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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04 12:46:45瀏覽189|回應0|推薦1 | |
我花了一段時間才釐清狀況。 我「失去意識」後,彌音鎖定希兒為目標,輕而易舉便突破手無寸鐵的傳人們,只有使用著炎狼之火的耀風還能多少抵抗,但顯然那也沒有用。 這全然就是一次令我們措手不及的突襲,來得快、去得快,影響卻不小。 希兒是我們這團裡唯一的治療師,她被劫走是一大創傷,尤其彌音又留下這麼多傷口給我們,還好薩斯和穆修懂得怎麼處理傷口,再加上水屬性陣法的輔助,暫時還沒什麼大礙。 薩斯決定直接繼續旅程,前往土族城鎮,好像本來就只剩下兩、三個小時的路程,但因為大家都太累了才先休息。 腳步聲迴盪在地道內。 「喂,咲風,那個真的沒問題嗎?」在好段時間的無人開口後,烈終於忍不住湊到我耳邊問。 「這種問題應該去問跟他們相處一年的同學才對……」我幽幽地回應。 「可是那個同學怎麼看都不像覺得沒問題啊。」他悄悄往後頭一瞥,默‧拉斐托利安以左手用力捏著自己的右手,似乎在試圖保持冷靜,嘴裡碎碎念著聽起來像禱文的東西(也有可能是無數個「怎麼辦」)。 「那我也沒辦法了。」我深吸口氣,回過頭看向走在隊伍末端的手足。 耀風身邊的氣流幾乎是停滯的,簡直像處在密閉空間裡,我甚至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在呼吸。火元素在他的身體裡翻攪著,但那不是盛怒時理應出現的狀態,元素的流動非常沉穩,代表他有意識地在控制它們。 他現在心裡滿是怒意,卻沒在「生氣」。 他目前比我們隊伍中的所有人都更加冷靜。 ──極端的冷靜,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種事以前發生過一次,那天是耀風的小學園遊會,他跟某個同學起了口角,我還在猶豫該不該阻止小學生吵架(那時我已經念國中,在旁邊幫忙),對方一時氣不過就罵出這句話: 「你這個沒媽媽的小孩有什麼資格跟我吵這個!?」 本來還氣得面紅耳赤、想繼續爭執的耀風突然冷卻了下來。 表情從他臉上退去,只剩下陰冷的眼神看著對方,嚇得那小鬼落荒而逃。聽說耀風之後用各種方法把對方整得很慘,宣告眾人踩到他的地雷會有什麼下場。 如今,希兒顯然成為了他的新地雷,我幾乎可以預見他報復的樣子──這次,可不再只是小學生的簡單伎倆。 不過在那以前有個大前提,我們必須搞清楚那個「彌音」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把希兒帶到哪裡去,大家對這件事一點頭緒都沒有,紋章也都不願意講話。 耀風散佈的低氣壓沒辦法讓這八人小隊伍維持沉默直到兩個多鐘頭的路程結束,從烈開始,我們談起關於彌音的各種可能性。 「我聽說某個深山裡住著能夠自由穿梭時空的使者,秘密地記錄著幻界的歷史。」 「是有不少這種傳言,但大部份傳言都指出那是一位女性。」炎馬上否決他的言論,「你們覺得那真的是我們的創世神嗎?」 「紋章和元素都拒絕攻擊他,除了本尊外我想不到別種答案,雖然那應該是不可能的事。」薩斯有意無意地碰觸自己的額頭,他的紋章就在那裡。 「可是他感覺跟我『記憶中』的彌音不太一樣,我不會形容……風之殤讓我看到的精靈王給人的感覺更……年長。」我細想他與弟弟對話的畫面,經歷過慘烈的征戰,失去這麼多夥伴,被逼到臨頭、不得不走創世這條路的王者,他舉手投足間透出的成熟與哀傷氣息,在那個「彌音」身上找不到半分。 「他帶走希兒的原因又是為什麼呢?」伊潔問道,「他說他要『治療者』,是不是他身邊的人受傷了?」 「若他真的是永恆精靈王,治療一個傷者怎麼能難得倒他。」耀風首次開口,口氣聽起來有點衝:「他能如此來去自如,無聲無息,就跟那個開竅者集團的人一樣。」 「如果他能這樣自由地把人帶走,又跟開竅者集團是一夥的,為什麼他不一開始就這麼對付傳人?他們可以輕鬆地搶到所有紋章啊!」我反駁道,「我們這麼多傳人集中在這裡,他甚至沒理會其他人一眼。」 