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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25 02:23:04瀏覽227|回應0|推薦1 | |
接下來的時間主要都是雙胞胎兄弟、耀風努力滅火,希兒救治傷者,其餘的人盡力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麼就幫忙。烈雖然沒有了紋章,對火的掌控還是比其他人強上許多。這場森林大火過了約半小時才終於整個熄滅。 據雙子所說,炎狼之力的火焰比一般的火更有燒傷力,不只不容易熄滅,燒毀東西的速度更快上許多倍。幸好長春族的森林也不是普通的森林,多年來被生命元素所環繞,除了一些木屋、吊橋和平台被焚毀,大部份的樹木沒有受到多大傷害,薩斯說很快就能恢復原狀,傷亡情況也不太嚴重。 需要緊急處理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我們在某座沒有受到破壞的大木屋開起集會,釐清事情的真相。 「除去傷者,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嗎?」薩斯眉頭緊皺,褐眼掃過全場,「還有很多人沒過來,怎麼回事?」 沉默。 「他們……」過了許久,某個族民才怯懦地開口:「他們跟入侵者走了。」 他方講完這句話,幾個孩子便嚎啕大哭起來:「維德哥哥走掉了!他不管我們了!」 薩斯一怔,表情悵然若失,就連發現自己的部落被攻擊時都沒現在顯得驚訝:「維德跟他們走了……?」 我想起曦儀學姐對祖學長離去時表現出的反應,要講到開竅者集團的事,大概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各位,聽我說,我們的敵人不是只有那個手持時間銘刻的人……」 我把雷電少年說的話和嵐斯洛所受到的攻擊整個交代過一遍,然後小聲地只讓傳人們知道那個使雷的人和能控制人的女孩也屬於開竅者集團,他們在聯盟被入侵時見過兩人,而政府被打得這麼慘這種事還是別讓民眾知道比較好。 講解完畢,整個木屋再次陷入凝重的沉默,每個人的臉色都很糟糕。 見狀,我試著打圓場:「我知道這裡的居民大多是開竅者,不過我不是在說開竅者都是敵人……」 「不,」薩斯打斷我,但他的聲音很輕:「我們知道這個團體,他們多半是我們的族民……應該說,如果情報沒有錯,他們根本就是從我們這裡開始發展的。你們早先問我那些年長些的族民去哪了,我沒有回答完整:有些人回到了創界,剩下的那些,就是加入開竅者集團『宿命』的反叛者。這其實不是他們第一次像這樣從部落招人,但他們從來沒有發動過攻擊,這裡畢竟還是他們的家呀……」 「這次來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那個人放的火,他不是我們的族民。」一位年紀比較大的村民說:「維德和其他離開的人一看見他就馬上離開村子,不像以前還有勸說這個步驟,他們早就計畫好了。」 薩斯滿臉的不敢置信,他應該相當信任維德,這種受到背叛的失落感不是他一時之間可以接受的。 但村裡有內奸這件事倒也解釋了,為什麼明明不知道預言的敵方會曉得傳人們全都在這裡,從他不敢與火之紋章傳人打照面這點看來,他原本的計畫肯定不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可能是我們在這裡的事實和他放火燒村的計畫撞在一起。 「這也……沒有辦法。」最年長的傳人站起身,拿出掛在腰間的聯絡水晶,「我們身上有更重要的任務,我現在去聯絡光之羽族的族長,請他來接我們去族地。」 聽見下一站是自己家,伊潔微微睜大雙眼,露出的卻不是要回家應該要有的表情,而是帶有恐懼、怯懦的神情。她蹣跚地向我走來,二話不說便握住我的手,傳來微微的顫抖。 「小咲,怎麼辦,我不想回去……」 我聽見她低聲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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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恩不到十分鐘就出現在樹屋下,伊潔如往常那樣很快就貼上去撒嬌,但她眼底的恐懼沒有退卻。