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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3/28 20:10:57瀏覽992|回應2|推薦14 | |
〈李安獲獎了,中影安息了〉(專題報導) (《幼獅文藝》,2006.4) 採訪者:高淑芬(臺北市立教育大學中文系研究所學生) 早在李安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為國爭光之前,中影文化城悄悄歇業。二月底,沒有人知道,三月上旬,李安將以《斷背山》成為亞洲第一位獲頒奧斯卡的最佳導演。大家記得奧斯卡的光環,卻忘了李安來自台灣這一塊土地,以國片起家。面對衰退的國片市場,如果李安繼續留在台灣,能否有此榮譽?不可得知,倒是眼前的中影文化城,即將沒入歷史,已成事實。 走近中影文化城大門,佈滿灰塵的門上貼著公告,「文化城自九十五年二月二十八日,整修內部,暫停營業,謝絕參觀。」中影文化城,就這樣輕輕告別了嗎?
古早社會,這裡夠味
進入中影文化城,就像走入時光隧道,帶領我們親近無法再現的古代生活。 中影文化城裡有許多古代建築,可以拍古裝戲劇。古城、員外住宅、酒家、民宅、店舖的設置,充滿懷古之情。偶爾有參觀民眾租借戲服,更加滿足古老生活的想像。除了有海報館與拍攝機器,能夠瞻仰過去輝煌的電影歷史,另外這些古老的建築,更是讓人想多看一眼。民眾三三兩兩而來,帶相機,為了自己跟中影文化城,留下最後的身影。 男子嘴裡念念有詞:「就要關了。」「以前多漂亮呀!」國中大的孩子睜著眼睛,看著爸爸的臉,不明白那是一個怎麼樣的歲月。也有老夫、老妻,牽著手,緩慢散步,回味往日情懷。還有高中學生,穿著可愛的短裙,粉嫩的彩妝與古樸的文化城建築物,形成強烈對比。在歲月的遞嬗裡,總有稚嫩的新生與年老的滄桑相映照。過去陳舊的飄忽記憶,往往只能迷糊感覺,輕柔得彷彿不曾存在。 翻開臺灣電影發展史可知,日據時期,電影是日本人的專利,沒有臺灣人插手的餘地。因此在初期,臺灣的電影發展是相當慢的。 中央電影事業股份有限公司,也就是中影。
電影風味,政治考慮
一九五四年的《梅崗春回》是中影的第一部戲。一九五六年,歌仔戲沒落,臺語片取而代之。其中,《關山行》,這是港臺合作的第一部作品。政局穩定後,中影新任總經理龔弘提出了「健康寫實」的製作路線。李行一九六三年拍攝的《蚵女》,是臺灣第一部自力攝製的彩色寬螢幕劇情片,也是第一次獲亞洲影展大獎。評價、市場都受好評;帶動國語劇情片的製作水準,同時開拓了臺製國語影片的海外華人市場。《蚵女》屬政策性的「健康寫實」,對蚵民的貧苦生活交代不清楚,生活特色無法突顯,缺乏批判現實的勇氣。 政府為了達到宣政之功,運用電影是常見方法。反共電影,一直是政策電影中的一環。一九六○年代,有《還君明珠雙淚垂》(一九六○年)對匪區困苦的誇大想像。但是到了一九七○年,反共片有了新的革新,轉為間諜懸疑的商業題材,如《突破國際死亡線》(一九七三年)。而《皇天后土》(一九八一年)、《苦戀》(一九八二年)的反共素材處理,衝破了八股的藩籬,深植人心。 同時,一九七○年代,抗日電影與政策結合,激發愛國情操。《英烈千秋》(一九七四年)、《八百壯士》(一九七五年),都訴說著對國家深厚的情感。 此外,關於「尋根與民族主義電影」,在此時慢慢出現。《源》(一九七九年),敘述渡海來臺的開墾血淚史,彰顯出奮鬥與開拓勇往直前的精神。 鼓舞人心的勵志與教育電影題材,也是不會缺席的。一九六六年,《我女若蘭》敘述少女小兒麻痺,然而勇敢地面對人生;一九七七年《法網追蹤》,根據社會事件改編而成;適逢中美斷交,一九八四年《那一年我們去看雪》,用合歡山的雪景與國家的困境結合,以主人翁的作為,說明愛國情感。 既然要談到愛國,軍事訓練對青年的重要性,當然也是重要的宣傳方向。例如有:《黃埔軍魂》(一九七八年)、《成功嶺上》(一九七九年)。但是這一波熱潮,在八○年代末期便逐漸消退。
新新電影,李安在列
八○年代,中影總經理明驥推動小成本的年輕導演電影,為新導演打下基礎,如侯孝賢《兒子的大玩偶》(一九八三年)、楊德昌《海灘的一天》(一九八三年)。中影在小野和吳念真策劃的「新電影」之中,侯孝賢、張毅、楊德昌等人脫穎而出。九○年代,中影又有一波「新新電影」,推出蔡明亮、李安、楊德昌、張艾嘉、林正盛等人的創作。蔡明亮有《青少年哪吒》(一九九二年,獲東京影展銅牌獎)、《愛情萬歲》(一九九四年,獲威尼斯影展金獅獎);李安有《囍宴》(一九九三年,入圍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這是臺灣電影第一次入圍紀錄)、《飲食男女》(一九九四年,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楊德昌《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一九九一年,獲第三十九屆亞太影展最佳影片獎);張艾嘉《少女小魚》(一九九五年,入圍金馬獎最佳影片);林正盛、《美麗在唱歌》(一九九七年,獲坎城影展金棕櫚樹獎)。 國片不斷地獲獎,大放異彩。但是面對好萊塢的大量傾銷,臺灣電影始終敵擋不過國外每部高達上千萬美元,所拍攝出了電影效果,以及那符合觀眾口味的譁眾取寵。帝國式的入侵,最後國片只剩下幾家電影院在播映,觀眾寥寥無幾。如此一來,市場只有萎縮,當然沒有人願意拍片,國片了無生機,一片死寂。 中影走過半世紀,電影拍攝從「健康寫實主義」到「臺灣新電影」的發展走向,體現不同時期的社會風氣與民族思想,呈現出中影對社會民生的關心與掌握。
然而,遊客也隨著中影拍攝電影的賣座跟式微,逐次變少;加上臺灣的工商業社會發展,各處遊樂設施推陳出新,曾經是觀光勝地的中影文化城,至今只淪為一個過氣的、不起眼的位址而已。 李安獲獎的光環閃耀,但是,國片市場業已衰微,中影文化城也已封閉。一樂一哀,正如電影了。
發表於《幼獅文藝》2006 四月號
※作者簡歷: 東吳大學中文系畢業,現為台北市立教育大學,中文研究所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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