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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04/01 05:32:29瀏覽1200｜回應5｜推薦47 | |
他們以最熱情的方式來表達對長輩的關愛。她是否表現不合時宜的冷？她開始想這是不是老太太喜歡的方式呢？
老太太，已是家族裡這代人唯一存世的長輩。
才轉入普通病房，兒子立刻買了一堆鋁箔包果汁和飲料。馬荷穆趁午休趕來，帶了一大盒埃及巧克力，半個鐘頭後，堂姐夫和他兒子也一人一大盒的巧克力帶來。馬荷穆妻薩瑪從早上就一直在此相伴。親戚開始絡繹不絕來探視，探病的人都人手一大盒的巧克力或甜膩的點心。薩瑪慇勤地幫忙招呼客人，媳婦驚訝地發現飲料巧克力和甜點原來都是給訪客用的。
老太太非常虛弱，始終閉著眼，張著嘴休息。大大小小的人來，包括八個月的嬰兒。每來一個人，他或她就把她叫醒，報上名，再在她嘴邊親兩下。他們不洗手，就跑去摸她的臉、手。大聲在旁喧嘩。老太太累，他們留下她，然後就坐上寬敞套房邊會客的椅子，像開齋節親戚探訪般聊起來，在旁吃吃喝喝。這埃及探病的方式怎麼離認知的應該遵守的公共衛生那樣遠。沒人告訴他們病人需要多休息？病人需要安靜？病人需要的是針對調養的健康營養品？他們是來探病？or家庭聚會？但是他們有些開了三四鐘頭的車由亞歷山大、賽得港來，他們在繁忙的工作中抽身每日來報到。
他們絕對是關心老太太的。他們以最熱情的方式來表達對長輩的關愛。媳婦想自己是否表現不合時宜的冷？想這是不是老太太喜歡的方式呢？在生病中，老太太也許更不愛被冷清地隔離孤獨地面對病痛？十多年前老太太還不太老時，作過一個小手術，住院了一天，回來後暫住兒子家休養，她曾向媳婦說那些個親戚最好，在醫院全程陪伴，抱怨那些個親戚只打電話沒現身。媳婦當時只覺得她怎會這麼想？
當建議老太太的兒子請大家洗手戴口罩時，卻被回 : ”You can't change the world” 埃及人要他們這樣作，簡直就像不近情理的外星人。就是說了，不過就像開羅路口的紅綠燈，誰會遵守？
不能以自己的認知去改變他們，事實上也不可能改變。媳婦開始妥協。
他們熱鬧地聊著。沒有人注意老太太喉嚨裡發出的ㄎㄎ聲。她已坐躺同一姿勢了很久，媳婦耽心會出現褥瘡，很努力的用破碎的阿語向薩瑪解釋，要給她翻身。薩瑪懂了，去問老太太”阿姨，你要翻身嗎？” 老太太仍閉著眼，張著嘴哼”La'a”，意思是”不”。
她想咳卻咳不出。呼吸越來越短促，媳婦洗了手想拍拍她背，作曾給病中母親作過多次的拍背化痰。薩瑪過來幫忙。老太太背已因久躺在塑膠床墊上而汗濕，薩瑪撐著她，媳婦拍她背，沒幾下，她勢意要躺下。大家尊重她意願配合她，媳婦深覺無力。護士來給搽澡，媳婦看到了尾椎上一片直徑十公分多的豬肝色紅斑，是褥瘡嗎？她沒見過褥瘡，也不知阿語褥瘡怎麼說，如何問？痰積太多了，巡房醫師要護士過來抽痰。抽痰多難受，媳婦試著告訴她要她趕快自己咳，免去受罪。不知她聽懂沒？機器拿來，護士們都很和悅，抽痰順著她。她不肯她們插深，緊閉著嘴，護士就讓她握著自己抽，可想而知，抽出的是口水不是痰。
那天早上，打掃病房的清潔婦剛抹完廁所，居然一邊看著大批家屬，一邊像表演愛心大使一樣，抱著老太太的臉左親右親。媳婦很忿怒地想，「她以為她是誰？知道輕重嗎？想靠表演愛心拿小費嗎？她知不知道她已從其他病房和廁所帶來多少病菌？醫院難道沒給這些人基本衛生知識？」
當晚老太太因肺炎又進了加護病房，第二天呼吸困難插管。
媳婦，仍迷惑，老太太到底喜歡怎樣的探病方式？
是古蘭經中所說：” 祂曾創造了死生，以便祂考驗你們誰的作為是最優美的。”
但是，怎樣的行為才是最優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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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