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克納米斯

今天是臘月廿四日，依農民曆說是送神日，我也來說說《神鬼經濟學》（即將出版，敬請期待）中的灶神爺。（《經濟學下午茶》二版上市）

我腦海中一直有個圖像，這個圖像到現在依然非常清晰，就是老家灶台上的灶神，而更清晰的是神位上的兩行字「有德能司火，無私可達天」，我認為灶神應該是「有德的」與「無私的」，前人留給我們的文字智慧中，應該暗藏著某些訊息，而我們是否有能力解開這個訊息呢？或者，我們對這個訊息視若無睹呢？

灶神為何這麼重要？幼時的我並不清楚，只知道爺爺和奶奶早晚都得對灶王的神位焚香膜拜，而我天天在廚房穿梭，經常還得幫忙升火燒柴燒水，偶爾也會停下來想想，望一望灶台上那位灶神，曾想過一個很有趣的問題，難道灶神不怕被廚房的煙燻黑嗎？看著人間天天烹煮山珍海味，難道口水不會流口水？肚子不會咕嚕咕嚕叫嗎？

傳統農業社會中信仰灶神，想必有其特殊的功能性，這位灶神一天廿四小時守在灶台上（除了臘月廿四日到大年初四這段時間），看盡人間的所有大小事，灶神到底看到了些什麼？又知道了些什麼？直到臘月廿四日後，返回天庭向玉皇大帝「述職」時，灶神又向玉皇大帝道盡了人間何事？

農業社會中，一戶人家的灶台，大抵是可以反應出這戶人家的貧富差別，應是從一口灶中可以判斷出這一戶人家的人口數、飲食習慣與份量（古時用兵，也可以觀察營區的灶口數得到兵力的數量與糧秣是否充足的資訊）。如果從現代眼光來看，平均來說「一口灶」的內容約莫可以看出當期的經濟現況，假使大部分人家灶上食物豐滿，可以說風調雨順，經濟豐收，大家豐衣足食；如果灶上空無一物，或者是過於匱乏的話，恐怕就時年不濟，窮苦即將來臨了。

從一口灶上，可以發掘的資訊非常多。

所以，「灶」代表最基礎的經濟條件，爐和灶都是一戶人家中必備的炊具，如果要成立一個家庭，基本上都需要建立新的爐灶，所以說「起爐作灶」，可以指建立家業，在分家另立門戶時，我們用「另起爐灶」。

一口灶可以反應出這一戶人家的貧富情況，因此，命理學家認為「灶肚門切要深藏，勿使人見，如入門見灶肚燒火，主不聚財」，意思是說爐灶為一戶人家的經濟命脈，更是相當隱密的地方，認為是一家的財錄寶庫，相當忌諱在閒人面前公開，所以廚房必須有所阻隔才能化解露財的風險（兵法上有「減灶誘敵」之略）。

再來說說灶神的傳說。

民間傳說中，灶神的全銜是「東廚司命九靈元王定福神君」，俗稱「灶君」、「灶君公」、「司命真君」、「九天東廚煙主」、「護宅天尊」、「灶王」或「灶王爺」，為廚房之神。灶神之起源甚早，商朝已經開始在民間的家庭中供奉，東漢孔安國在《禮記注》中說：「灶神以平時錄人功過、上表於天、當祀之以祈降福祥。」說明了灶神除掌理廚房之外，也額外負責稽察一戶人家的善惡，還須向玉皇大帝報告這一戶人家一年當中的善惡與功過，所以，人間必須拜灶神來求得安平與幸福。

然孔安國的說法似乎有瑕疵，正因為一個的功過與善惡，是他行為的結果，與拜灶王求平安這件事是不相干的，難不成只要拜灶王，就可以平安無事，一切惡行灶王就可以幫忙向玉皇大帝說說說好話，就相安無事了嗎？我認為孔安國《禮記注》對灶王的說法，末句是畫蛇添足，也會誤導民眾行為，正是因為灶王無私，並錄人功過，再上表於天，民眾拜不拜灶王和灶王的任務並不相關。

灶神雖然官小，但祂細數人間的善惡與功過，感覺上是玉皇大帝「佈建」在人間的「眼線」，所以孔安國才認為要「當祀之以祈降福祥」，但這句話似乎也隱含了灶王是可以被「買通」？而孔安國這句話的解釋，難不成就是造成大家千年後的「大誤解」呢？

