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 2.12刊於北美世界日報家園

龍捲風！

        最近在新聞報導中看到多次龍捲風的消息，海倫漢特主演的「龍捲風」又下片不久，於是過往的一次經歷忍不住地襲上心頭；當然，比起那些死傷慘重大災難的場面，我所遇上的算是小兒科罷了，然而事發之時，也是倉皇無措！事過境遷之後，猶心有餘悸！

    多年前，在中西部密蘇里州的小城唸書，雖然密州的龍捲風不少，心想，不過唸幾年書而已，學成就走，總不會那麼湊巧吧！沒想到，第二年，真的與龍捲風有過一面之緣。

    那個黃昏，為了趕作業，我早已換上睡衣，關了門窗，窗簾也一一拉下。焦頭爛耳之際，電話鈴響，一位同學打電話來說，他剛剛聽到報導，小城可能有龍捲風來襲，要我打開電視或收音機，一聽到警報聲就躲到地下室去！

    電話還沒放下，門外一個「小龍捲風」已掃了過來！原來是住在閣樓上、紐約來的、唸新聞系的「廣播電台」薇拉瑞，正嘩啦嘩啦地從上到下，由裡到外，對著一、二樓每個房間敲門、吶喊：「龍捲風！龍捲風！躲到地下室去，快啊！快啊！」我的房門也被敲得霹哩啪啦作響！

    連忙掛下電話，打開房門，正好看見隔鄰的金髮美女康妮沒命地往地下室衝去。連老美都緊張了，或許真的事態嚴重，我門也沒關地跟著那些長腿姊姊逃命去也！

    我們這棟百年老屋住了八個學生，我是唯一的老中，當時在家、逃到地下室避難的有四人。薇拉瑞說電台的人提醒民眾攜帶備有電池的小收音機，以隨時收聽龍捲風的消息，她正好有一個，已隨身帶著。她又出示一個手電筒，問我們都帶了沒？我們三人，一個老中，一個老印，一個新英格蘭人，一臉茫然！全是對付龍捲風的生手吧！

    其實，薇拉瑞也沒有經驗。五呎十一吋的她，驚顫、恐慌地問：「這麼大的地下室，到底要躲在哪裡呢？」我建議避開窗口，印度妞說躲在牆角，最後，我們選擇遠離窗戶、最靠近樓梯口的那個牆角；樓梯也是一條出路吧！

    我們開始一場「世紀般」的等待；每一分鐘緩如蝸牛的爬行！地下室藏污納垢，天花板上就只有一盞小電燈泡，房東許多「見不得人」的雜物，凌亂堆放；隨便碰，隨便倒；每一個意想不到的響聲又都足以嚇破人膽！噁心的蜘蛛絲更是不饒人地往臉上、身上網來，龍捲風尚未來襲，我們很有可能已先被自己的「鬼屋」嚇死了！

    收音機播出龍捲風warning的警報，形成龍捲風的機率很大，幾個城鎮要特別注意；小城是其中之一。不久，收音機緊急通告：龍捲風的漏斗已經形成，正往小城的方向襲來。播報員急促的聲音呼喊著龍捲風一定會在某處touch down，大家要有心理準備！

    薇拉瑞提議來個「最後的」擁抱；四個女孩，不分國籍，一下子擁成一團，我清楚地聽見每個人緊張的呼吸聲、牙齒打顫聲，以及心跳兩百的怦怦聲！我的手腳冰冷、麻木，天旋地轉，心想，世界末日大概如此而已！

    小城很有可能「中獎」，箭在弦上，勢在必發，卻不能預知何時、何地？緊張、懸疑的心境，直叫人昏眩！危機當前，分秒必爭，大家都低頭禱告。

    然後，收音機傳出龍捲風竟然避開人口集中之地，朝城郊的小機場去了！小機場離我們尚有幾哩路，我們應該有救了！問題是，警報未除，表示危險性還在，四周的氣氛依舊緊張！

    不久，播報員瘋狂般地大聲叫喊：「touch down！touch down！龍捲風剛剛已在小機場touch down！」機場當時並沒有人在場，他們估計除了飛機與建築物的損失之外，無人傷亡，不幸中之大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