「敵人的事情誰知道。」他冷冷地說,把頭撇到一旁。 接下來直到抵達土族據地前,我們都在集思廣益,時不時有人冒出個什麼點子便會稍加討論,但大部份都講不出什麼結果。 關於敵方的情報,我們實在知道得太少。 不知不覺間,地道出現上坡,最後是往上的階梯,推開階梯頂端的木門後總算是回到了地面。地道的出口被四面高聳的石牆所環繞,其中對向的兩面設有大門。 「這裡是內門,前門為旅人阻擋動物,內門為聚落阻擋不善的旅人。」穆修站出來,以某個特定節奏敲了敲內側的大門。 『咿──』 厚重的石板被緩緩推開,負責開門的是膚色和穆修同樣黝黑的男子,他一看見敲門的人便面露喜色,一連吐出好幾句我聽不懂的話。 穆修用同樣的語言回應後,轉頭對我們說:「他對我們的到來感到很高興。」 「這裡是幻界少數還在使用自有語言的地方,他們的生活方式比其他六族特別,所有土屬性的種族都住在同一個區域,待在好幾個如同堡壘的『窯居』中互相扶持……你們明天早上就能看見了。」薩斯照例替不擅言詞的他加註,「我曾拜訪過這裡不少次。」 「請今、請今,傳人們都很壘了八?窩帶你們去過夜的滴方!」那個男子用口音很重的幻界通用語說,「窩叫作塔吉善,請朵朵指教!」 「土族人民風比較純樸,待客的時候還比咱們火屬性的更熱情。」烈帶著笑意低聲說。 時間接近午夜,由火把所照亮的路上沒有行人,整個地區都很安靜,我們也就沒再多談話。 塔吉善帶眾人到類似客棧的場所下榻,好像連老闆都睡了,他直接從櫃檯後拿房間鑰匙給我們,在窯居裡顯然不用擔心任何犯罪問題。 除了有家住的地主穆修之外,大家都照著先前在伊潔家的分組領鑰匙,繼續早先被打斷的休息,總覺得我們整趟旅程到目前為止都處在很疲憊的狀態,精神好的時間非常短暫。 這是旅程的第二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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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咲、小咲!」 敲門聲伴隨的是熟悉的呼喊,我睡眼朦朧地翻起身,應道:「怎麼了,爸,一大早的……欸?」 我馬上清醒過來,這裡可不是我家,是土族據地的客棧,伊潔還在房間另一邊的單人床上呼呼大睡,我卻聽見自家老爹的聲音──對喔!從黎明神殿出發前,老爹確實講過要帶媽媽的輕甲來這裡重造! 為了不吵醒伊潔,我小聲地說:「等等,我穿個衣服就出去。」 走到客棧前廳,老爹正在和疑似老闆的人聊天,老闆的幻界語顯然比昨晚帶我們來的塔吉善好多了。 「怎麼樣,有休息夠嗎?」老爹注意到我出現,轉頭問道。 「嗯。」加上薩斯背我走的那段,我一定是整個隊伍裡面睡最多的。 「那跟我出來吧,小耀一個鐘頭前就醒了。」他抬頭看向牆上的時鐘,「還有一個人……妳等會就會看到了。」 還有誰?林修叔叔嗎?他的話老爹沒有必要這樣賣我關子啊? 踏出客棧,有了太陽的光線,我總算能看見薩斯說過的「堡壘」景象。土族的石造矮房形成的聚落沒有太多特別之處,特別的是這個範圍不算小的聚落周圍被少說也有七、八層樓高的厚實圍牆包起來,可謂防禦嚴密。 有些比較早起的土族人在街上走動,他們身上有各種種族特徵,不像其他地方是各個種族分開住,這些人唯一的共通點就是皮膚都偏深色。 我們來到旅館附近的空地,遠遠的就能聽見刀劍相交的聲音傳來,走近一看,空地中間只有耀風一人在揮劍,他的敵手是把漂浮在空中的軍刀……漂浮在空中的軍刀!? 我快速搜索視線能及的範圍,果不其然,那個人正靠在空地邊的矮牆上觀察著場地內的戰鬥。 班導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醫療部門躺半年才能出來嗎!? 「喔,狄咲風同學也想加入練習嗎?歡迎。」看見我,他還勾起爽朗的笑容發出邀約。 練習你個大頭鬼! 「冷靜,別露出那種表情,我的身體沒問題的,不用擔心。」他拍拍胸脯保證:「而且有必要我才會親自出手,平常連武族操控武器的這個能力就夠用,這不會花我太多力氣。」 