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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故事.鬼音訊.11b教徒
2017/06/16 17:00:00瀏覽425|回應0|推薦10

「欸,你都是從哪些套出這些故事內幕的啊?」沛沛問。


「房東那嘍。」我說。




如果你在寂寞的時刻   卻聽見我這首歌   你眼眶是否會發熱 
如果你在快樂的時刻   卻聽見我這首歌   你心裡否會有一點   捨不得


凌晨中庭的某一角,幽幽地傳來嗓音低沉的歌聲,

音量不大,卻剛好可以鼓動好奇者的耳膜,

但讓已然疲憊一整天的我停下腳步的,

不是誰會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唱歌,

也不是為何三棟集合大樓裡的住戶沒一個人出面抗議,

更不是這個人到底有何本事,可以在這個時間唱歌而不引來任何一聲不滿,

而是那男人的歌聲中帶著滿滿的說服力,

令人滿心地信服他的前女友真有這般深情,

深情到會因著他痴心的音符而掬出一把感傷的熱淚。


我看看手錶,想到幾個小時後還得趕著起床上班打卡,

雙腳卻不由自主地尋著歌聲的方向走去。

拐過一扇水泥屏風,是座小小的社區花圃,

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花圃一角的小涼亭中,

一瓶酒、幾碟小菜,則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那人抬頭看見我,止住了歌聲,

臉上卻沒有一絲驚訝,

他招了招手,用熱情的肢體動作將我喚了過去。


「您住這兒?」那人問。


「嗯。」我邊慢慢走近,邊謹慎地點了點頭。


「過來陪我喝兩杯?」他邀請我。


「呃…。」我猶豫著。


照理說,我應該防備著這個請我喝酒的陌生人究,

但不知為何,此刻我最擔心的卻是如果我答應跟他喝酒,

結果一旁的住戶選在這個時候出來罵人該怎辦。


彷彿看穿我心思似的,那人道:


「別擔心啦,老王在外頭攔著呢,」他指的是今晚當班的警衛王伯伯:


「他會跟好事的房客解釋,

  那個正在中庭喝酒唱歌的男人,

  其實是這棟出租大樓的房東,也就是敝人在下我啦。」


「您?」我走過去,在他對面的石椅上坐下,畢竟為了好奇心,一隻貓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當然啦,你不知道啊?」他斟了一杯酒給我。


我接過來,「不好意思,」我訕訕地笑著說:


「當初從看房子、簽約到繳房租,

  都是警衛王伯伯代理的,

  我還沒親眼見過您…。」


「那倒是…,」房東伯伯若有所思地說,「所以…,你在這兒住多久啦?」他轉了個話題問我。


「今年八月才搬進來的,才剛滿兩個月。」我回答。


「住得還習慣嗎?」他又給我倒滿酒…


「又,」沛沛臭著臉打斷我:「他給你倒滿酒喔?」


「是啊,喝得好不快活呢。」我還不識好歹地繼續說。


「什麼嘛…,虧我還這麼擔心你的身體,

  結果居然給我跑去喝酒。」沛沛背過臉去。


糟糕,我心想,於是趕緊去戳戳她的肩:


「好啦,別生氣啦,

  真的只是點小酒嘛,

  再者,他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下來,

  我們哪有什麼時間喝酒啊?」


「是嗎…?」沛沛的語氣有點鬆動了。


「是啦,」我又再加把勁說:「這樣我才能問714號房的事嘛。」


「喔…,有問出什麼嗎?」她問。


太好了,矇混過去了!我在心裡歡呼。


「還有,別高興的太早,

  想矇騙老娘沒那麼容易,

  你第一次遇到房東根本就還沒撞鬼,你又怎麼知道要去問714的事?」沛沛冷冷地補充:


「哼!背著我喝酒是滔天大罪,

  你自己想想該怎麼辦,聽到了嗎?」


「是…。」我唯唯諾諾著。


「別給我擺那副小狗臉,沒有用,

  真是…,」沛沛嘴角微微上揚地說:


「後來呢?你說你去問房東714號房的事,有問出什麼名堂嗎?」


「嗯…,我猜,也許是我們那天不小心喝多了…」


沛沛笑著捏我一把:「還說只聊天沒喝酒!」


「對不起啦…,」我邊說邊揉著手臂:


