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9/06/13 21:44:27瀏覽572|回應0|推薦1 | |
08 「你在看什麼?」禁不住擔心的鎖緊眉,靳月然真覺得今晚、此刻、現在的公孫晏清很怪,而且還是至極的怪。「那兒有什麼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仍是冷淡而平和的語調。 「晏清?」 「那裡什麼都沒有。」說話的同時,公孫晏清緩緩收回了凝視的目光,呢喃似的輕聲嘆息。 見他執意不肯多說什麼,靳月然也不打算再繼續追問下去,只長嘆一聲,說道: 「那你相信嗎?相信雲邑真的和他爹聯手害死了你爹?」 「我能不信嗎。」雖是一樣平靜的臉色,可公孫晏清的眼中卻閃現了一抹痛苦與無奈。 「可是你的表情……似乎不太願意相信。」 聞言,公孫晏清沒有回答只是無言的沉默著,因為他心裡真的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才好。 即使已經經過了三年,可只要一想到那天,只要一想到雲邑紅著眼眶哀哀懇求自己相信他的表情……他的心裡就很難受。 「你打算怎麼辦?」 「先把人找出來。」 「人?什麼人?」話出口的同時,靳月然便想到了一個最有可能的可能。「難不成是……雲邑他爹?」 「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想知道那個人為什麼會到山莊裡來,我還想知道……。」雲邑是不是真的……殺了他爹。 未竟的話就這麼消失在公孫晏清的口中,而靳月然看著他這表情也識相的不再多問,只是沉默的轉過身自個兒找了個地方坐下。 ****** 明明應該很累,明明該是虛弱到一沾床就會無法克制的陷入沉睡之中才對,可不知為何,雲邑卻是倚坐床畔一夜無眠,瞧他那目光呆滯神色呆然的模樣,若非手上輕撫某物的微小動作不斷持續著,只怕所有見著他此刻情況的人都會誤認他是一尊雕工精湛、手藝靈巧的木頭人了。 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腦中不自覺的迴響起多年前那一天公孫晏清的暴吼與震怒,雲邑手上的動作一頓,心口也開始不受控制的便來陣陣擰絞般的疼痛。我只問你一句,我爹背上的傷……是你幹的嗎?猶記得自己當時拚命的想對他解釋事情的經過,可怎知,不過頭一點……一切便已無法挽回。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說啊,說!被無情掃落的杯盤茶壺碎落一地,有些碎片甚至不受控制的噴射而出的劃破了雲邑的臉頰滲出點點血紅,可他卻絲毫不感到痛,只是一臉惶恐滿心驚駭的凝望著眼前公孫晏清那自己從不曾見過的可怕模樣。晏清哥哥,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那天晚上……。用力的搖頭,雲邑拚命的想忍下眼中的淚,可或許是他真的太害怕了,所以眼淚竟像不受控制般的不斷落下。不是這樣的,雖然義父頭上的傷真的是我弄傷的,可我是無心的,真的是無心的! 晏清哥哥,你相信我,真的不是這樣的,晏清哥哥……。不要叫我、不要再叫我!我沒有你這種兄弟,你聽到了沒有,我沒你這樣的兄弟,我不許你再這樣叫我,聽見了沒──渾然無覺的緩緩抬手撫住自己咽喉,雲邑彷彿還能感受到當初那喉嚨被緊緊掐住到幾欲窒息的感覺,讓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起了微小的顫抖與痙攣。除非我爹能活過來,除非晏雪能回復神智恢復清醒,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公孫晏清那彷如索命惡鬼般的恐怖表情與冰寒殺意歷歷在目,雲邑那時不明白,為什麼晏清哥哥怎麼都不願聽他的解釋,可今晚,他是否終於窺知了些許端倪了呢?他爹沒死。我爹死的那天晚上他爹也在山莊裡…… 雲邑先是藉口誘騙我爹去找他,之後便在他的住處中……和他爹聯手殺了他。 那人……是他爹? 原來那晚的那個人,竟然是他未曾謀面的……爹? 呵,呵呵,他該高興嗎?從來都不曉得自己父親是誰的他,總是讓人嘲笑父不詳的他,此刻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父親原來尚存人世,他該感到高興嗎?該感到歡喜嗎?可是為什麼……現在的他,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歡欣愉悅,反而還有些……怨懟呢? 他真的有些怨、有些不滿、有些委屈,為什麼……他非得為了一個根本都不認識、不知道的男人,為了一個簡直和陌生人沒兩樣的爹而遭受公孫晏清的怨恨呢,為什麼? 為什麼晏清哥哥非要因為那個可怕的男人而恨他呢?