換句話說,他連跟學生稍微練個劍的餘力都拿不出來,真有必要的時候會拿命去賭──別鬧了,他上次這麼賭可是差點就輸得一敗塗地啊!現在希兒又被綁走,沒有敗部復活的機會囉! 我帶著不贊同的表情看向老爹,他無奈地聳聳肩,說道:「耶來這個醫生沒有阻止他的話,誰都沒有立場去阻止……那是他跟徒弟以及師父之間的事。再說,小耀需要有人教他真正的銀之風武術。」 耀風雖然透過紋章和媽媽的紀錄抓到訣竅,但確實還和正統的相去甚遠……光憑我還看得見他戰鬥時的身影就知道了,泠安跟班導在學期考試打起來的那一次我可是完全跟不上的。 「好,休息一下。」班導對著耀風喊道,然後轉頭對老爹說:「耀陽,我還真的不知道原來戰鬥方式這種東西會遺傳。你兒子揮劍的樣子簡直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住似的,我觀察好一陣子才發現,原來是因為他不斷嘗試要用力氣去打鬥,造成速度跟順暢度大幅下降。」 以劍士來說耀風的力氣真的很小,這我講過很多次了,也可以感覺出他在盡力增強這個短處……結果反而造成反效果嗎? 「這不是我遺傳給他的。」老爹搖搖頭,走到正在空地中間喘氣的兒子面前,摘下眼鏡,「小耀,老實告訴我,你覺得你自己力量不夠,對不對?」 耀風沒有回答,只是點頭。 接到回應,老爹忽然舉起握著武器的手並重重往地面劈下,這一擊在結實的土地上留下深長的裂痕,一路裂到班導腳邊才停止。 「不動用風元素,你覺得你只要不斷努力,就能辦到這件事嗎?」他說話的語氣很輕,但我明白他在生氣,當幾乎不發脾氣的人生起氣來你無論如何就是能感覺到。 耀風怔怔地仰頭望著他:「……不能。」 「這還只是我十分之一的力量而已,小耀。而當年,你母親是用不到我百分之一的力氣跟我打得不分軒輊。沒錯,銀之風擁有身為戰鬥種族的身體素質,可是他們的族人全都是出了名的瘦小……你不覺得這聽起來很矛盾嗎?」 他丟出問句,卻沒有等待對方回應的耐心,很快又接著講:「不,這一點都不矛盾!小耀,他們所謂的『身體素質』著重的不是『力量』,而是『耐力』!銀之風的身體可以承受那些高難度、高負擔的戰鬥方式,他們的瘦小則讓他們的速度更快更敏捷,你要利用這個優勢,不是把它當成劣勢。這我在解除你血緣封印的時候就說過,你顯然沒有聽進去!」 「你父親說的沒錯,幸好你還小,而且才剛開始握劍沒多久,我們還來得及改掉這個錯誤態度。」班導也走過來加入訓誡:「如果你以為你是混血,所以不用照著銀之風的方式來,那你可就錯了……相信我,沒有人比我更懂戰鬥種族混血過後的結果。」 班導先前確實說過他是連武族和水精靈的孩子,似乎還因此遭遇過一些不太好的事。 對於他們說的話,耀風抿緊下唇、默不作聲,看來是有點知錯,就不知道會不會打從心底改進。 「那接下來就拜託你了,坦伊,我帶小咲去試她的輕甲。」老爹把眼鏡戴回去,頭也不回地把我帶出空地,腳步急促得不太自然。
我們一走到大街上就遇到塔吉善,老爹跟他說我們要去主打鐵舖,他立刻興高采烈地表示他也正要去那裡、能一起去真是太好了。 「窩們的打鐵舖做出來的是最耗的盔甲,您們真是宣對滴方做防具了。」他口沫橫飛地說著土族的產品有多棒,跟沉默寡言的穆修完全是不同類型的人。 打鐵舖位在窯居的東城牆下,明明是重要設施卻地處偏僻,據塔吉善所言這是為了讓打造器具產生的汙染和噪音對居地的影響能降到最低,這裡的空氣也真的如他所說,被某種奇怪的焦味和響聲給填滿。 建築物本身是占地不小的半球形,上頭插著幾根長煙囪,整個地方顯得有點髒亂,大概就是典型人工工廠的樣子。 「窩去幫你們交穆修大人除來。」塔吉善說完便往半球形建築飛奔而去,這個動作加上他愛說話的個性,不禁讓我聯想到某個羽族女孩。 沒過多久,土之紋章的傳人推著一台推車走出打鐵舖,叫人的那位則不見蹤影,或許是達成任務後跑去做自己的事了。 穆修默默地打開推車上的箱子,裡頭是用絨布包的銀色護具,先前的無數傷痕已經被消除,並加上了更多細緻的紋飾,乍看之下是美麗大於防禦力。 「試試看,不對我再修。」 「是你把它整修好的?」他不是整趟都跟著我們嗎?還是說他從昨晚我們抵達後就徹夜沒睡?他昨天跟我消耗的體力相當,精神還一直都比我好。 他搖頭否認:「族人修的,我剛剛只有稍微加工。」 