「總之,那晚房東對我大吐苦水,

  說大家都以為做包租公只要坐著收錢就好,

  哪會知道做整棟大樓的房東居然會遇到這麼多鳥事,

  妳知道的,就是吵架鬧事,自殺不成,他殺未遂那套…」


當然,這些話也不是憑白無故地就能從房東口中套出來,

正如我瞞著沛沛所說的,

我可是同房東在中庭開心地喝上好幾回酒才培養出這番交請滴。

不過話說回來,倒也不是貪圖房東那幾杯酒,

而是我實在好奇,

每次房東在中庭那隱密的涼亭裡擺上酒菜——

日子可不一定,但總是在深夜,

光是這點就起人疑竇了——

我總是沒看見過警王伯伯在外頭攔人,

而房東則一定會幽幽地唱著王力宏那首《如果你聽見我的歌》。

就是衝著那歌,我想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半夜不睡覺,

冒著隔天上班遲到的風險去和房東和房東喝酒聊天打屁,

因為這個人無比的自戀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畢竟一個分手或變了心的女人,又怎麼會對被她丟下的男人多所留戀,

而那男人若真的那麼讓人回味,當初為何還會捨得拋棄他?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男人無比的自戀,

不曾體會到那女人的腦海中早已沒了他,

並還在完全自我的信念中至始至終地相信,

相信自己仍在她內心裡佔有一個角落。


而我時不時地觀察房東在唱這首歌時的神情,

偶爾還不得不為他心中的前女神感到慶幸,

幸好她沒在路上遇到房東,

否則天曉得這男人會不會因為發現女人早已忘了他,

而在心中種下什麼不為人知的殺機…。


也幸好我自囑著沛沛管得緊,平日沒牽過別的女人在路上逛大街,

自然也不可能牽著房東的女人被他看到,

於是我才敢在家裡浴室出現714這個數之後,

挑了個房東中庭喝酒的日子,

開門見山地問他關於714號不乾淨的事:


「常聽您唱這首歌,房東先生,」


呃…,說穿了,其實是我不敢挑明了問他,

於是我顧左右而言它:


「想必您曾經深愛過一個女人?」


房東舉著酒杯的手在半空中一僵,

糟糕,問到痛處了…,我在心裡犯嘀咕著,

卻見他將酒杯繼續往嘴邊送,

一口乾了,嘆了口氣,這才無奈地對我說道:


「那…,是我朋友的故事…。」房東的眼神飄向遠方。


「不是您?」這回我可是真好奇了。


「是啊…,」連他的聲音聽起來都好遠:


「我那朋友,有點年紀了,

  結了婚,還有個孩子,

  唉,」他嘆了口氣:


「說到底,到底都得怪他老婆。」


「怎麼說?」為了探到714號房的口風,我樂得當個好聽眾。


「信教啊,一年換了二十四個宗教嘛。」


「台灣有那麼多教嗎?」我順著他的話問。


「怎麼沒有,」房東說:


「看你相信什麼,你就會去信仰什麼,

  所以嘍,我那朋友的太太,

  一會兒看她拿香拜拜,一會兒看她禪修入定,

  又是聖經、佛經、可蘭經的,

  見一個熱衷一個,還打從心裡真心地相信,

  所以吶,可憐就可憐到我那朋友嘍。」


「可是宗教不就是勸人為善嗎?」我問。


房東哼了一聲,「勸人為善,誰勸?」他沒好氣地問。


「呃…,那些傳教的人,弟兄姐妹、師兄師姊?」


「勸誰?」房東又問。


「勸…我?」


「勸你?做什麼?」


「向善…?」我遲疑地回答。


「你?」房東不客氣地反問我:「你不知道要怎麼行善,還需要人家來勸你?」


「但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人沒信仰,沒宗教啊。」我反駁。


「所以那些人都不會行善,還得人家告訴他?」


「話不能這麼說,」我解釋:「總有人只會作奸犯科嘛!」


「那為什麼那些弟兄姐妹、師兄師姐不去找那些人,

  偏要一天到晚纏著我說信教有多好,

  只要決志禱告一次就能永遠得救,

  然後進了教會卻又評論我,

  說我也不冷也不熱,所以神必從祂口中把我吐出去?」


「呃…,您也去教會啊?」我問。


「還不是我那朋友,他老婆拖他上教會,

  他也就把我也給拖去了。

  怎麼?」他反問我:


「你是基督徒啊,

  否則你怎麼會聽懂我在講什麼?」


我搖搖頭,「我朋友是。」


嚴格來說,其實是沛沛的媽媽,

她老是喜歡拿些聖經故事來誆我,

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解經把我唬得一愣一愣地,

像方才房東講的那段經文,

伯母就曾跟我提過,

她說基督徒只要一次禱告,接受耶穌成為他的救主,

那麼人就可以因信稱義,死後靈魂便能上天堂了;

但問題是人只做這麼一個決定就能保證在死後得以上天堂,

那麼之後他在教會裡,還需要努力什麼來確保自己仍保有天堂的位子?

不用了嘛!伯母說,因此等到剛得救的熱情一減,

外頭過日子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壓力一來,

還會有誰願意留在教會裡做牛做馬的呢?

