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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1/16 17:22:12瀏覽11014|回應1|推薦13 | |
前言 三十年前位於新竹縣尖石鄉的秀巒村裡,住著一群泰雅族人。他們的經濟、民生、教育、宗教信仰,有什麼樣的特殊性?他們的生活被理解過嗎?他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影響了他們生活的哪些面向?這彷若一個陌生的國度,讓我們跟隨古蒙仁的腳步,穿越時空,進入一個未曾探訪的場域與之對話。 一、三十年前的樣貌 〈黑色的部落――秀巒山村透視〉根據《黑色的部落》一書上載,本文刊登於1977年3月23日到5月4日的《中國時報》海外版。又該文顯示,「離開秀巒村將近四個月了」[1],推測寫作完稿的時間點,可能是1976下半年深入秀巒山村,而後在1977年左右定稿。離2007年的今日,已是三十年前的樣貌了。 二、用推測定位 「秀巒村位於新竹縣尖石鄉的荒山中,可以說是一個與世遠離的半原始部落」[2]在閱讀〈黑色的部落――秀巒山村透視〉文本的時候,筆者看見古蒙仁深入一個我們不曾探訪的地點,為我們描繪了當年的情景。我想像起那民國前二年,李棟山的殺戮事件、泰雅人困苦的生活、落後破敗的屋舍、狩獵的天敵狗熊、香菇所帶來的新經濟、學童的學習情形、兒童嘹亮的歌聲等等,還有風俗習慣、宗教信仰的生活切面。 報導文學的書寫是希望透過文學的眼和新聞的筆,寫出許多不為人知的面向。但是面對我們所無法觸及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的時候,我們很難不用自己的觀點去詮釋我們所描述的對象。 實際上,我們怎可真正理解他人的生活?我們往往會用自我意識去為對方選擇一個位子,就此定位貼標籤,然後認定別人就是這樣。當然,也並不全然不能用客觀的角度去寫作,但是在看到我們難以理解的生活樣態,像是文本中原住民嗜酒如命,經濟不佳的時候,我們用什麼觀點論述?筆者猜測,原住民生活的困苦,用酒買醉是麻痺自己可能是原因之一。也或者有些長者漫不經心做禮拜,這樣的儀式不一定存有什麼宗教意義,可能是變相的朋友聚會。又或者學童的課業表現不像都市孩子那麼聰明伶俐,可能是學習環境和刺激不同,因而造成的差異。總總的猜測與想像,都是以一個平地的眼光去書寫原住民的生活,因為不能真正明白那背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在此論述,採取推測的角度,並適時加入身為平地人的我的看法。 三、文明的永夜? 三十年前的山地物資,透過文本的敘述,大致上可以想見當時困苦的生活。山地的生活本來就不似平地,那麼容易耕種,原住民的更需要與天爭食。因為交通的重大影響,原住民採取自給自足的封閉經濟,早期鮮少有金錢上的往來。大多倚靠自己的種植和打獵來維持生活。而後因為日據時代和西方宗教的涉入,原住民開始接受教育並且得到經濟上的援助。(這令筆者不僅感慨,和我們身在同一塊土地上的台灣人,在他困頓的年歲,所得到的幫助,不是台在於這一塊土地上的同胞的付出,而是挾帶西方宗教有意識傳播的神職人員。根據很多報導顯示,台灣仍然有些部落是外傳教士的據點。政大孫大川老師表示,當年就是跟一個法國神父學習甲骨文。這種用物資和教育取得原住民信任,並且傳播西方宗教的實例,比比皆是) 漸式微的狩獵業和持續進行的山田燒墾的農業景觀,到後來種植出品質良好的香菇,都說明了從閉鎖式的經濟型態的轉型,加上道路的開通變成了開放的經濟樣貌,開始與外地的人接觸。 關於狩獵,我們知道現在狩獵是一種違法的行為,令筆者想起田雅各所寫的〈最後的獵人〉。裡面談到平地人警察對原住民獵人的欺壓,這是歷史上確有的真實情形,用小說寫來,讓人不免為這些生活困苦卻又無能為力的原住民感到同情。 回到文本討論,泰雅族人的生活困苦,古蒙仁指出和他們喜歡喝酒有關。其中從說道種植香菇帶來的新經濟,有如帶來的新希望。但是當香菇採收換取金錢之後,所面臨的仍舊是困苦的生活。「當他們第二天從小店的土階下醒來(筆者按:指的是喝酒喝的爛醉,睡在土階上),口袋裏也空了。但他們並不覺得惋惜,屁股拍拍,又回去蹲著啃那又粗又硬的甘薯皮了。」[3]本文先前有談到,因為筆者未能真正了解原住民的思想背景,暫且用自我觀點詮釋之。 假若這是他們所認定的人生觀的話,那麼經濟上的困乏,又怪得了誰?這也應該不很值得被同情吧!畢竟這樣他所選擇的生活。當然也可能,這樣的生活是他所願意承擔的,他當然也可以很不客氣地說:「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再次強調,筆者用的是推測和本位思考來論述古蒙仁的書寫。這當然不僅只用在文本討論,看待我們的真實人生也是一樣。 