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明何謂自由，不如先用一個小故事作為開頭:筆者的大姨丈與大阿姨，十分地好客海派，身為早年台北市大稻埕的商家，自有遊山玩水的閒情逸致。小時候某回與大阿姨一家人到日月潭等台灣中部名勝出遊，大姨丈開著廂型車，卻間歇地踩起多次煞車，不耐顛簸的二表姊首先發難:「阿爸，你麥阿奈啦!」(閩南語:國語的意思就是別這樣!)。大姨丈回答的倒是經典:「挖嘛有挖A自由低勒內!」(閩南語:國語的意思是我也有我的自由ㄟ。)如果各位明白這個小故事，那麼如何調節個人自由與群體利益的關係，兩相擺盪的難題，也就一直困擾鑽研自由主義法學的大師。

我們熟悉的定義，應該是 孫中山先生所引用孟德斯鳩法意:「法律沒有規定禁止的事，人人有權利去做。」但真得這麼簡單能一筆帶過嗎?本書給大家更寬廣的視野。自由有哲學意義上的，有經濟意義上的，有政治意涵方面的，也有法律制度相關的範疇；而其間又以經濟與法律最受到學者們的觀注。所以本書開頭就費了許多篇幅，來介紹經濟意義上的自由內涵。當然，談到古典的自由主義，自然忘不了亞當斯密的國富論，主張夜警國家，凡是朝向不介入人民生活的出發點，讓每人有追求自身利益的自由，進而創造全體社稷的利益，是他的學說核心思想。而與之相對，則為二十世紀的凱恩斯，他所主張的新自由主義，則是國家應當適度地介入民生事務，而迥異於以往的放任態度，由於經濟大恐慌的時代背景，凱恩斯的學說抬頭，也成為美國羅斯福總統的「新政」主軸，是另種經過實踐的自由思潮，也確實在那個時代的轉捩點上，發揮振衰起敝的良效。

本書的另一大主軸則是法律方面的自由觀。從早年著重於哲學與宗教寬容的洛克、斯賓諾莎，直至其後推出三權分立政治制度，以及因應風土人情立法的孟德斯鳩，還有極其大成，學問淵博著作等身的，「論自由」的作者約翰彌爾。幾位思想大家，勾勒出早年古典的自由主義法學社會觀。其中又以約漢彌爾最為代表，試舉一例: 台灣現行憲法第 23 條:「以上各條列舉之自由權利，除為防止妨礙他人自由、避免緊急危難、維持社會秩序，或增進公共利益所必要者外，不得以法律限制之。」其中除了防止妨礙他人自由，(自由行使而妨礙他人，根本意義上並非自由。)，以及增進公共利益(公益優於私益，雖是羅馬法諺，但在現代的民主社會中，能否以多數暴力犧牲某人，則有疑義。)兩句話仍有討論的空間外，要避免危難與維持秩序，確實與約翰彌爾的學說若合符節。申言之，亦即不牽涉公共領域的私人事務，不受其他人的干涉。非但如此，上述的自由界分，限於外部具體行為的限制，對於內在思想自由則應絕對地保障；因為個人信仰無法靠強制而徹底改造，自由的思想更能刺激學術發展與國民素質。凡此種種，給自由主義的法學豐富內涵，也奠定其作為法學重要流派的基礎。

上述兩者的經濟與法律意義的自由，想必各位都已經耳熟能詳。面臨二十世紀兩次世界大戰的變局，古典意義的自由主義也不免衰落的命運，於是新自由主義也靜跟著抬頭。除上述凱恩斯的經濟上新自由主義，則有哈耶克大師以降的「新自由主義法學」將以往忽略平等、正義、程序等等面向，一一加以補足。大師們的著作汗牛充棟，即便本書已極其精簡，也還是選擇幾個常有的迷思，來加以探討。

首先，海耶克認為「法律應先於立法」，怎麼說呢?由原始部落的演化，產生了約定俗成的習慣，進而朝向一般化抽象化的規定邁進，接著就產出了法律。而「先有立法後有法律」的說詞，則是陷入「人類創立制度」的迷思。其次、則為以賽亞。伯林所提出，「自由」與「民主」的關連，他認為自由的程度與民主並無絕對的關連；一個君主制度卻不干涉人民的情況，有時還比號稱民主國家，事事控管的國度，前者的人民所能享受的自由，還遠比後者名實不符的來得多。最末，則為羅伯特。諾齊克所提出的「程序正義論」:他認為個人行為，不應該單純地考慮平等、分配正義等等道德面向，而是該朝著尊循一般性的普遍規則。例如:契約避免欺詐，競賽禁止犯規，至於其他偶發的意外事故，例如腿抽筋、跌倒等情況，則不納入考量。

回頭看看身處的台灣，我們有多少回聽到政客們說憲政體制不明，所以招致國家政爭?若無素養的人民，又怎能將法制實踐?其次、將民主與自由劃上等號，則恐有將多數決充作壓迫少數的藉口。最末、忽略基本的程序正義，則將使人民追尋利益的過程中不擇手段，一種「頭過身就過」強度關山式的劣跡，在寶島不勝枚舉，尤以選風敗壞、狡計盡出，最讓人痛心疾首。如是的自由，又豈能與先進國家相比?若將新自由主義的思潮拋諸腦後，我們所餘的僅有羅蘭夫人:「自由、自由，多少罪惡假汝名行之!」的暴民政治!

當然、我們終究無法抹煞「自由主義法學」對於人類的重要性，記得羅賓威廉斯主演的一部電影「變人」，裡頭想成為人類的機器人，對於自由的定義最為經典。他說:「既然人類願以生命換取自由，那麼它一定值得追尋!」是的，自由真是個好理想，應當為它奮鬥!

基本資料:自由主義法學

引申閱讀:自由主義社會理論：解讀哈耶克《自由秩序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