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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31 15:36:34瀏覽718|回應0|推薦3 | |
04 那天之後,公孫晏清一直很想再去看看雲邑,可或許是因為之前拒絕何齊時的態度太過強硬了,所以之後何齊竟一次也不曾再與他談起任何有關雲邑的事。 公孫晏清向來性傲,別人刻意不提,他也不願求人似的前去詢問,再加上他的個性也彆扭,竟是怎麼也拉不下臉來再次踏入雲邑所待的院落,是以自除夕後至今,雖然都已經半年多了,而且他也老是會不由自主的在閒暇之餘悄悄走到雲邑的院落看看他,可就是不肯再讓雲邑和何齊在院落旁見到他。 而他和何齊間的關係,也由從前那時不時就愛黏在他身邊的熱絡,逐漸轉變為生疏客套與尷尬沉默,直到端午時的一件秘密,倆人才又恢復了先前的熱切。 但是,即便他與何齊再次變得如同以往一般的熟稔,可他卻因為自己心裡的某個疑問難解,所以還是不曾跟著何齊前往雲邑的住處,一直到了那年的中秋,他意外的救了正受人欺負的雲邑後,他與雲邑的關係才再次起了變化。 記得那天雖然是中秋,可因為天氣並不是很好,所以天上其實看不見月亮,一片黑濛濛的夜空,就像莊裡那晚的氣氛一樣,沉窒森冷。 在中秋的前一個多月時,公孫紹宇便已帶著何齊前往北方參加臨時舉辦的武林大會,可因為與會的時間延長,所以公孫紹宇逾時未歸。 為此,傅芊玫感到十分不悅,就連晚上的團圓飯也不肯吃,惱火的將其給狠狠砸了之後,才又將自己關在了房裡兀自氣惱,讓莊裡的氣氛頓時顯得詭譎異常,莊裡所有僕人們也都人心惶惶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做錯事了又惹罵挨或是受家法。 所以,雖然明明是個該歡喜慶祝的日子,可眾人卻一點兒也不敢嬉笑怒罵,整座山莊瀰漫著一股緊繃不安的顫慄感,只剩下公孫晏清看來似乎不以為意。 對於自己娘親今晚的大發雷霆,公孫晏清其實並不是沒有感覺,他的心裡雖然也感到煩躁氣悶,可越漸深沉的性子,卻讓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靜悄悄帶了幾塊月餅想到雲邑那兒去,因為經過了這些日子後他心裡明白,即便今晚是中秋夜,可只要何齊不在莊裡──那麼,那孩子就很有可能又挨餓了。 曾經,他疑惑過為什麼雲邑明明是爹的義子,可卻倍受冷落、甚至是遭人嫌棄的被遺忘在那偏僻荒涼的院落裡?但是,當他在端午那天看見了娘因為發現了爹前去探望雲邑而厲聲怒斥且惡言威脅後,他的心裡便不曾再有疑惑,只剩下對雲邑所懷抱的複雜歉疚與同情。 你答應過我什麼!?永遠不會來看這小雜種、不會來看那賤人所生的兒子!你不是這麼答應我的嗎!?再次想起那天自己所聽到、看到的,公孫晏清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略顯失神的看著手中的月餅。 還記得那天他聽完那些話後立刻便找上了一直悄悄照顧著雲邑的何齊,試圖想從他口裡聽到一些不同於自己發現的說法,或聽到一些辯駁的解釋,可是……那時的何齊卻只是驚愕不堪的鐵了一張臉,萬分緊張的抓著他,顫聲問道: 「二、二少爺,您……您說的可是真的?」 「這是我聽到的,所以我才來問你啊。」 看著何齊難看的臉色,公孫晏清心裡不禁直覺事態嚴重。 「何叔,你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娘會這麼說?為什麼我娘……好像很討厭雲邑似的?何叔,你說啊!」 「這、這……怎麼會這樣……。」失神的低喃著,何齊完全沒料到夫人的心裡對雲邑竟是如此想法!那……待在這兒的雲邑……豈不是很危險? 「何叔?」見他一臉恍惚的樣子,公孫晏清不禁有些擔心的叫道:「何叔,你還好嗎?何叔你回答我啊!」 「二少爺!」回過神來的何齊突然緊緊的抓住了公孫晏清的手嚴肅萬分的叫道,讓公孫晏清不禁也有些被嚇到。 「什、什麼事?」 「二少爺,我……我能求您一件事嗎?」 「什麼事?」 「當我不在莊內之時,可以求您幫我照顧小少爺嗎?」 「這……。」 「我知道您很忙,可是……不用多少時間的,只要偶爾去幫我看看他,您不願意和他說話見面也無妨,只要幫我看著他……看著他是平安的就好了,可以嗎?」 「為什麼?」 不解的看著他的擔憂與不安,公孫晏清至今仍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是這麼害怕的模樣,難不成,他真覺得娘會── 「何叔,回答我,你認為我娘的話是認真的是不是?所以你才要我幫你照顧他,是不是這樣?何叔,你告訴我,我要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那個小孩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你全部都告訴我!你說啊!」 「如果告訴您了,您願意答應我嗎?」 看著何齊那寫滿期待的目光,公孫晏清不禁猶豫的思索了好半晌後,才終於開口應允道: 「好!只要你把事情都告訴我,我就在你離莊的時候幫你照看他。」 