她父親低頭安撫她後,準備起前往光之羽族聚地的傳送陣法。 直到這時,經過烈的熱心解釋,我才知道大人們總是用得這麼順手又方便的傳送陣法其實是非常非常複雜的技術,要花很久的時間才學得起來,習得後依照能力差別還有諸多限制,畢竟突破空間這種事本來就不容易,嵐斯洛跟維多利亞的學生證所帶有的簡易傳送陣法簡直是幻界技術的一大突破(艾理安斯托學院好像沒有這種福利)。 「好了,走吧。」尚恩拍拍手,我們腳下的陣法開始發出光亮,下個瞬間,我們已經身在充滿白色的空間,「歡迎各位蒞臨……」 「哇啊!」族長都還沒說完話,默發出的慘叫已經響徹雲霄。我們現在身處一個非常高(大概能跟那棵神木比擬)的白色高台上,周圍盡是一根根高矮不一的建物,下面用柱子撐著,底下則是某種狀似沙子又類似流光、無法判別的東西。默大概是到這裡的時候絆到自己,只見他半個身體懸空,差點沒摔出去,還好伊潔及時接住他。 「抱歉嚇到各位了,我們族裡有佈下陣法,任何傳送至此的人都會出現在這樣的台子上。畢竟能飛行的種族寥寥無幾,這麼做能第一時間確保安全。」尚恩帶著歉意解釋。 「族長好!」三個身穿輕甲的羽族人向台子飛過來,八成是守衛之類的,他們沒有降落,保持滯空飛行,「伊潔大人,歡迎您回來!」 「那露佳阿姨、菲克雷叔叔、丁斯叔叔好。」伊潔有禮貌地一個個打招呼,口氣有點勉強。 「我們現在馬上就為各位傳人準備行動工具。」丁斯叔叔說,三人圍成三角形並分別伸出右手,無數條金色的光絲馬上從他們掌心伸出,在他們中間勾勒出箱子的模樣,就像卡車的後車箱,沒多久就形成可以搭載人的空間,由他們拉著,「請各位安心地走上來,第一次可能會有人覺得恐怖,搭過幾次就沒事了。」 經過長春族的神木升降梯可以驗證,我們都算不怕高的,甚至我還給伊潔帶上空中這麼多次,搭這種東西毫無阻礙,只有剛才差點掉下去的默躊躇了一下。尚恩也走進車箱,可能是早上失去的血還沒補回來。 「伊潔大人也請上來吧。」那露佳阿姨謙卑地說,卻遭到伊潔的強烈否決。 「不要!這裡是我的家,我不需要這個!」她張開雙翼跳到空中,故意跟我們站著的地方保持距離。 三名守衛好像想繼續勸說,尚恩立即向他們拋去不贊同的眼神,讓他們改了口:「……屬下明白了,那還請伊潔大人跟緊。」 空中旅行途中,我們看到各種蓋在離地面少說二十五公尺的建築,大部份都只用一根要說粗也不是那麼粗的柱子撐住,少部份真的很巨大的建築才用複數的柱子。建築物幾乎是白色和金色構成,在太陽的照耀下令人眼睛刺痛。它們的設計風格則有點偏向希臘藍白屋那種。 我記得我曾經因為火妖精洞窟和亞特蘭提斯抱怨過,幻界人怎麼都喜歡住在洞裡,現在又經過兩個種族的居地,我發現他們根本就是不喜歡住在地面上! 不少飛行中的羽族人看到我們都紛紛行禮,不似長春族居民帶著點淡淡野性和隨性,他們很注重這類禮儀和尊卑順序,這點看之前他們來學校找校長理論時就能察覺,不同階級的族民還有不同的行禮方式。 「各位請看,」尚恩指向前方,「那裡就是我們的城心。」 他指的方向有座非常巨大的高台,相較於其他的稍微低了些,它的面積很寬廣並蓋滿了建築,看上去像小小城鎮,支撐用的柱子密密麻麻地排在下面。 「所以剛才那些都只是外圍囉?沒想到羽族的聚地這麼大。」薩斯讚嘆道。 「其實我們的人口沒有這麼多,但這個的族地不只是羽族使用,同時也作為光族的中心運作,各種重要事項都在此進行。平時你們可以在這裡看到許多外地人,不過我為了今天的儀式先將城封起來了。」 這麼聽起來,光之羽族簡直就是光族的核心種族,而尚恩又是族長,這權威鐵定不小。 我們穿過城心的大拱門,在一處廣場降落,廣場周圍早就站滿穿著正式服裝的羽族人,滿臉嚴肅地向我們和族長行禮。 「等等,你們讓伊潔大人自己飛行嗎!?」其中一個輕甲上別著許多勳章的族民對三名守衛訓斥,他顯然是守衛長之類的。 「是我讓他們這麼做的,芒。」尚恩面無表情地說,「不要在客人面前說這個,很失禮。」 「是,屬下知錯。」芒微微躬身,眼裡仍帶點不服氣。 「請先到我家來共進午餐吧,我聽薩斯說過長春部落發生的事,你們一定感到非常疲倦了。」尚恩轉過身來對我們說,不再看族民一眼。 「爹地不喜歡他們這樣。」伊潔悄聲對我說。 