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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9 14:51:06瀏覽826|回應0|推薦6 | |
離開由日本上智大學負責修護的班蒂喀黛寺,我們來到因為電影《古墓奇兵》而具有高知名度的塔普倫寺,小朱和我一致認為這裡是吳哥遺跡群中相當精采的部分,傾頹的建築與挺拔的樹木糾纏在一塊兒,分不清他們是互相爭地的競爭關係,還是互相依存的共生關係?而身為人類的我們,為了保留歷史、文明,該盡力做到甚麼程度?主張順其自然的旁觀態度,又是否是種自命清高呢? 2012.7.16 Part-3 修?不修? 興建塔普倫寺的人便是「高棉微笑」的發想者,那位企圖改革印度教與腐敗國政的闍耶跋摩七世(Jayavarman VII)。為了紀念母親,他即位不久之後就下令興建這座兼具廟宇和修院功能的神殿。位置在小吳哥南方大約30公里處,19世紀中葉被法國人發現時,它像塊璞玉一樣,含蓄地藏於深山林內,幾乎與周邊的植物融合,多處可見根條莖幹扎實地鑽入石牆。若要修復就得除去這些樹木,但數百年的纏繞,樹木似乎將自己的生命灌注到遺跡裏頭,成為這些石造建築最後的支撐,成為這些藝術唯一的依附,因此法國人決定不修復,維持原樣。 到底是甚麼植物這麼有愛?和小朱在塔普倫寺短暫走散,而形單影隻的時候特別容易提高對周邊環境的觀察,也可能…只是因為緊張而四處張望。但我因此發現盤踞在遺跡上的植物主要有兩款,一種莖幹粗大挺拔、色灰偏白,根系粗如繩索,偶爾變化成瘤狀或板狀,喜跨坐牆頭或沿著遺跡的外側線條生長;另一種根系密如織網、色近棕黃,常覆於牆面、門框、窗檻,細短的氣根會沿著石縫攀爬。後來找機會混入旅遊團,偷聽華文導遊解說,才知道當地人稱這樹為「蛇木」,又名卡波克(Kapok),但我不確定他指的是哪一種。 離開塔普倫寺前,巧遇台灣、新加坡背包二人組,我們蹲坐在東面的迴廊閒聊,聽台灣背包客說著教授在課堂上分享的建築知識。忽然發現這條迴廊對面的看板上,貼了修復工程的報導,Before和After的差異之大,不禁讓我懷疑重新建構出來的「遺跡」,能保留多少人文資訊、保留多少時間的痕跡?我贊成在另外一個地方重建塔普倫寺,就像我們用照片、用文字一樣把這座寺廟留下來,留下來的是這個遺跡漸漸頹敗的記錄,是呈現一段時間內的變化或是呈現某個瞬間的狀態,不管如何都不失為一種認識歷史的好方法。但我不贊成在原地修復,因為延長遺跡壽命,會讓人誤解歷史,就像在唐三彩陶器裡發現奈米瓷,就像是已經結束的歷史事件忽然穿越時空接續發展。 以塔普倫寺來說,原本已經成為森林的遺跡,在人為介入的修復過程中回到過去。於是,包覆斷垣殘壁的森林不見了,只剩下幾棵和遺跡互生的樹;於是,四處散落的染綠石塊不見了,倒是出現幾棟仿古的新房子。如此搬弄時光的行為,難道不是自擬為神的自大嗎?還是說,這些所謂的「修復」也是一種人類行為的自然表現呢?「修?不修?」我在心裡反覆咀嚼。 後記:蛇木(卡波克樹)的真實身分是木棉(Silk Cotton tree),莖幹粗大偏白色;另一種稱作絞殺榕(Strangler Fig),氣根繁密,有時甚至會覆於其他大樹枝幹,奪走養分後造成寄主萎縮或死亡。小朱和我失散後,有幸像蘿拉卡芙特那樣體驗遺跡探險的樂趣,走一般人不會走的巷弄、看一般人看不到的景致。重逢後聽他說起,不禁在心底佩服他的無所畏懼。這故事還是讓他自個兒來說比較精彩,我就先賣個關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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