我小心地拿起宛如藝術品的護具,對於它的輕盈毫不驚訝。胸甲、腕甲、腿甲……每個部份都做得非常完美,該保護的地方都有擋到,同時依然能讓我自由活動,彷彿這只是件多出來的衣服。 待我穿戴好,穆修掏出一把小刀,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前便在我胸前劃了一刀。從他的動作可以看出他有用力,我卻什麼感覺都沒有,護具上面也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刀是精煉過的,在幻界算是相當硬的材質。」他收起武器後解釋。 換句話說,我身上的東西比那把刀還要堅硬。 昨晚要是大家都有穿著這種等級的護甲,彌音肯定傷不了我們半分吧。 其他人在上午九點左右起床,穆修立刻送上那些讓眾人皆滿意萬分的防具,所有人都試過以後,我們在客棧旁的餐館邊吃早餐邊進行會議,討論目前碰到的問題。 這花了我們一點時間,土族人實在太熱情,一聽說有客人來到便紛紛獻上他們所能給的禮物或幫助,理應最容易請他們離去的地主又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費上許多功夫才終於進到餐館包廂。 「薩斯,你該不會要跟我們說你每次來訪這裡都這樣?」烈汗顏地詢問。 「差不多……吧。」顯然很有經驗的某人無奈地整理自己被人群擠亂的衣袖,並稍微調整過口氣,開口道:「不提這個了,我們講正事──希兒被帶走等於徹底失去水之紋章,這樣無法進行七之花的種植儀式。」 「種植七之花需要所有紋章?」一起加入會議的老爹疑惑地問道,他挑高眉環視在座的傳人:「你們缺少的不是只有水之紋章吧?」 「似乎只要滿足七種屬性就能平衡,原本火之紋章和水之紋章都還保有靈體,闇之紋章則用咲風的『幻界聖曲』代替。」薩斯簡單解釋狀況。 「得快點想到解決辦法,黑靈可不會等我們。」炎有些煩躁地用指節敲打桌面,發生在他家鄉的事情足夠嚴重,他跟烈肯定是最不希望看到事情重演的人。 「最壞的情況,」耀風輕聲說道:「我們需要救回希兒才能種下一顆種子,但這樣拖的時間太長了……」 他很冷靜地在看待這件事,雖然他想必是萬分急切地要救希兒回來,仍清楚明白這不是我們目前該放在首位的目標。 「如果我們直接這樣去種種子,會發生什麼事呢?」伊潔偏著頭問。 「可能會出現兩種情況──第一,由於力量不足所以根本種不成,」炎說,伸出一根手指。 「──或者第二種情況,失衡。」烈伸出兩根手指,接完兄長的話,「由於我們投注的是紋章的力量,失衡也會是紋章等級的失衡,那可是幻界最可怕的災難之一。」 「我認為第二種情況比較有可能。」薩斯閉起眼來思索:「源爺爺那時是說『一定要,否則可能會失衡』,沒有七種的風險是失衡,而不是種植失敗,但種出來的花仍然有可能因為力量不足而達不到它該有的成效。」 烈語帶嘲諷地回應:「要說達不到成效,問題恐怕早就發生了吧,以前傳人都是十個人一起去種種子耶,哪有我們這麼衰紋章還會被搶。」 「那乾脆,炎就不要施力了,讓力量在缺少的情況下平衡。」鮮少加入討論的穆修提議,這句話讓會議產生停頓,大家都在思考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我個人覺得還挺有道理的,可是這麼一來原本要十個紋章七種屬性去執行的儀式就驟減成六個紋章五種屬性,這樣真的沒問題? 其他人八成也想到差不多的事,只見他們各個面有難色,連伊潔都露出有點擔心的表情。無論我們做出什麼決定,風險都非常大,而且萬一輸掉那些籌碼我們多半賠不起。 「……只能去做了。」良久,薩斯嘆口氣,「我們沒有拖延的本錢。」 『確實是這樣。』雙子異口同聲地附議。 我對薩斯點點頭,眾人似乎都下定了決心。 「土族人除了防禦也擅長陣鎖,或許有幫助。」穆修站起身:「我們去找保管陣法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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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之花的種植儀式變成很大一個排場。 