延著廣場後面的大道走,經過羽族有條有理的市街(乾淨到會讓人產生身在室內的錯覺,而且一個攤位也沒有,店家裡面也無敵整潔),一座華美的宅邸映入眼簾。 如同電影裡歐洲公爵的家,那是座外圍有綠樹庭園,房屋本身壯麗氣派的宅邸,如果等一下冒出管家、女僕、家臣這樣的人物,我肯定不會太驚訝。 伊潔就是在這樣的地方長大的嗎? 尚恩帶我們進入宅邸的餐廳,房屋裡面的裝潢和外表同樣精緻而美麗,牆上有許多幅聖畫,走道邊則擺著女性的雕像(伊潔說那是光神的形象)。 「羽族的上位者經常需要在我家開會,所以我們的餐廳有長桌,可以坐得下所有人。」他邊邀請我們入座邊解釋。 幾個果真是下僕的人開始上菜,不過那些人似乎不盡是羽族人,有幾個身上明顯帶著外族特徵。 羽族的料理味道很淡,幾乎不加什麼調味料,偏向自然調理法。對我這個有些重口味傾向的人來說有點不習慣,不過我的上一餐已經是昨天中午的事了,接著就是舞會的事件和今早的儀式,早已餓到不行的我也管不了這麼多,吃就對了。 吃飯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說話,一部份的原因是大家都很疲累又飢餓,另一部份是艾拉多家的下僕還在場,我們想講的話都算是幻界機密,必須顧忌外人。 碗盤都收走後,尚恩把家僕都請走,並親自關上門,附上隔音陣法。 「好了,我看得出你們有話想說。」他坐回主位,雙手交握在下巴前面。 「我族的長老告訴我們七之花的功用是拿來暫時停止死亡氣息和黑靈侵蝕世界,那我們應該如何徹底阻止,如果阻止不了又會發生什麼事?」薩斯問道,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恐怕得等你們面對水之紋章實體傳人,那個目前掌控黑靈的人,才能得到解答。」尚恩發出嘆息,「至於第二個問題……紋章多少都讓你們看過幻界創世的故事吧?永恆精靈王彌音為逃離與人類的戰爭而用自己的靈魂和身體創造時空,但那樣的世界並不穩定,所以他的弟弟彌宇貢獻出身體來創造十個紋章,十位英雄利用紋章締結新的根基,又將根基藏起後分散各地。」 前面的故事我很清楚,關於根基的部份倒是第一次聽到。 「從那之後,每隔一陣子世界就會失衡一次,又需要傳人帶著七之花到世界各地,週而復始。原本傳人的任務只是這樣,除了最初的那次大災難外,之後世界的失衡速度都不會太快,會造成災害但還不至令人措手不及。但是不曉得什麼時候開始,黑靈出現了。它讓世界崩毀的速度加快數倍,甚至會影響人心,最近一次沒能阻止的結果就是……」 「那場戰爭。」薩斯點點頭,了然地說。 「我們受到大預言招喚,要負責維繫平衡,但預言卻不讓我們得到七之花,我們只能以參戰這樣最治標不治本的方式盡責,大家都不明白原因,只能照著預言說的做,等待你們來到這個世上……就像預言說的,『一切皆為必然』。」尚恩表情凝重地結束這段話。 「您們沒有得到七之花?那戰爭是怎麼結束的?」炎疑惑地問道,表情有些詫異。 澄澈的藍眼快速瞥過我和耀風:「十二年前,前任風之紋章實體傳人,希娜‧恩德爾各‧亞黎安娜隻身進入有可能是黑靈之源的北方神殿,以我們都不知道的方式,犧牲自己的性命暫時封印了黑靈。黑靈本身是機密,她的事蹟也跟著被隱沒,只有很少數的人才知道。」 「『英雄化為銀鎖暫穩大局』……原來是這個意思。不過,一條命換來的和平,只能維持十二年嗎?」烈看起來很不贊同。 「其實我們都猜測應該可以維持更久的,但擁有宿主的黑靈能快速復活,力量也更強大。這次是那個水之紋章實體傳人,上次則是一個名叫赦力亞‧道爾的人,戰爭時他曾數度出現在我們面前,卻在戰爭結束前消失無蹤。」 「怎麼會有人想要世界毀滅啊!?」默驚駭地說。 「誰知道呢?誰也不懂這個人,他與我們交手過幾次,每個人都無法承受他瘋狂的言語和行徑。」尚恩閉上雙眼,赦力亞對他來說顯然是個相當不願回想起的人。 聽他們說話的語氣,似乎還沒有人知曉赦力亞與泠安的關係。尚恩應該也沒見過泠安幾次,就算他們父子聽說長得很相像,也沒有馬上認出來。我不清楚這個情報會不會有什麼用處,然而我沒來由地不想告訴他們,至少不要是由我來說,這樣就好像是在肯定泠安的所作所為仍受他父親掌控。 我想否定這件事。 他是顆冰塊沒錯,平時幾乎不會顯露任何情感,我也不敢說自己百分之百了解他,但是這一學期的相處讓我有種強烈的感覺,昨天晚上那近乎喪心病狂的樣子絕對不是真正的他。 