始,試著把問題做些處理。

康德在十八世紀末寫出他系列批判。這時候已經是理性主義、啟蒙運動、經驗主義興起了一段時間以後的事。他顯然會受到這些思潮的影響。而且,他開始時研究的是數理科學。他與基督教間的關係是很複雜的。他已經不屬於正統基督教思想,但是,他其實還想維護基督教的基本信仰。所以,他把上帝存在、靈魂不滅列為預設。也就是說,這些是必須的假定,但是卻非人的理性能力所能證明。他還是基督教的信仰者,雖然已經與狹義的正統教義大相逕庭。他的理性概念與基督徒的靈性概念,當然又不同。不過他似乎並沒有討論這兩個概念的差異。靈性是否是理性的一個面向,還是更高的一種能力,不得而知。

我的討論中有意地把「理性」概念「降格」,不去暗示任何的神秘性。至於人的能力中是否有神秘的部分,我沒有正面處理。不過,我必須承認,我傾向認為沒有。這大概也是我與愷悅立場的最大不同點。這也是我自己在思想上最困惑的地方。我傾向認為人沒有神秘的能力與稟賦,也因為是這樣,人的處境比較像是沙特存在主義哲學所示,人被拋擲於荒涼的世界中,無所依附,人生的意義唯賴人自力創造。這其實是很悲觀的看法。我並不希望抱持這種悲觀的看法。我希望有信仰、精神有依託。我如果與有信仰的人爭論,其實說的話都是我極不想說的。但是,我又隱隱覺得,有些人正是因為以為有依託,所以失去警惕、自我約束不足。我傾向要告訴大家,人其實活在世上是沒有依託的,人生活在高度可疑的環境中,能否幸福實在難以確定,更沒有什麼外在保證。許多人活得很困苦,只是他們沒有什麼機會來從他們的痛苦中檢討信仰問題,反而還更需要依賴信仰來生活。

我真的極不樂意面對這樣的問題。也不知道我究竟該以什麼態度來面對這樣的問題。只是,我的理智讓我說出有限的想法。

對於網友Golfnut,我想我們在理智上的見解相近,但是,他似乎比我有信心(譬如對科學樂觀)。我則在心理上並不能輕鬆拋下對宗教的信仰。在這點上,我有點鴕鳥。從我想要警醒大家「勿忘在莒」,勿忘人恆常處於苦難中,人需要努力運用思考、推理,發展道德,從而我強調理性與道德(社會建構的道德)。但是,如果可能,我不太願意去強調對宗教信仰的批判。因為我擔憂,批倒了宗教信仰,我將一無所有。科學理性狹隘、有限,不足以拯救人,這點我大致同意。


GolfNut — 無心的邂逅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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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1/23 17:11

確是力作,推!

一般人對理性頗多誤解,最嚴重的一塊是誤以為理性和感性事屬「零合」—— 一種多另一種就少。科學家們應該夠理性吧?許多都還是技法高超的器樂家呢!雖說音樂的本質極其理性,它的 manifestation 多屬感性概無可疑。

另一誤解是以為理性「屬人」,像浪漫呀、自由呀、感性呀、都是「人」特有的屬性。

海豚活潑但不浪漫,牛馬無所謂自由主義思想,狗再可愛也很難叫感性。這些屬性任何人都可以同時擁有,卻無礙於她理性意識的高漲或理性態度的堅持。理性,應該是一個人的本性,因為理性不是人所獨有。我們說「合理合理」,合什麼理?合誰的理?

我們的宇宙就是純數學的,也是最大的絕對理性,而我們從不說宇宙浪漫或宇宙感性。

人本來就該服膺絕對理性,沒有折扣。絕對理性的人字典裡沒有「相信」一詞,她無此概念、也從不使用。當她的文字或語句中出現「相信」一詞時,當即被改變成「知道」或「不知道」。因為「相信」是把不知道的當成知道 —— 佯知之為真或佯知之為偽。而宇宙萬事萬物就人而言只分兩種,一種未知,一種已知。已知的不是知其真就是知其偽,二者都必須有證據;無證據的事屬未知,未知的話一個字都不可說,連猜都多餘。

為什麼得這樣才叫理性?因為宇宙性質生來這樣,而人是宇宙的一部份。不理性不是不行,只是在跟「天理」對幹,後果不會太好。

理性的人幹不了大壞事,幹壞事的人多不理性,以此,理性的人多是好人,不理性的人多是壞人。從來只有不理性的人堅稱自己理性,絕無理性的人堅稱自己不理性;這道理和從來都是宗教自認科學,絕無科學比附宗教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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