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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雲曲.15
2012/05/10 22:49:36瀏覽405|回應0|推薦5

15

 

帶著允無仇與靳月然前往晏雪的房間,又命人前去通報自家大哥之後,公孫晏清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晏雪房中的小廳裡等候著允無仇診察後的結果,其間,有下人曾前來回報公孫晏揚此刻出外巡視酒館客棧未歸,還有婢女急匆匆的帶來傅芊玫的口訊要他即刻前去一趟,不過公孫晏清卻始終不動如山的端坐原地,不僅臉色表情沒變過,就連回答反應也僅是虛應一聲後便不再多做理會。

 不知情的人都以為他或許是憂心晏雪的病情因此心情不佳,可只有靳月然隱約猜得出他恍神煩躁的原因究竟為何,不過他並沒有開口說破,只是一臉無可奈何的盯著眼前沉默不語公孫晏清看,直至允無仇結束初診自內廳走出,而公孫晏清終於回過神來起身相詢時才緩步走近桌前舉杯斟茶。

 「晏雪怎麼樣了?」

 「放心好了,她死不了的。有你們這麼大手筆的隔三差五就餵她喝些雪蓮水、人蔘茶,甚至還不惜損耗內力真氣的為她護住心脈,她就算想死也死不了啊。」

 一屁股在八仙桌前坐下,允無仇看著靳月然將注滿茶水的杯子放到自己面前後立刻便二話不說的一飲而盡,之後,又毫不客氣的將杯子再次推到他的面前,示意靳月然再幫他添茶。

「只要你們繼續不怕死的傳送真氣給她,要她再這麼睡個兩三年也不成問題的,你放心好了。」

微微挑起一抹笑,允無仇黑亮的眼中透著明顯鄙夷,上揚的唇角更噙著蔑視不屑,看著公孫晏清的眼中寫滿了似笑非笑的譏誚,出口的話,更是毫不留情的挖苦與諷刺。 

「況且真要說起來,只怕雲邑才會是公孫家裡短命的那個吧,平時沒好臉色看也就算了,就連內傷都能一拖三年不醫不治……呵,果然啊,親生的就是和收養的不同嘛,您說是吧,二莊主。」

「你在說什麼!?」內傷?雲邑什麼時候受了內傷,他怎麼不曉得?公孫晏清雙眉緊蹙,臉色很是難看。「雲邑什麼時候受過內傷了?」

「呵,你都不知道了我又怎麼會曉得他是什麼時候受傷的。」

白了他一眼,允無仇再次喝光了杯中茶水後才一臉蠻不在乎的道:「這是你們的家務事與我無關,只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求我來醫治那女人的是雲邑,和我交換條件的也是雲邑,如果他死了而導致無法履約的話……哼,先警告你,我可是不做白工的唷。」

話落,允無仇隨即便起身打算離開房內。

 「我累了,找個人帶我去休息吧,先說好,因為我對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偽君子沒什麼好感,所以最好不要讓人來打擾我休息,否則……會出什麼事我可沒辦法保證,聽懂了嗎。」

 「等等!」眼見允無仇轉身就要離去,公孫晏清再忍不住心中盤旋多時的疑惑,直言問道:「雲邑到底和你交換了什麼條件?」

聞言,允無仇緩緩轉過身看著他,冷道:「我和他交換了什麼條件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更何況……你還會在乎嗎?」

唇邊的蔑笑更深,眼中的鄙視更甚,允無仇嗤笑的瞟了公孫晏清一眼,給了他一個令人看了就火大的傲慢神情後便再次轉身離開了,獨留公孫晏清一人氣怒難平的端坐小廳良久,直至不知多久後一名婢女奉了總管的命令端來一盤〞據說〞是公孫晏清十分喜愛的甜點──雪花糕後,他才倏地臉色一變霍然起身。

  

******

 

 離了公孫家後,雲邑拖著因刀傷未癒及毒患折磨而倍感倦累的身軀緩緩朝著城西的方向前進,回想著這一路上公孫晏清對他的嫌惡模樣與氣恨惱怒,再憶起方才公孫晏清那頭也不回的絕然態度,雲邑的心口忽地不由自主的劇烈絞痛了起來,就如同先前毒發時的每一次般,痛得他幾乎要直不起身,渾身更抖顫得幾乎控制不了。

為什麼?不是還不到半個月嗎?明明距離毒發的時間應該還有二天,可為什麼……為什麼他現在卻已感到如此痛苦了呢?