聽到公孫晏清的承諾後,何齊無言的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彷彿鬆了口氣般的嘆息垂肩,娓娓道出了自己所知的一切,包括傅芊玫與秀兒的過往。 公孫晏清從不曾想過自己的娘曾經做了那麼可怕的事,他也不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自己竟會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那麼可怕的行徑出自自己娘親的手中,不僅當年故意讓秀兒被人污辱後顛倒是非的說她紅杏出牆,甚至現在連對個不足十歲的小孩居然也能做出惡意欺凌打罵,讓他挨餓受凍的……狠心事!? 他真的沒想到,也根本就……不敢相信! 所以當他聽完了何齊的話後,立刻承受不了的轉身飛奔而去,只希望能將自己今天所聽見的事情全部忘掉,他的娘不是那種人,她不會是那樣的人……不會的! 可是,就算他再不相信又如何? 被隔離在荒廢院落裡卻又不時帶傷的雲邑,那總是吃不飽、穿不暖,甚至連平常至極的茶水都沒得喝,只能自己燒水充當茶水的雲邑,還有那每天非得等到夜裡所有人都睡了之後才敢偷偷的讓何齊領著去清洗身子的雲邑……一件又一件讓自己驚訝到擰眉皺臉的奇怪待遇,不也正一一的證實了何齊口中所說出的傅芊玫的可怕心思嗎!? 那天之後,他足足有半個多月都不出房門,混亂的腦中淨是何齊對他吐露的事實以及自己偷聽到的言語。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所以只能把自己鎖在了房裡,直到一晚爹來找了他之後,他終於再次證實了何齊的話,也才終於相信了自己心目中溫柔婉約的娘,竟然也能如此的……殘忍與可怕。 不要怪你娘,是爹對不起她……。腦中再次響起爹那晚說過的話,公孫晏清不禁無言沉默。 爹,就因為您覺得自己對不起娘,所以就對娘的作為默不作聲嗎? 就因為您覺得自己對不起娘,所以就任由娘要莊裡所有人都對雲邑不理不睬、輕蔑漠視,任由娘在她心緒不佳之時對雲邑又打又罵、恣意凌虐嗎? 他不能理解爹的想法為何,也真的……無法苟同。所以自那天起,公孫晏清漸漸變得不太一樣了。 他不再如以往般的開朗無憂、狂放灑脫,而是逐漸變得冷漠寡言、不苟言笑,他也沒辦法再像從前一樣樂觀爽朗、熱心直言,只因為在他的心裡已經深刻的明白到人性裡所擁有的黑暗與殘酷,而且還是從自己父母身上明白的,因此,他無法再輕率的去相信任何人、任何事,而是開始有了質疑與問句,警戒與無法諒解。 可公孫晏清那時卻不知道,原來公孫紹宇當時對傅芊玫對待雲邑的方式並不完全知情,換句話說,即是他根本不清楚,原來自己的妻子竟會私下對雲邑打罵欺凌。 正當他還為著這些不願承認的事實而痛苦之時,不遠處響起的一聲叫喝卻讓他驀地拉回游離的思緒,瞬間記起自己此時正要去看看雲邑的事情。 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暫時不再多想,公孫晏清反射性的朝著傳來聲響的地方走去,想瞧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豈料,當他順著聲音走到了後院池塘時,卻愕然瞧見了被自家大哥、小妹、表兄、表弟及侍候的僕人們團團圍住正跌坐在地上、臉上身上滿是髒污而且表情既驚恐又害怕的看著手中鮮紅血色的雲邑。 難掩震愕的看著眾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呆滯愕然,而小妹公孫晏雪的臉上更是惶恐滿怖,霎時公孫晏清的心裡起了一陣不怎麼好的預感,連忙大步向前走到了雲邑的身邊,蹲下了身子拉過他的手,質問道: 「這……這是怎麼了?你哪兒流血了?」 聽到公孫晏清的聲音,感受到自己手上傳來的溫度,雲邑彷彿這才回過神來,木然的轉頭望向他,盈滿水光的無辜大眼中寫滿了恐懼與惶然,瘦小的身軀壓抑不住害怕的不停顫抖著,細聲叫出: 「晏、晏清……哥哥……。」話落的瞬間,黑亮眼中的淚花也跟著無聲落下。 無法說清自己看著他那無助又心驚的眼光時,心裡那刺痛似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但公孫晏清卻永遠都無法忘記,當他聽見雲邑那聲〞晏清哥哥〞時,自己心裡是有多麼愧疚、多麼心虛,為了他明明完全無知,可卻得承受這一切不平對待而感到負疚難安。 「雲邑,你哪兒流血了,告訴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擦去他頰上的淚水與髒污,公孫晏清特意放輕了聲調問著。 聞言,雲邑聽話的抬手撫上了自己感覺疼痛的地方,答道:「這裡。」 見狀,公孫晏清拉下了他的手,果然瞧見他的掌心又添血紅,立時眉頭緊蹙的也伸手到他後腦勺摸了摸,感覺傷處雖不至於血流如注,可那毫不間斷、不停滲出的鮮紅卻也是不容輕忽,當下立刻頭也沒回的便命令道: 「去找大夫來!快啊!」 跟著,公孫晏清也沒多管在場其他人的反應為何,伸手就將雲邑給一把抱起,帶回了自個兒的院落。 ~~ 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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