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White leaf 5

連翌凱趴在馬桶邊昏昏沉沉一個下午，直到傍晚一陣開門伴隨說話聲吵醒他。他奮力撐起自己，沖掉馬桶，爬著回房間找了塊痠痛貼布貼在胸腹間瘀青。

「小凱？」何端怡一邊叫連翌凱，一邊又粗聲粗氣的要孟安卓坐下。

「幹嘛？好好一個午覺都給妳搞砸了！」他從屋裡出來，見到孟安卓，眼神卻不自覺放柔了。

「孟安卓說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她都這麼明白的要求了，拒絕顯得我小氣。」剛好何端怡面向孟安卓，所以沒撞見連翌凱柔情的臉「你們聊，我去打工了。掰～」

「掰～」安卓朝何端怡揮揮手，接著不好意思的對連翌凱吐吐舌頭「再見到你我真的太高興了，所以硬著頭皮問何端怡可不可以來你家坐坐。」 

「OK啊！要喝什麼？」連翌凱打開冰箱「我在便利商店打工，可以拿些免費的飲料。」

孟安卓走到連翌凱身邊，挑了瓶可樂。

「怎麼有股藥膏的味道？」她動動鼻子，連翌凱走到窗戶旁。

「沒有吧！」他聞聞四周「應該是悶住的味道！我很久沒打掃房子了。一個人住就是這樣，妳忍耐一下。」他把窗戶全打開。

「等下你要打工嗎？我會不會太隨便？」

「沒關係，還有半小時。店就在附近，別在意這種小事。」他喝了口可樂「交到新朋友了嗎？」

「還沒。」孟安卓搖搖頭，玩弄可樂拉環。

連翌凱盯著她閃動的長睫毛，搧啊搧啊又是一段往事。

連翌凱～我的獨角仙死了！嗚嗚～牠沒有羽化！是我做的蛹室不夠舒服嗎？我不該破壞牠自己做的蛹室的！

沒關係啦！我的給妳！我有好幾隻都羽化了！妳要公的還是母的？

真的嗎？你好厲害喔～～我要公的！公的比較漂亮！　

「我記得......」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憋著小咳了一兩聲「我記得小學跟我們同班的也有幾個唸這所高中。不過別問我名字，我早忘了。」

「嗯，我看到了幾個，不過都是男生，而且他們都認不出我，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跟他們打招呼。」

「怎麼說？」連翌凱拿過她一直把玩的可樂，替她拉開拉環，然後遞給她。

咦？他一愣。自己竟然會主動幫孟安卓開飲料。怎麼回事啊？面對孟安卓，他的腦子好像不再聽命於他，很多棄置很久不做的事，突然又做的理所當然。

他覺得莫名其妙的又喝了口可樂。

「身體變成兩倍大他們認的出來才怪！」孟安卓喝了一口「只有你認出我，我覺得很開心。」

「哈哈！」連翌凱按著肚子笑了幾聲「圓圓的很可愛啊。」 　

「總覺得大家都變漂亮了，只有我還是醜小鴨！好不甘心喔！」　

「妳想太多了。妳唸哪班？」

「我和何端怡同班。」　

「那呆呆就是妳的朋友啦。還有我啊！以後妳一定會認識更多同學，別害怕。」

「呆呆？」孟安卓露出疑惑表情。

「那是何端怡的綽號。她可喜歡這個綽號咧！」

「可是你們又不常上課！不知道爲什麼遇到你們之後，我就有種不想認識新朋友的感覺。」孟安卓嘟起嘴巴，連翌凱再一愣。

「孟安卓......難道......妳對我們翹課一點感覺也沒有？正常的學生會時常翹課嗎？我想不久之後就會有人提醒妳不要和我還有何端怡太接近。或許我們應該保持一些距離，我不想傷害妳。反正學校就是這麼回事，好學生普通生和壞學生～」他指指自己「我們就是壞學生。妳跟對人就不會有麻煩。」

「我知道。」安卓點頭「公立私立都一樣！但～在我心裡你比誰都好！」

「妳念私立國中？」他故意忽略孟安卓最後一句話。

「嗯～現在覺得......」安卓一笑「很浪費青春！被訓練成只會讀書的機器，該有的生活技巧和反應都不懂！唉～」

「嗯哼～」連翌凱點點頭「決定參加什麼社團？」

「烹飪吧！我也沒什麼專長，煮菜還過的去。總之～你還有何端怡是我的朋友！你還是以前的連翌凱，一點也沒變！我跟我媽說你和我唸同一所高中，她還很高興要我再邀你來我家吃飯呢！她也很想和你聊聊喔！我才不管什麼傳言！欸～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你裝熟？明明分別五年......」

連翌凱望著孟安卓脹的通紅的臉，抱著肚子又笑了。　

「抱歉。我突然想到『烤肉最怕發生的幾件事』那個冷笑話。」他說「妳根本不用裝就已經熟透了。」　　

孟安卓忍不住也笑了「你爸爸呢？怎麼沒和他一起住？」

「我爸在外地打拼，我也夠大可以獨立生活了。」他站起來說去換個制服。換好出來他繼續說「妳也可以試著搬出來住。」

孟安卓臉色微微一變，接著馬上笑說「就是嘛！像我媽現在偶而還會和我洗澡。實在太誇張了！說到這，下次我會帶我媽媽做的小餅乾來。」

「啊～」連翌凱微微一笑，想起它的味道「妳還是住以前那裡嗎？」

「嗯。離這邊也蠻近的。」她說「如果我再來這裡，何端怡會不會生氣？」　

「我也不知道，等她生氣再說。我家沒有電話，我也沒有手機，下次妳來只要看到門外掛著【外出】的牌子就表示我在家，如果沒有牌子就表示我在打工的地方。」

「我知道了。可是爲什麼是【外出】？」

「因為我買錯了。哈哈～」他一笑，輕鬆帶過。當然不能告訴孟安卓是為了要躲避討債的人「這是我們之間的暗號。」　

「我們之間的暗號！」孟安卓嘻嘻一笑，感覺好像又回到小學三年級「我知道了。」　

那時孟安卓只是覺得高興，回到家還把這件事寫在記事本裡。

那時就連連翌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暗號竟會改變他們兩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