灶神除了掌管廚房之外，另負有稽查人家善惡之務，在古代農村中，幾乎家家戶戶的灶台上皆供有灶神的神位，一家大小每日三餐都要與灶神打交道，根本不能等閒視之。到了農曆臘月廿四日的送神日當天，灶神要回到玉皇大帝那兒「述職」，細數人間的善惡，也就形成了家家戶戶在送神日當天一定要拜點糖果，用這些又黏又甜的東西，來塞灶神的嘴巴，讓祂回天庭時向玉皇大帝多說些好話，以期天庭可以降福還能免除災禍。

向灶神塞糖果，甜祂的嘴巴，難不成灶神可以被「賄賂」嗎？我小時候曾有這樣的疑問，再擴大些，這些神明在人間受到供奉，還能有求必應，祂們怎麼分辨人間每個人的善惡與功過？或者，一樣可以被賄賂呢？小時候一方面聽著大人們說的故事，告訴我們要敬神與畏神，但另一方面又聽著可以透過某種行為，企圖改變神明的想法，來祈求避禍降福，這實在非常矛盾。

灶神是不是可以被賄賂？我們並不知道。灶神會不會幫人間說好話，照理，我們也不知道。看起來，對於神明是否可以被賄賂的說法，也許只是人間單方面的想法而已。人民間傳說這般認為，不就說明了民間的信仰行為，神和人之間的關係，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就有那麼一點可以被買通與或賄賂的相同與奧妙之處嗎？我們認為人絕對可以買通，至於神、鬼當然也可以被買通。

從農業社會的傳統信仰與傳說可以知道一件事，灶神雖然只管一個區區的廚房，但又監管人家善惡，官小權大，但我更認為灶神應該更清楚人間的經濟發展脈絡，而且可以很清楚知道人間是否豐饒富庶。從廚房一角可以知天下，我倒是認為灶神應該是最知道人間經濟現況的神祇，應該是經濟之神才對。

所以，一國之君也應該拜灶神才對！

灶神雖然官小，但在中國古代，皇帝也是要祭灶神的。《禮記‧曲禮》：「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其中的「祭五祀」，根據《通典殷制》記載：「天子祭五祀：戶一、灶二、中霤三、門四、行五也。」乃春祭戶，夏祭灶，季夏祭中霤，秋祭門，冬祭行，亦即主出入門、戶、主飲食之灶、主堂室之中霤、主道路之行，這些皇帝都得祭拜，灶神，皇帝當然要拜，正因為這關乎百姓的民生，然《禮記》中也沒說當朝的皇帝，要買通這些神明啊？這更支持我認為孔安國的《禮記注》中，扭曲了民眾對灶神的認知。

這就讓我非常好奇了，如果灶神為經濟之神，想要知道來年的經濟是否「國泰民安」，照理應該問問一下灶神才對吧？灶王爺的「官方」說法，應該會比較精準。古時候皇帝在夏天要敬拜灶神，但現在可能連一般人家也不拜灶神了（難不能改用瓦斯爐、電磁爐了，灶神沒灶可窩？），政府單位和大廟也不拜灶神，難不成是因為灶神的神格太低，靈力太小，問國運是否會昌隆這件事，對於灶神恐怕是「不能承受之重」？所以該問問一些大神，大神有很大的靈力，照說大神的「見解」應該是「神準」的吧！

回到現代，每年的大年初四接神日，各地的廟宇紛紛焚香祭拜擲筊抽出所謂的「國運籤」，連總統也曾應民間習俗抽過。我也想問問，總統貴為一國領導人，是不是也該問問灶王爺的看法？但民間雖有灶神廟，惟基本上廟裡是不拜灶神的，然我就不知總統府廚房裡，是否有祀奉灶神？如果有的話，每年過年的總統談話（建議年初四再講一次），是不是該透露一下灶神的說法，好讓我們參考一下，未來的景氣是上行，還是下行呢？

已出版書籍：

1. 《發現虛擬貨幣藏寶圖》：華人世界第一本虛擬貨幣專書。
2. 《巷子口經濟學》（二版）繁簡中文版及韓文版，博客來十大趣味經濟學選書，金石堂2008趨勢行銷年度排行NO.22，2010年簡體中文版獲大陸福建省政府選為年度100本推薦選書。
3. 《搞笑經濟學》繁簡中文版，博客來十大趣味經濟學選書，與亞當斯密之《道德情操論》同獲選為大陸上海市政府2009年50本推薦書。
4. 《火星人經濟學》繁簡中文版，大陸國家圖書館港澳臺文獻推薦書。
5. 《老百姓經濟學》繁簡中文版，2010年正體中文本獲香港特區政府教育局推薦。
6. 《經濟學下午茶》
7. 《神鬼經濟學》（出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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