明明那晚,自己什麼都沒做啊,他只是想保護晏雪而已,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護晏雪而已,可為什麼……為什麼要恨他呢,為什麼?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 隔天清早,公孫晏清與靳月然相偕下樓準備吃早點時,遠遠便瞧見允無仇已經端坐在最角落靠窗邊的地方用餐了,身邊,還坐著昨晚剛剛清醒的雲邑。 微愣了下,靳月然偷眼瞧了瞧公孫晏清的表情,見他在見到雲邑後仍是那付靜默冷沉的模樣,似乎並沒有特別不悅或厭惡的反應後,這才稍微放下了心的朝著允無仇走去。 「小、師兄,這麼早就起來啦。」 差點又要叫錯的靳月然及時在允無仇的白眼下更正了稱呼,接著,也沒詢問對方的意願便逕自在允無仇的對面坐下,張口叫道: 「小二,給我來四個饅頭,兩碗豆漿。」 吩咐完餐點後,才轉而望向允無仇右手邊一直悶著頭吃東西沉默不語的雲邑,問道:「雲邑,還記得我嗎?我是靳月然啊。」 聞聲,雲邑手中動作一僵這才緩緩抬起頭,就見他先是有些遲疑的偷眼瞧了公孫晏清後,接著才以著不太然的表情問候著: 「靳大哥好。」 「嗯,你的傷勢還好嗎?」 見他仍和小時一般總是沉默怕生的態度,靳月然不由笑了笑,關心的再道: 「你傷的很重,該多休息才是。」 「是。」 對於靳月然明白淺顯的關心,雲邑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除了公孫晏清與何齊之外,他不曾再被人關心過,而靳月然這人,雖說是小時就見過的了,可那時的他卻不知為了何故總愛欺負、戲弄他,更常因此而惹得公孫晏清不快,稍長之後,他便隨著父親離開了洛陽,是以雲邑對他的印象也僅是停留在那個老愛欺負他,可卻又和公孫晏清十分要好大男孩階段上,因此,對他現在這種成熟穩重的模樣,一時間倒是有些難以接受了。 見他那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好像有點恍惚的表情,靳月然才想再說些什麼讓他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時,小二便恰巧將豆漿饅頭給送來了。 「客倌,您的豆漿饅頭。」 俐落的將東西給放上桌後,才又轉身對著雲邑道: 「客倌,這是您要打包的二十個饅頭和三斤燒肉,至於還有十斤燒酒,我們掌櫃的說,等您們要離開了再拿,省得重啊。」 「有勞了。」 客氣的將銀兩交給了小二後,雲邑才將桌上的東西仔細收入包袱中。而直到此時,靳月然才赫然發現原來允無仇與雲邑兩人的包袱都已準備好,看來是吃完了早飯便要離開。 「小、師兄啊,難不成你們待會兒就要離開了嗎?」 「你都瞧見了還要問嗎?」白了他一眼後逕自接著繼續吃他的饅頭,允無仇的口氣顯得有些不耐煩。 「可雲邑的傷都還沒好,你幹嘛這麼快就上路啊?」未曾多想,靳月然便脫口而出驚叫道。 對他質問般的語氣深感不悅,允無仇冷下臉瞪著他,怒道: 「他傷好了沒有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管得著嗎!更何況,這可是他自己要求我提早動身的,可沒人逼他,不信你可以問他啊,哼!」 惱怒的丟下了碗筷,允無仇倏忽起身離去,臨離桌前還朝著雲邑命令道: 「我在外頭等你,警告你,可別讓我等太久。」 話落,便逕自拿著包袱先行離開了,獨留雲邑一人面對靳月然的關切及公孫晏清的冷眼。 見允無仇怒氣沖沖的離去後,靳月然先是看了公孫晏清一眼,原想讓公孫晏清勸勸雲邑,讓他再休息個幾日再離開,可怎知公孫晏清竟像無事人似的,光只埋首於桌上的饅頭與豆漿,全然不曾注意過雲邑半分,而顯然,雲邑也注意到公孫晏清那彷若無言抗拒般的氣息,一臉難堪落寞的低下頭繼續整理該帶走的東西。 尷尬到讓人窒息的氣氛頓時瀰漫四週,逼得靳月然只好自己開口問道: 「雲邑,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這麼快就離開?你的傷還沒好,應該多休息幾天再走啊。」 「謝謝靳大哥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還是早點回……早點帶先生到山莊去比較好。」似是顧忌著公孫晏清般,雲邑的回答既生疏又客套。 「可是──」 「先生還在外頭等我。」不等靳月然的話說完,雲邑便搶先一步道:「我該走了。」 說著,便立刻揹起沉甸甸的行囊起身準備離開,可才踏出三步,他卻又忽地停下了腳步,有些遲疑、有些猶豫的佇立原地好半晌後才終於轉過身來,輕聲開口: 「晏清──」 我沒你這樣的兄弟,我不許你再這樣叫我,聽見了沒──驀地記起多年前公孫晏清的怒吼咆哮,雲邑反射性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臉上滿是惶恐憂傷。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