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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叫門的人又是雲邑，因此守門的僕人甫拉開門連人都沒來得及細看便已噼哩啪啦的先罵再說了，待發現站在眼前的人竟是二年不曾歸家的二莊主後，霎時心裡不住一陣驚愕，原本囂張放肆的氣焰更是瞬間一掃而空轉而唯唯諾諾、恭敬小心。

「呃……二、二莊主。」

「什麼時候開始，公孫家的下人這麼不懂禮貎了，連〞來者是客〞這四個字都不知道，嗯？」

冷戾不悅的睨著眼前低頭垂首明顯心虛的下人，公孫晏清對於連區區一個下人都敢看輕放肆的對待雲邑這件事，心裡只感到憤怒生氣、怒火難抑。

「或者，你對於來的人是誰其實是心裡有數，所以才想故意給人難堪呢？」

「呃，小的……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只是……。」

「只是怎樣，說啊！」

不慍不火的挑眉冷問，公孫晏清心中雖然怒氣未減，可臉上卻已恢復平時的冷淡沉默與面無表情，看得眼前看守門口的下人們不由又是一陣心驚，只因他們向來都十分清楚二莊主那冷漠嚴肅、不苟言笑的個性，再加上他們也都清楚……多年前的二莊主是如何的維護雲邑那個小雜種，甚至還不惜為了他和老夫人怒目相對的。

因此，即使在老莊主的命案過後二莊主便已放任雲邑離去而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了，可現今既然倆人又相偕歸來，那麼難保，二莊主不是看在過往的情份上原諒了雲邑的錯而再次接納了他。若果真如此的話，那麼方才他們對待雲邑的態度……可就著著實實的犯了二莊主的忌諱了啊。

「我在問你們話呢，連回答都不懂了嗎？」沉聲再問，公孫晏清的聲音再添幾分寒厲。

「不，不！我們並不是故意要對他……呃，對雲邑公子無禮的。」看著公孫晏清那越發冷沉的臉色，看門的兩個下人再不敢遲疑片刻，連忙改口否認解釋道：「我們只是依照吩咐做事而已，因為莊主和老夫人都有命令，說……。」

「說什麼？」

「說雲邑公子是殺害老莊主的……兇手，所以、所以雖然能看在二莊主的份上不殺他，可……可也絕不允許他再踏入莊內一步，所以……。」眼見公孫晏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守門口的下人也不禁越說越小聲，生怕一個不小心更加惹惱了眼前的二莊主，那可就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而公孫晏清原本並沒多餘的耐心來與眼前這不相干的僕傭周旋，因此故意板起一張臉想嚇嚇那些不知所謂的下人，為的，只是想讓他們往後不敢再犯同樣的錯，不敢再仗侍著雲邑的出身不好而加以輕視，可卻怎麼也沒料到竟會從下人的口中聽到這麼一個命令，一時間，下人說出的〞兇手〞這兩字就彷如一記鐵槌似硬生生的敲進了公孫晏清的心中，跟著，他更恍然驚覺自己方才那彷彿下意識反射動作般只要一發現雲邑被人輕視、欺凌便會自然而然想為他出頭的反應舉措，讓他原本怒然的心緒頓時一陣驚愕翻騰，原先緊扣住雲邑的大掌也彷如碰觸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般毫不留情的使勁一甩──臉上表情瞬間青紅難辨。

看著公孫晏清臉上那交雜著錯愕、驚詫、惱怒、自厭的複雜神色，再木然的低頭看看自己被狠狠甩開的手，雲邑低垂著的臉上似乎浮現了幾許不堪、些許無奈以及一絲悲哀，但他沒給機會讓在場眾人看清他的表情，便已就著垂首的姿勢有禮的向允無仇點頭示意表示告別，然後像是連抬頭都沒有勇氣般，就這麼靜默地、緩慢地轉身離開。

只是或許，雲邑的心裡仍然止不住對公孫晏清有些期待有些盼望，所以就算再無奈再悲傷，但他離去的步伐卻始終很慢很慢，慢到公孫晏清只要大步幾跨便能立刻追上他，慢到不過十來步距離遠的轉角也能讓他硬生生的給用上了兩倍時間才終於走到，直到眼見再一步就要跨越那道轉彎處，雲邑不禁停下了腳步，神思恍然的看著眼前那就像分隔線一般的轉角，遲遲沒有越過。

接著，也不知又恍神了多久，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過頭望向那扇自己再也無法進入的門扉，想看到什麼、期待看到什麼他心裡一直都明白，只不過，他的運氣向來就差，所以就在他轉頭看見公孫晏清頭也不回的領著兩人走入門內的瞬間，失望難過便已迅速的爬上了他的臉、緊附住他的心，讓他只得落寞黯然的再次轉身，獨自一人寂然而去。

～～  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