應該說,我不想相信那是。 黑靈的話題停止後眾人一下子不曉得該講些什麼,我趕緊趁隙講解幻界聖曲和創世的關係,大多數人的紋章好像都沒讓他們看到彌音寫歌的部份。我也順便跟當時不在場的薩斯、默和穆修說明在聯盟發生的事情。 「創世之曲有這般力量的確沒什麼好令人驚訝的。我們剛剛在種植七之花的時候沒有感受到太多妳所謂的『悲傷』效果,或許是力量全部投注到種子裡去了。」薩斯聽完後進一步猜測。 「這樣真的很方便欸,妳一個人可以抵我們七個!」烈對此感到興致勃勃。 我搖搖頭,解釋:「聚起來的元素可能真的跟紋章之力同等吧,不過我無法操控它們,這樣幾乎沒什麼用。」 我講完這段後大家又不知道該談論什麼了,有些人已經開始浮現出睡意,於是尚恩請僕人帶我們去客房休息,晚點再出發去種植下一顆種子,今晚也乾脆在這裡過夜。這座巨大的房子還真能多容納八個人,雖然有些人必須共用一間,整體來講還是夠誇張了。 「小咲可以來睡我房間嗎?」伊潔拉拉我的衣角請求道,看到那種無助的表情我自然馬上答應下來。 跟我想像中一樣,她的房間是童話中才會出現的公主房,寬廣、白淨,中間的床還有蕾絲簾幕。 放好東西之後,伊潔直接窩到窗台上往窗外看去,午後的陽光灑在她身上,金色短髮反射出微微光亮,整幅畫面可比房外掛著的所有聖畫。 標題是:「哀傷的天使」。 「妳不休息嗎?」我問,也坐上窗台的另一角。 「我覺得累了,可是我還不想睡覺。」她輕輕把手放上窗戶:「小時候,我都是這樣趴在玻璃上,看著族人在天空中飛翔。」 她告訴我羽族的孩子理應在一到兩歲就能在室內飛行,五歲的時候能夠妥善控制自己背上的翅膀翱翔天際,她卻等到快要十歲才第一次投入天空的懷抱,而且才飛沒幾分鐘就被周圍監視著的族人帶回。 「我知道爹地媽咪都很疼愛我,可是他們都太忙了,爹地以前還有段時間一個月只回家兩三次,所以照顧我的人是奶媽和那些守衛的叔叔阿姨們。對他們來說,伊潔是『傳人』和『族長的女兒』,甚至是『下一任族長』。」 結論就是,沒有人把她當一個普通的、需要自由和愛情的孩子來看待。泠安曾經跟我說過這件事,但那時我還沒有這麼深刻的體會,親眼看見她的族人對待她的方式以及她此刻的神色,給我相當大的震撼。 這個巨大的宅邸對她來說不是家,是監獄。 「小咲知道嗎?我其實還有個大我十歲的哥哥。」她轉過頭來看著我:「我本來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哥哥在家裡就像幽靈,好像沒有人知道他在那裡,大家也都不讓我見他,好多年以來我都以為他只是寄居這裡的、非羽族的光族人……因為,哥哥生下來的時候沒有翅膀。」 縱觀幻界人和羽族人至今的各種行徑,我已經知道她接下來要講什麼了。 「這是羽族的大忌,沒有翅膀就不是族人,哪怕他是族長的孩子。我知道媽咪不是很喜歡哥哥,而爹地雖然很想關心他,但就像我剛剛說的,他太忙太忙了。在族裡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待的哥哥,在我七歲半的時候離開家,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她雙手抱膝,縮成一團:「如果今天是哥哥繼承紋章,就算沒有翅膀也能改變很多事情吧。」 我不經意看向自己手背上的蜷曲紋路,這像是紋身貼紙的小小圖案曾經改變多少人的一生。 「我本來以為我這輩子都只能待在這裡的……直到十三歲的時候,族人第一次讓我離開族裡,帶我去見水之紋章的實體傳人。」 泠安。 「那也是我第一次和同年紀的孩子相處,我很開心、非常開心,而且他也和我一樣是傳人,光想到這些我就開心得幾天都睡不著覺,他是我誕生在世界上以來第一個交到的『朋友』。我記得他那時變了一個雪花結晶給我看,可惜很快就融化掉了……我們還一起堆出好高好高的雪人,還有……」講到這裡,她半闔上眼,然後終於不敵睡意的侵襲,在窗邊睡著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發出無奈的嘆息,我幫她蓋上被子後坐到她的書桌前(直接躺到別人的床上還是怪怪的),不知不覺也趴在桌上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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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接近黃昏的時候被叫醒,大家似乎都無一例外地睡死了,在艾拉多家玄關集合時還有人在打哈欠。 