包含塔吉善,大約三十來位土族的陣鎖術士自告奮勇要來幫忙。體型像穆修那樣壯碩的土之族民大多是防具的鑄造師,而他們的陣鎖術士則是比較高瘦的類型,跟進行儀式的場所──打鐵舖──有點不相襯。 「所謂的陣鎖揪是擁陣法進行壓制,優點像進行封印,但更多滴是鎮定。」塔吉善說。 風代表的是自由奔放,與之相對的土元素就是安定嗎? 我們走進灰矇矇的打鐵舖,裡面又悶又熱,還有各種金屬的味道,是個讓人不太想久留的地方。穆修領我們走到中心,用神器破地拳套打開地門,露出通往地下的階梯。 「我來負責照明。」伊潔往前攤開手心,一顆光球飛了出去,照亮令我們這些外地人紛紛瞪大雙眼的景象。 打鐵舖的下方,竟有個驚人的大空洞。 「照這面積來看,幾乎整個窯居下面都是空的吧!?」默驚恐地說:「上面不會塌下來嗎……」 「別消看土族人的領滴。」塔吉善拍拍他的肩膀。 階梯是沿著空洞的外緣所建,能輕易地放眼縱觀整個空間……光芒能及的空間。 「下方這些黑色……」炎皺起眉頭。 「都是死亡氣息。」我點頭確證他的猜測。 可想而知這階梯的盡頭不在最下面,它在離死亡氣息不到幾公尺的地方以平台收尾。 「終於輪到我上場啦!」某個輪廓有點眼熟的大叔從我們身後的陣鎖術士隊伍跳出來,「各位傳人請多指教,敝人是路畢‧馬德沙斯,負責保管土族的七之花陣法。」 馬德沙斯……這個姓氏好耳熟……啊! 「亞貝路的爸爸!」伊潔搶先我喊了出來。亞貝路‧馬德沙斯就是那個我們在維嵐大賽認識、泠安的同學、伊潔的舞伴,說起來他是土族人沒錯呢!沒想到會在種場合遇到學校同學的父親。 「喔,光族的傳人小姐知道我兒子嗎?那可真是榮幸。」路畢抹抹鼻子,這種外向的感覺跟他兒子一個樣,「有點想多聊聊,不過還是先辦正事吧!」 他轉過身,對著黑暗高喊:「偉大的土地神休斯坦恩啊!請回應我等的請求,回應我等大地的子民,讓七之花成長茁壯!」 褐色的圖紋浮現在平台中間,這回輪到穆修拋出手中的種子,我們也各就各位放出力量或唱出歌,沒有紋章的烈和默在旁邊看著,為了平衡而不能出手的炎按著位於脖子的紋章,站在隊伍最後方。 同時陣鎖術士開始動作,他們舉起自己的法杖或各種器物,施行他們獨有的陣鎖術,土元素從地洞各個角落被招出,轉化成某種特殊力量一層層蓋在無盡的黑暗上。 七之花如預測地發芽了,但也如預測地長得沒有之前好,花瓣的顏色有點黯淡、枝葉有些下垂,不過總算是有盡到它抑制死亡氣息侵蝕的功用。 「完成。」 經過一段時間,我們停止力量的輸出,感覺是告訴我們OK了,卻沒有之前疲累,難道是因為有土族人的幫助嗎? 「實在非常感謝你們。」薩斯感激地對著術士們說,「要是諸位能跟著我們一起旅行就好了呢,可惜這會衍生出一些問題……」 「沒事,咱們很高心能幫忙!」塔吉善笑容滿面地說,「雖時歡迎你們再來作客!」 土族的聚落真是我們到目前為止造訪過最平和的地點,沒有背叛、沒有陰暗,等一切結束以後我想我會再次造訪這裡。 然而在這個戰爭時期,沒有任何平和會是長久的。 我們就這樣在任務達成的喜樂氣氛下回到地面,隸屬於聯盟的那名傳人卻忽然帶著不對勁的神色拿出口袋中的聯絡水晶,它此時正閃著深紅色的不祥光芒。 他抬起頭,視線對上在打鐵舖入口處等我們的老爹,老爹手上也抓著同樣的水晶,臉色同樣不是很好。 「這個訊息──」 「嗯,我上次看到它這樣閃是在十幾年前打仗的時候,」老爹沉聲道,「七族聯盟剛剛宣佈進入一級警戒。」 「耀陽!」剛才不曉得跑到哪去的班導快步跑向我們這邊,「凱莉他們去聯盟探望我、呃、他們不知道我已經跑出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傳訊告訴我聯盟現在正遭受攻擊,而且你們猜猜誰出現了?」 他對我們勾起自嘲的笑。
「泠安和他的軍隊正在大開殺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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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