於是到頭來基督教還不是得回到其他宗教的那套老路子,

告誡信眾說你們雖然是得救了,神也不會反悔把你們踢出天堂,

但要是你們膽敢在教會裡不冷不熱、愛來不來、

上頭交辦的事工不配合、該給的什一奉獻不繳納,

神看到了可是會傷心的喔!

你願意讓神難過嗎?


這種以令神開心之名、行以愧疚感與罪惡感迫人服事神之實的行為,

又和那些害怕下半輩子投胎做蟲而猛做功德的道教信徒、

或害怕上不了天堂而厲行五功的伊斯蘭又有何不同?


我把這段大道理洋洋灑灑地轉述給房東,

聽完後他笑了笑:


「你以為你朋友的媽媽是在拿這番話尋你開心?」


「呃…,不是嗎…?」房東臉上似笑非笑地表情動搖了我心中的認知。


「如果我說,我的看法和她一樣呢?」


「這個…。」我懊惱地支支吾吾著。


說真的,我確實一直以為伯母在和我開完笑,

於是令人真正腦怒的是,

直至此我才驚覺,

一些故事要能令人聽起來似是而非,

想必當中必然得參雜著一些似非而是的事實,

而我卻總以為這全是玩笑話,

於是我到頭來竟還是分辨不出來這些故事裡究竟誰是誰非。


「所以我說,」房東把我們倆的酒杯都斟滿:


「『宗教總是在勸人為善』這句話應該這麼解釋:

  那些人覺得你應該這麼做才是最好的。」他敬我一杯。


「那些人?」我邊乾邊問。


「是啊,」房東重新倒滿酒:


「那些人,那些自以為自己比其他更優秀的人,

  那些明明有這種症頭卻又不自知的人。」


「什麼意思?」我啜了一口酒。


「不論什麼宗教,

  裡面的信徒都會跟你說眾生平等,

  或大家都是神所造的,是吧?」


見我點點頭,房東又說:


「但是道教徒會說,

  不信祖先,死後沒人祭祀,只得無依無靠,四處飄渺;

  基督徒會說,主啊,請原諒那些外邦人,

  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伊斯蘭會說這些人對信仰都沒有見證;

  佛教會說眾生無知,世上一切本是虛空。


  當然這不一定是那些宗教圈內人裡的行話,

  但與這些人接觸久了,

  你多多少少會聽過他們由衷地說過類似的話,是吧?」


「嗯…。」我又點了點頭,

因為我想起大學時候,那些來宿舍傳福音的基督徒曾經說了什麼…。


「這不是自覺自己比那些不同信仰的人優秀?」


「呃…,是…。」我不得不承認。


房東接著問:


「在你相信神愛世人的同時,又相信神多愛一點相信祂的人?

  這不算虛偽那算什麼?」


我無奈地笑了笑,因為我一時間也搞不清楚他的命題是否正確,

畢竟我也曾和不同宗教的朋友聊過信仰,

他們說不上是十全十美的虔誠,但人品倒是沒什麼好多嘴的,

只是我確實也多多少少聽他們講過類似的話。


例如某日我被朋友拉到他的基督教社團參加聚會,

那晚他們團契輔導就說過這麼一個故事,

說是在某次教會辦宗教連誼活動,請了幾位佛教法師參與,

會後大家一起在教會裡享用愛宴,

當中一位法師為了要向鄰座的牧師表達來者是客的謙虛之意,

便將弟兄送來的一份餐點先遞給正和友人聊天的牧師,

沒想到牧師接過即下意識地將餐點傳到隔壁的位子,

法師覺得這是牧師沒注意,於是便又遞了一份過去,

結果牧師又把盤子傳給鄰人,

這時候法師這才驚覺,原來這就是基督教的「服侍」。


這個故事聽得讓台下的人又是鼓掌又是阿門的,

但事後再想一想,其實把法師與牧師兩個角色對調、場景從教會換到佛寺,

這故事不也是能夠成立?

只是在基督徒面前說出來,是否仍能在台下搏得滿堂采便不得而知了。


當然你可以問他們這不是代表了他們的信仰比其他宗教優秀,

而他們也當然會否認,更會說他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但話說回來,

這不就是房東所謂的自覺自己比其他信仰優秀卻又不自知嗎?