緊抓住胸前衣襟,雲邑大口的呼吸喘息著,身子更是痛得彎腰弓身連站也站不直,模糊的視線裡他看見自己額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往地上掉,但他的心中除了疑惑卻還是只有疑惑。 

為什麼?怎麼會又……不是時間還沒到嗎?不是……為什麼? 

驀地抬眼,原是想就近先找個地方休息躲藏,可映進眼中的,卻是不遠處一個大大的〞酒〞字。 

原來,就在他這般遲疑慢滯的行走速度之下,自己總算也已經來到了位於城中的這唯一的一家酒舖前了。

酒是個好東西。

只要喝了酒,不管有再大的痛苦……都可以忘得了。 

腦中猛地出現這麼一句話,讓一向很少喝酒,也幾乎可說是不曾喝酒的雲邑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忘掉……痛苦?真的嗎?

這麼想的同時,他的腦中竟沒預警的閃過了公孫晏清那對他滿是厭棄與不耐的表情,以及頭也不回便轉身離去的絕情模樣。

許是毒發的痛苦真的讓他難以忍受,也或許是公孫晏清對他的厭惡讓他難以接受,雲邑眼裡看著那飄蕩風中的大大酒字,腦中卻不知為何的只有一片空白唆使著他提起全身的力量朝著那酒舖走去。

這時候的他,早忘了這家酒舖的老闆從以前就十分討厭他,也忘了自義父死後這酒舖老闆又是如何的在每次見到他時便要狠狠的羞辱他、痛打他一頓,他更忘了那曾告訴他喝了酒就可以忘掉所有痛苦的人究竟是誰,此時的他,只是忽然好想、好想也喝點酒,因為他真的很痛,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裡,他真的都很痛。

所以如果喝了酒就真的能讓他忘掉所有的痛楚,如果喝了酒就可以抑止得了體內這彷彿要破體而出的痛苦滋味、心碎神傷,那麼──他真的想喝酒,真的想……好好的大醉一場。

強忍住身上的痛,雲邑舉步維艱的朝著不遠處的小酒舖走去想跟店家買瓶酒來喝,卻不料當他打算付錢之時,店老闆竟好似發現了什麼似的緊盯著他猛瞧個半天,半晌動也不動。

雖然清楚知道酒店老闆正奇怪的打量著自己、盯視著自己,可雲邑卻彷彿木頭娃娃般的沒有任何反應與不安,只是呆然的站在那兒,手裡還拿著準備給付的酒錢。

「你──」

像見鬼了似的,老闆的臉色忽地大變,原本打算交給對方的酒也迅速的收了回來,重重放到了桌上。可縱使老闆的表情態度忽然變得如此怪異,但雲邑卻還只是木然的站著,神情顯得恍惚而迷離。

「你給我滾!立刻滾出我的舖子!」

倏忽變臉的酒舖老闆怒氣沖沖的衝出櫃檯毫不留情的拉著雲邑的胳臂就往門口走,而被突然這麼用力一扯的雲邑在還來不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何事之前,腳下便忽地一個踉蹌的讓他幾乎狼狽的跌出門外,好不容易總算勉強穩住身子了,雲邑一臉呆愣無措的抬起頭正想開口說些什麼,豈料一個空酒瓶竟就這麼迎面而來,讓毫無防備的他一時躲避不及,只得硬生生的看著酒瓶砸上自己的頭。

酒瓶碎裂的同時,一道豔紅血絲也隨之由雲邑頭上緩緩流下,鮮血沿著他的額頭、眉梢、眼角最後滴落在他胸前。 

他目光空茫的緩緩低頭看著滴落衣襟渲染開來的紅色液體,原本恍然的心思這才慢慢聚攏回來,像是忽然由迷茫幻境中回歸現實般,他盯著胸前豔紅好半晌後才好生苦澀的輕扯唇角暗暗想著,原來自己……竟連想買瓶酒來學學人家藉酒澆愁也是不被允許的啊。

微嘆息,雲邑不曾想過要向酒舖老闆討個公道,一向就不擅與人爭執也不知該如何與人爭執的他只是靜默的看了老闆一眼後才緩緩以袖拭去自己額上殘紅,然後沉默的低下頭打算離開這個已經圍觀了大批路人的是非之地。

 

 

 

 

 

~~  續  ~~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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