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韓愈˙雜說：「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很多琴童都得練習小川一朗編的《(拜爾併用)鋼琴小曲集》，裡面收錄的曲子也的確都很悅耳，不像單純的練習曲那麼無味。

上個月教到《橘子狂想曲》，六個降記號，看起來挺嚇人的，可是，其實升降記號的多少並不嚇人，如果你真了入了音樂的門。那只是作曲者為了達到他想像中「應該有」的曲調而作了音高的調整。只要在彈奏之前先記好曲子到底是幾個升或降的記號就可以了。

bG 大調，五個黑鍵全用上，降 Do 要彈下一個半音的 Si，但 Fa 不降。我以前也被這些「規則」搞得七暈八素的。小朋友跟著老師一步步學習，倒不曾聽她說升降記號對她而言有什麼困擾。

幾天前，舒帆突然問我，就這首《橘子狂想曲》的第 33 小節，她說樂譜上配的 V7 級和弦 (4-b1-b2) 不好聽，應該要配 I 級的 b5-b7-b2。我沒有很注意聽，逕直要她問老師（因為我不是老師）。前天上(個別)課時，問了。老師卻說，沒有不好聽啊。老師不以為譜上有什麼錯，還說明了樂曲的和弦的「進行」是有一定的規則的（我知道這就是所謂的「終止式」，其實也就是口語的斷句以及音的韻律，手語應該也有，只是我不熟悉）。

今天早上，趁著大家都去上班了，家中比較靜，我自己去彈看看。不彈則已，一彈頓時感慨萬千。她已經領會了配和弦的要領－－和弦的音應與旋律的音相稱，例如她質疑的第 33 小節，旋律是 b7-b6-b5，這有一個相同的第 9 小節，樂譜配 I 級和弦的 b5-b7-b2，可是第 33 小節（其實還有第 17 小節），樂譜卻配上 V7級的 4-b1-b2，這與我少少的樂理知識，的確是不太適合，實際在鋼琴上彈，的確跟配 I 級和弦的 b5-b7-b2 有點不搭調，只是不太明顯。

重點不在於旋律的 b7-b6-b5 應該配 I 級的 b5-b7-b2 或 V7級的 4-b1-b2，而是，舒帆這幾年在山葉（團體班）注重「聽音」的教學之下，確實她有學到東西了。

我自己覺得，我有點像「伯樂」。事實上應該也是，如果學琴學音樂的小朋友，老師或家人沒有人在注意她「學到了什麼，會了什麼」，那麼，可能又會回到「是鑽石，或是普通的石頭」的問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