尚恩帶領眾人回到早先降落的廣場,那裡停著幾頭樣貌奇特的生物,牠們有馬的頭和前腳、巨大的羽翼以及魚的尾巴。我好像有在學校課本裡讀過,在幻界這就叫飛馬。 「接下來要前往的地方一般族人不能跟去,所以你們要搭乘飛馬所拉的車。」 羽族族長剛說完這句話,眾人便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放在站在廣場中央、一副隨時可以出發的樣子的芒。 「七之花的陣法代代都是芒的家族負責管理的,他一定得去,順便幫忙駕駛馬車。至於我會留在這裡,種植七之花是你們這代的任務,我不該隨行。」 伊潔向我靠了過來,小聲地說:「小時候看我看得最緊的就是芒叔叔。」 「伊潔大人,這次請您一定要上馬車,您自己飛太危險了。」芒雙手插腰、語氣嚴厲。 「為什麼會危險?我飛得一點都不會比族裡的任何人差呀!」她激動地反駁。 「芒。」尚恩也出聲警告。 最終守衛長仍不可能反抗族長,答應讓伊潔隨車飛行。 我們回到空中,這時整片天空早已被傍晚的夕陽染成橘黃,令底下的砂質流光更顯飄渺。芒說這些是由光元素、羽族人落下的羽毛和大氣間的物質經年累月形成的自然現象,他們稱之為「光流沙」。 馬車一離開城心便持續向下飛行,我們離光流沙的範圍越來越接近,他開口解釋:「執行陣法的地方在底下,必須穿過光流沙。由於它的組成物質幾乎是光元素,我待會會張開同元素的防護讓我們能順利通過。」 然而過程卻沒有他說的順利,當我們越接近那片光海,光粒就越加騷亂,他的防護根本沒什麼作用。這些有形的光幾乎形成了風暴,讓馬兒發出悲鳴、讓車箱劇烈搖晃,但他們的本質跟風元素完全沒有關係,我無法對這「風暴」做出任何事。 「怎麼會……?不應該這樣的!」芒困惑地注視著眼前的景象,不敢貿然突破。 「恐怕是黑靈的影響吧。」耀風為了不讓駕駛聽到而刻意壓低聲音:「黑靈加速侵蝕與毀壞,連帶使周邊的一切陷入混亂。」 在芒進一步做出任何嘗試前,伊潔飛到馬車前面,招出淨化之杖。 「您在做什麼!?快退回來!這樣很……」 她搶先對方接完那個詞彙:「很危險嗎?芒叔叔,我是光之紋章的繼承人,如果連我都覺得這片光元素危險,那我們絕對不可能完成任務的。」 她轉過身面對波濤洶湧的光流沙,將淨化之杖高舉。 「芒叔叔……不,芒守衛長,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我想起在維嵐大賽時,在闇精靈遺跡中迎戰夜生物,姿態有如天之皇女的那個羽族少女。 折翼天使今天證明了她飛翔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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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順利地種下第二株七之花,回程時大家再度精疲力竭,連伊潔都只能妥協、搭上馬車。這次飛回城心的路上沒有障礙了,據說幾千年沒散掉過的光流沙居然被伊潔狠狠開出一個大洞,原本在那個位置的顆粒全都散到了天空中。 我靠在車箱邊緣,仰望被光流沙妝點的夜空,幾萬、幾億粒光點在黑夜中緩緩流動,就像在看星蟲遷徙一樣……不,說不定這比那個更美。 「真想讓泠安也看看。」坐在我旁邊的伊潔婉惜地說。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結束之後再帶他來看吧。」 我們會把他帶回來的。 不管等在前方的會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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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