有些人的生活流離,除了運氣不佳,天意、命定的些許因素之下,我們知道,我們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有些人天生積極,而有的則漫不禁心。有的人樂觀開朗,而有個則是怨天尤人。我想,命運固然有某些影響性,但筆者始終相信「路,是人自己走出來的」,不要放棄任何的可能和希望,雖然不一定飛黃騰達,但是我想也不至於流落到悲慘的境地。如果放棄了較為不匱乏的生活,可以看見「文明」的時刻嗎?是不是是自己把自己困在永夜裡,不得翻身?如果是,那別人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四、走在部落與都市之間 站在2007年的此刻,筆者看見三十年前的某個場景,串聯起我的某些生活片段,有一種時光錯置的感受。 約莫是2002或2003年的某個盛夏(那時光久遠,印象已經很模糊了),筆者與友人拜訪屏東縣某個鄉村,參與婚宴。猶記當日,和五六個原住民孩子談天。那些孩子不過是小學三年級左右,熱情的很,主動與筆者攀談,一點也不怕生。年齡僅有十歲的孩子,和我說起他們的生活。 孩子告訴我怎麼樣種植鳳梨。孩子說他早上五點就要起床,然後要去田裡幫忙,忙完之後,要自己走路走個半個多小時候學校。我的腦海開始描繪起這些孩子小小的身影,在早晨起床,穿好衣服,走到農田,展開一天的生活。原住民孩子種田的模樣,和都市的孩子看電視打電動的形象對比,總覺得是兩樣的人生。 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別是女孩子,看起來水靈極了,年紀小小的就可以看見都市孩子所沒有的特殊美。他們唱起歌,很清脆的嗓音,與生俱來的音質,可見上天的恩賜。很多事情筆者不曾經歷,僅能從書本或是別人的口中得知,這次卻是十歲大的孩子這樣告訴我。他說,他的哥哥是國中生,但是已經沒有唸書了,因為有小孩了,要賺錢養小孩。 筆者想到,都市的國中生,不就是每天補習,然後在大人說「考上好學校,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的謊言之下,繼續用功讀書,考上好學校。事實上,等我們長大,我們必然明白,生活不可能越來越輕鬆,只會越來越辛苦,但是這就是真實的人生,我們不得不面對。而這些原住民孩子,不再接受教育,他們終其一生的生活,很可能就像他們告訴我的,大人愛喝酒,小孩生小孩,或是無能為力任由天災傷害他們辛苦的栽種。 我常在想,像政大孫大川老師或是前台北市立教育大學浦忠成老師,這樣有原住民背景的身分,在大學裡擔任教授的人究竟能有多少?教育到底是重要的,但是如果連基本的生活餵養都困乏的時候,那怎麼樣受教育? 本文有談到「香菇,給秀巒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財富,也加重了泰雅人的嗜酒習性,使得這些血汗換來的代價在以夜之間狂飲而盡。」[4]又說「山地兒童的智力雖然較低」[5]筆者試著把這兩者連在一起,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飲酒的因素,讓家中的經濟陷入困境?如果這個推論是成立的話,那當然更沒有錢接受教育,因而喪失了受教育的機會。 「山地兒童的智力雖然較低」這一句敘述,我試圖猜想作者看到的原住民學童的樣子。筆者想找用別的說法來詮釋。 筆者認為,這應該是說「城鄉差距」讓學童所接觸的思考和刺激有所不同,造成了看似智力上的區別。而所謂的智力差別,應該是用同樣的標準來看同樣的學習,但是卻忽略了環境的差異。 就拿筆者自己的教學經驗而言,台北市東區的孩子在同樣教材的學習上被灌輸的更多,以國語一科而言,就和台北市靠近三重地區的小學生的學習比較起來,題目上確實難上許多。同樣是在台北市,仍然有某些程度上的「城鄉差距」。筆者不是很認同古蒙仁將之說明為智力的高下,我認為這是在於學習的內容和環境的不同,因而引起的差異。 五、結語 〈黑色的部落――秀巒山村透視〉一文,古蒙仁透過文字幫我們留下珍貴的文獻資料,讓我們可以了解三十年前,當時泰雅族人的生活樣貌,讓我們有機會探訪這陌生的國度。 本文敘述連結了古蒙仁筆下的泰雅族人的生活、飲酒習性和學童教育,比對在筆者生活中所曾經對話過的原住民孩子,試圖想為一些問題找出答案。但是不可否認的,這些都不過是片段的拼接,就算在怎麼連綴,也都是屬於筆者個人的想像。對文本或是對生活的解讀,本來「讀者反應論」就是不盡相同,但是我們可以思考的是,在不同觀點詮釋出的想像和推測,能否有新的發現?或許等待哪天有契機真正觸及原住民的真實生活,與之對話,並能理解對方的思想背景,可能筆者有新的發現也說不定呢! ※參考文獻: 1.古蒙仁:《黑色的部落》(台北:時報文化,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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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