「更別提那些自認為對世人有責任的人,」房東搶在我理出他論點的謬誤前又說:


「那些人總是對著你說你應該要修,否則這些症狀不會停止;

  你要來接主席或參加這次的全國禱告會,我們已經在禱告中聽見神的聲音如此說了。


  我是說,」房東那隻拿著酒杯的手在空中比劃著,激動到酒水都潑了出來:


「如果你的神真的要我去做一些事,

  祂為什麼只跟你說,而我卻從來沒有聽過神說話的聲音呢?」


「也許是我們沒那個能力或慧根。」我試著回答。


「對,或是你不夠虔誠,」房東的聲音裝滿了諷刺:


「但你不夠虔誠,又或你沒那個能力去聽到神要對你說的話,

  那神為何還要找你這種沒慧根的半吊子去做事?」


「因為這麼做對你好,只是你現在不知道而已?」我說。


「對我好?我連他們聽到的是神的聲音還是自己的聲音都不知道了,

  又該如何分辨這是神,還是鬼要我這麼做?

  或是更單純地說,就只是他們那些人自認為我這麼做就會對我好?」


「那些人?」我發現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又鬼打牆地回到這三個字上頭。


「是啊,那些人」房東忿忿不平地說:


「最糟糕的就屬那些人了,

  那些人還真虔誠,樂善好施、造橋蓋廟、讀經禱告,

  只要在教會、道場、佛堂裡,

  大家都會對你稱讚他們是好基督徒、有積功德的人。」


「但實際上不是?」


「也不能這麼說,

  他們行凱撒歸凱撒的事,是因為這樣才能在外邦人立下神的榜樣;

  他們省吃簡用,虧待員工,是因為這樣才能捐獻建廟蓋龍柱;

  他們成天為你代禱、念經修行,是因這樣就可以免去眼中的樑木、心中的罪過。」


「 『看見你弟兄眼中有刺,卻不想自己眼中有樑木呢?』

  我猜聖經裡應該是這麼說的。」我小心地補充。


「我知道,教會我也沒少去,」房東揮揮手:


「但你以為有多少人真心認為自己眼中的樑木就是樑木?

  還不是一天到晚拿手自己心中的尺到處去量別人,

  心想那些不虔之人死後一定會下地獄,

  然後暗地裡慶幸自己一定會上天堂,因為自己做的事都是上天、上帝所愛的,

  即便這些事在外人眼裡看起來不那麼順眼?


  你知道我有個房客是教授,一家都是基督徒,

  他最愛跟我炫耀他的兒子多有想法,

  為了決定該推甄哪間研究所,

  花了不知多少時間上網分析資料,

  最後為了在三間有興趣的研究所中決定一個,

  讓他爸爸帶他一間一間去與系主任見面討論!」


「呃…,這算關說吧…。」


「不!怎麼會呢?」房東搖搖手指:


「這叫讓孩子自己判斷什麼環境最適合他!


  你知道最關鍵的問題是什麼嗎?

  就是什麼才叫做『善』?

  你說那是關說?不,那叫關心

  關說與關心差在哪裡?

  差在你怎麼認定什麼才叫做關心,

  因為非聖經佛經並不是每日一詞,裡頭可沒有告訴你什麼才叫做關說!


  於是那種人一天到晚拿著心中的那把尺到處去量,量別人也量他自己,

  唯一的差別是量到自己時,他尺上的刻度會自動變化,

  好讓他做什麼事都能合乎仁義道德,都能走在神的道路上,

  這種人最糟糕的是,

  他們打從心裡就根本認為自己這樣做是『善』的,」


房東雙手在腦袋兩側比了個雙引號:


「因為公道自在人心』吶,你知道嗎?


  說正格的,其實你也不能說他們故意這麼曲解公義,

  而是他們還是真心地認為他們為你做的,都是為你好呢!


  錯都在你為何仍執迷不悔?

  為何不相信這都是魔考?

  為何不知道這都是魔鬼的試探?

  信我者——注意哦,不是我,是我的神者——榮華富貴,

  不信我者…我神者,必無永生。

  

  所以你為什麼還不聽從我們的建議?

  為什麼還不去走我們建議你該行的道路,我們認定的神的道路?

  你到底為什麼還不向我們的神悔改認罪?」


「原你那房東對基督教過敏呀…,」沛沛一臉認真地翻找著她丟在一旁的皮包:


「我有些藥可以給他擦,

  應該能止癢…。」


「只是剛好他朋友前妻的最後一個信仰是基督教啦,」我笑著推推她的頭:


「我後來問房東才知道的,

  他說他那陣子常被那夫婦倆拉去教會,

  教會裡那些陳腔濫調聽到他都能上台講道了…。」


「也難為你得聽他這麼長的抱怨文。」沛沛一臉幸災樂禍地同請說。


「嘖,」我翻了翻白眼,「後來我也聽不下去啦,」我說:


「於是我藉機打斷他,

  回到一開頭他朋友離婚的事,

  結果妳猜怎麼著,」


我吊了吊沛沛的胃口:


「他朋友的前妻竟與714號房脫不了關係…。」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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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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