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上班族經濟學》於1/25發行，敬請多多指教，謝謝。

文/怡克納米斯

一句話來說，國家稅法規定，心有所求，不算捐贈！

所得稅法已經規範寺廟是非營利事業，在民眾申報所得稅時，是否可以將對寺廟的捐贈充作列舉扣除，針對這個問題，必須對所謂的捐贈這件事去定義。

國稅局這樣解釋：「辦理綜合所稅結算申報時，可全額列報為捐贈列舉扣除；對依法設立教育、文化、公益、慈善機關或團體之捐贈，也可於綜合所得總額20﹪之限額內列報捐贈扣除。對寺廟捐贈為例，民眾對寺廟捐贈，必須注意該寺廟是否為依法向內政部、省（市）、縣（市）政府立案登記之寺廟、宗教社會團體及宗教財團法人，若非屬合法登記之寺廟或係支付塔位、光明燈等有對價之給付，依法均不得列報綜合所得稅捐贈扣除額。」

國稅局的說法中可以很清楚得到一個定義，第一，只要是向沒有登記的寺廟進行捐贈，無論是否有對價行為，均不得列舉扣除；第二，是否可以列舉扣除，須視是否提供對價服務。

什麼事對價服務呢？白話一點說就是買賣行為的關係，國稅局的解釋，其實已經暗含寺廟所經營的宗教服務，就是一種買賣關係。

這裡細分為兩種捐贈模式，一種有對價，另一種無對價，只要是無謂價關係的捐贈，皆可列舉扣除，列舉限額為所得的20%。

對寺廟的捐贈，用這樣的二分法實在有意思，但我也沒見到稅務機關或者是學者，對於「捐贈」的定義再下更詳細的解釋。坦白說，很多事情說穿了有忌諱，宗教與信仰行為也是相當敏感的所在，禁忌也相當多。

從二分法來看，什麼叫做「無所求的捐贈」呢？我認為這其中相當模糊。按宗教經濟學的解釋，宗教與信仰行為是一種消費行為，供需自成市場，信徒取得效用滿足，但也必須付出代價。因此，「無所求」這件事代表「無需求」，其實也不用得到回報與報償，但如果信徒的行為仍是服膺效用極大與自利的話，在這個前提之下，「無所求」這件事照理是不存在的，科學一點說法是信徒的捐贈，對其毫無任何效用。

關乎這點，不只很難認定，邏輯上也有衝突。對任何一個人來說，某項財貨對其沒有效用，大抵上只有垃圾才是，或者說是「沉沒成本」，正因為對一個來說，現在發生不了效用，未來也不會產生任何效用，也不會是決策的參考。

宗教和哲學上常講「空」與「無」這種概念，但這種概念在功利主義下很難能夠成立，正因為經濟學假定人是理性的（事實上並非如此），因此，「無所求」這等概念，就必須讓其效用為零才辦得到。

稅務機關以為信徒的捐贈是「無所求」，捐贈就可以視為列舉扣除的條件。但嚴格說來論，是否是無所求，應該要提出舉證才對。信徒要舉證，當初的捐贈真的是無所求，或者是與稅務機關舉證，信徒的捐贈不算無所求才對啊！

按理，信徒追求效用極大，不管信仰的行為如何，一定是「有所求」，不管是實物與金錢的投入，抑或時間與精神的投入，皆是有所求，求幸福、求健康、保平安、祈安寧等行為皆是有所求。

因此，心有所求的捐贈，當然有價關係，只是去監督這種對價關係是否存在，著實很難，監督成本也太高，也無從去監督。譬如說，信徒某某，向神明祈求事業順利，平安健康，捐贈一筆香油錢。這當然有對價關係。只是說，這等對價關係，或者是神明提供某種形式的服務，除了信徒本身知道外，只有天知地知，國稅局並無法舉證說這當中存在某種看不見得對價服務，也就很難要納稅人（信眾）不得將此筆費用不得列為捐贈。

於是乎，國稅局不能也無法要求信眾到廟裡像神明發誓，真的沒有像神明祈求什麼，也無法要求神明作證，信徒真的沒有提出需求。因此，寺廟所提供的無形宗教服務，即使存在對價關係，也因為無實體的消費，只好充作捐贈罷了。

於是乎，有形的服務就比較容易被歸納為「對價關係」，至於這個對價關係是何者提供的，這個有趣的話題，容下次成書時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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