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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1/30 01:31:00瀏覽1165｜回應12｜推薦33 | |
美玲輕盈地獨行在鱗次櫛比的大樓間，似乎已然習慣夜夜晚歸。踩著細碎的腳步，耳裡聽見夜晚未寐的居民嬉笑怒罵，有時，也聽見喧鬧的電視罐頭笑聲。 曾有一度，她躊躇是否該把這工作辭去。單身的她，經濟並沒有困難到非得工作到夜晚。但她現在卻不再想了。 走了一陣才到外租的屋子，入房後美玲卸了妝，換上運動服。自從那件事之後，她養成在下班後到附近公園跑步的習慣。最初開始只能跑上兩百公尺，到現在幾公里也不感為難。 美玲暖暖身子，一腳踏上歷時不變的道路。每一次跑步總讓她的心底更加結實，似乎什麼東西就要從胸口蹦跳出來。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幾個月前的弱女子，也不再為當時的事件所羈絆。 當時，美玲一如往常走在回家的路上。來自大樓的喧嘩與無以名狀的聲響使得她戰戰兢兢，彷彿些微風吹草動，寒毛就不自覺地豎起。 巷道偶爾有呼嘯而過的摩托車，側過身的美玲只是緊閉雙眼煎熬地等著摩托車離開。而那一天，美玲離道路中心太近，近得讓人足以伸手搶走她的皮包。 碩大的拉扯讓緊抓皮包的美玲跌倒在地，摩托車也險些翻倒。摩托車後座的年輕小夥子跳下車，使勁拉扯美玲的皮包。跌倒在街燈下的美玲看著男子發狠的模樣，只是下意識地呼喊救命。 美玲甚至不感到害怕、痛，連眼淚都忘了流，只是拼命地大喊。 「幹！有人來了，快閃！」她聽見機車騎士吼著。搶皮包的小夥子踹上她一腳才甘願放手。 機車雷鳴而去，出外查看的老伯見狀趕緊扶起美玲。一旁幾個鄰居急忙駕車追上去。 「你沒事吧？」老伯扶她到騎樓坐下，「不用怕，已經有人追上去了。有沒有掉東西？」 「謝謝你，我沒事。」美玲試圖站起來，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卻發現雙腿顫抖得無法站立。 在眾人勸下，她終於搭上救護車。好在除了跌倒時表皮磨傷之外，其他並無大礙。於是當天晚上，她搭了社區的計程車回到家裡。 美玲一股腦兒便癱到床上，腦筋才意識起這件事的前後。想緊緊地抓住棉被痛哭，卻發現自己的十指竟是如此地無力。她懷抱著膝蓋，讓眼淚無止盡地流下。一個人的屋子裡，才知道自個兒啜泣聲是如此鮮明，自己是那麼地無助。 晨起第一件事，便是致電上司，請了兩天有薪假。盥洗時，看見鏡中昨晚一夜的狼狽模樣，心底想著擺出開心的笑臉，可臉上的眼淚卻又掉了下來。 接近午後，想回到事發現場看看，美玲如此作想。於是她慢步走到事發的巷道，看著那熟悉的街燈下，雙腳又不自覺顫抖。 美玲深吸口氣，想加快腳步走到巷道的那一頭。跨過街燈下那兒時，她閉上雙眼，腳步放慢了，胸部也不自然地呼氣。但過了那兒之後，她緩緩地卸下心防。 想再走一趟，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十分冰冷。於是她咬緊牙關，試著跨大步走過。但雙腳無法任她意見，只是賴著不動。想裝做不在乎，卻發現自己是如此懦弱。最終她還是繞道而行。 第二天中午，她看著街燈下。既然走不過去，那就跑吧，她告訴自己。 於是她跑過了街燈下，在巷道盡頭喘著氣，心底彷彿抓到了什麼似地。於是，她回頭又跑過了街燈下。看著那令她恐懼、哭泣害怕的地方，她不想再嘗試到那種感覺了。 當天傍晚，她換上了久未著裝的運動服，索性就在附近公園跑了起來。邊跑邊走，一時喘不過氣，頻頻肚子發疼。但她仍是硬撐身子跑了好幾回，直到夜晚，公園附近的燈都亮了才回家。 晚上洗澡時感受到難得的痛楚，心底也越來越踏實。她仍然害怕搶劫，但更害怕那份無可抑扼，對自身無助的憐憫。 於是，每個晚上她都在公園跑著。 正在跑著的美玲讓自己回到現實，她摸了摸雙頰，溫熱的雙手不再無力，雙腿也不再顫抖。跑了一陣後，她繞道去到街燈下。擦著汗水的她站直雙腳，喧鬧的聲響不再令她害怕、恐懼。她眼前也不再看見那害怕、無助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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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