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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10 12:29:33瀏覽1062|回應10|推薦67 | |
越南漁民的船艇都有著一雙眼睛,在船頭左右兩側,傳說中是為了嚇唬驅趕水中的惡靈,也有人說漁船有了眼睛在暴風雨中好認得路途而平安歸來。 正如這艘長十五米的木船,它的註冊號碼是 DN-0882,旱泊在鄭明世(De Lattre 旁邊)鐵橋下的荒草黄沙礫石灘上已有好一段日子。 木船那雙漠然的眼睛瞅著江上每天來往忙碌的船艇,自已卻無所事事躺在岸上悠然自得,看著潮水朝起夕落,月圓月缺、春去秋來,風和日麗或淒風冷雨都一樣老神在在的無動於衷。 白天船塢裡金屬敲擊和鑽鋸聲不絕於耳,無形中使到橋墩僻角下更潻寂寞孤零,偶爾有只蜻蛉悄悄落在船尾一角,似是給那分被遺忘的失落年華帶來了一點兒關懷。 安靜的小船時而仰觀蔚藍天空中變幻莫測的浮雲,也望穿那深邃的重重夜色,疾馳而過的流星己使願望落空,日復一日的無期等待使人疲憊不堪,心中的夢想不復存在,那番激情己緲渺在水波光影中。 小船終日沉睡在白晝城市的囂鬧裡,夜幕降臨時等待著甲板上守船人的步閥聲,月色下陣陣喧嘈的交談夾著清韻悠揚的吉他,小伙子們時而喁喁細語,間歇中大笑醉酒狂歌,此時此刻:「同杯勺,同斟酌,千愁一醉難推卻。」 今晚有安哥的粉絲死也要跟著過橋去守船,一個是解放軍特種部隊C-130的小隊長阿環,另一個是黄耀街第10巷南陽坊的小霸王阿松和他的契弟黑福。安哥老爸自釀的藥酒香醇夠勁,黑福帶有兩瓶乳白色的米酒,一包鹹豬肉,少許花生米。兩種不同性質的酒混合在一起喝,可使英雄豪傑一醉解千愁,二醉胡言亂語,三醉不省人事. 酒酣耳熱中往往令人感慨世事,大家都不約而同彈唱起那首禁歌 Một Chút Quà Cho Quê Hương (送給家鄉的禮物): Em gởi về cho anh dăm bao thuốc lá 寄給老哥 香煙三兩包 隨著青煙 所有理想希望 煙消雲散 寄給阿母 一包針線 請您縫好 千瘡百孔的心靈 Gởi về cho chị dăm ba xấp vải 寄給阿姐 少許布料 妳縫嫁衣 或是喪服 寄給小妹 無數糖餅 使你忘掉 這淒苦辛酸的歲月 Con gởi về cho cha một manh áo trắng 寄給老爸 一件素白衣裳 只穿一次 法場行刑之時 寄回越南 一掬遠方淚水 夢想有天 故鄉安樂清平
Em gởi về cho anh một cây bút máy 寄給老哥 一枝鋼筆 請你畫出 渺茫無助的夢想 寄給阿母 小包茶葉 為我泡出 一杯已枯歇的淚水 Gởi về cho chị hộp diêm nhóm lửa 寄給阿姐 一盒火柴 妳燃燒著 迷霧荒冷的人生 寄給小弟 一枚戒指 換取路費 出海去偷渡
Con gởi về cho cha vài viên thuốc ngủ 寄給老爸 數顆安眠藥 麻醉心靈 長此終身囹圄 寄回越南 一首恩情之歌 願祝安祥 永久在異鄉夢中
越共一直來都嚴禁人民唱海外僑民和1975年前的歌曲,越共只允許歌頌越盟革命軍紅歌、共產黨之讚歌和蘇維埃聯邦的歌謠。咱這些〝反動派〞只好在荒郊僻野藉酒裝瘋開懷大唱。特種部隊的小隊長唱得比誰都大聲,小霸王阿松用筷子跟著節奏在鐵皮罐上輕敲,淳樸弦聲悠悠著悲愴歌聲,煤油燈的火苗輕晃,映照著小船一天中最溫馨的浪漫時刻。 在這時刻人之性善的本能發揮,超越世間的一切政治、宗教、沒有人性的「社會主義」。走音的歌聲飄揚在晚風中,迴繞在沾滿露水的船舷,使人忘卻艱難歲月中淒涼的等待。溫柔的月光映照水面粼粼,水波盪漾中的光影宛如情人的絲柔長衫。 其實小船並不孤單影隻,旁邊近處泊著另一艘木船,那是泉叔的船,兩艘木船並排徜徉如對深情款款的情人,小船彼此之間都有著共同的夢想和命運,正如當時所有華僑的共同心聲。 泉叔的木船由阿粉(張華強)兩兄弟看管,晚上見面時都過來同聚在船艙甲板上一起喝酒聊天,酒過三巡後各自沉沉入睡,凌晨六點多就起身,背著單車、被褥枕頭、吉他、酒壺… 從甲板上小心翼翼地順著單薄的木板搖晃蹣跚步下鬆軟的沙礫溼地,步步為營走過那佈滿大小鏽色廢鐵、尖刺鐵絲網交織的沙地,越過齊腰的青茅蘆草,再攀上往橋面呈四十五度的黄土斜坡小徑,睡眼惺忪中過橋回家。 新的一天又開始,又是重複著流水般的生活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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