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 2023/04/14 08:17:27瀏覽2548｜回應9｜推薦84 | |
|
有時候記憶驚人，有時候糊塗得緊。 以前記得求學階段每一位導師的名字，可是卻在兩年前，突然想破頭也想不起來那位對我和藹可親，小學一年級的老師名字。震驚之餘亦悵然若失，甚至，為逐漸捨我的而去的記憶力感到焦慮。 前兩天在廚房倒杯水的瞬間，腦海中突然閃進來，杜秀麗，那是我小一老師的名字啊！ 入學第一天，許多父母站在教室外的窗邊觀看，杜老師拿起點名板，她說，叫到名字的要喊「有」。柔怡是鄉下小孩，需要搭公車到市區才能讀幼稚園，熱門時段的公車一小時才一班，父親捨不得長女出外求學，於是直接跳過這段，讓我暫時當文盲。當老師喊到我的名字，小柔怡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緊張得要命。每一個被點到名的小朋友都乖乖應聲，唯獨我硬是假裝查無此人。最後老師笑容可掬地問：「誰沒有點到名」。鄰座熱心好動的男生立刻報告老師，指著我說，她沒有舉手。奇怪耶，幹嘛這麼注意我！ 那個活潑大方的小男生姓梅，是學校老師的兒子，一放學就去辦公室找媽媽，難怪對學校熟門熟路，也跟杜老師應對如流。 杜老師幫我奠定很好的國語基礎，至今記得她站在黑板前教國字筆順的神情。她在黑板寫著大大的國字，要我們舉起手，隨著她拿粉筆的手勢，彷若指揮家，一筆一畫，一撇一捺在空中揮舞。正因為她教得好，我的筆順學得相當正確，至今受用無窮。 下學期剛開學，杜老師要我和另一位老師的兒子放學後到二年級教室集合，依照安排的座位一一入座之後，陌生的老師走進教室發放白紙和一張考卷，接著站在講台上慢慢念著語詞。柔怡不知所措地看著老師，只見每個學生聽老師念語詞之後，紛紛低頭振筆疾書，包括那位老師的兒子，他是我們的班長，而我卻傻愣愣地望著老師。講台上的他好心暗示，他念什麼我就寫什麼，喔，原來是考聽寫，老實說，我完全不知道那是比賽，當下還以為被集中起來考試或處罰。數日之後，聽老師跟母親談論校慶跳舞要穿的水手服製作，才知小柔怡是被她指派參加字音字形比賽啦！ 升二年級之後換新老師，才從母親口中得知，原來杜老師舉家搬遷到台北。人的記憶力好奇怪，數十年來最令我懷念的國小老師竟然是小一老師，我還記得她的名字，連我母親也記得。 小二的導師姓楊，是年約五十多歲的音樂老師，個子瘦小，皺紋很多，全家住在學校的宿舍，竹籬笆圍著庭院，庭院裡花木扶疏，不少學生在他家學鋼琴，站在竹籬笆外，可以聽到日式窗戶流瀉出悅耳的琴聲，那片象徵富足與特權的園地，是小柔怡最好奇的校景之一。他是正統音樂科班出身，一口台灣國語令人印象深刻，有時得仔細聆聽並揣摩其意。小五和小六被他選入合唱團，寒暑假偶爾得到學校集訓，在楊老師嚴格教導下對外出征，那兩年我學到正確的發聲方法，以及許多外國民謠改編的歌曲，音樂課本中的《清溪水慢慢流》便是其中之一，至今我仍用聲樂方式在唱這首歌。而且記得他因發聲而顫抖的細瘦脖子，皮膚很鬆弛。 多麼悠遠綿長的往事，宛如慢慢流淌的溪水，經過高山，流過低谷，成為我們的漫漫人生路。輕輕哼著，想像瑪莉小姐安睡在靜水之邊，貼心的人溫柔呵護著，輕聲叮嚀「請你們莫吵鬧，讓瑪莉作夢」，好一幅令人羨慕的靜好歲月。 網路發達之後才知這首歌是蘇格蘭民謠，原文來自蘇格蘭著名的詩人勞伯伯恩斯(Robert Burns)的詩作，今晚在回應vivi的文章時，想起好多童年往事，不知不覺哼起了這首歌。 清溪水，慢慢流，穿過青草地 慢慢流，聽我歌唱讚美妳 我瑪莉安睡著，在靜水之邊 清溪水，慢慢流，莫擾她安眠 鷓鴣鳥山上叫，聲音很悠婉 老烏鴉在樹梢，呼聲沉而遠 清溪水慢慢流，泉水輕輕湧 請你們莫吵鬧，讓瑪莉作夢
給vivi的回應： 當我還是老宅院的小頑童，長相平庸樸實無華的啞女常在黃昏時分來找母親 她們站在廚房後門比手畫腳，搭配豐富的臉部變化 偶爾流淚，偶爾憤慨，偶爾笑咪咪 母親不會手語，一邊說一邊猜測和比劃 啞女表情豐富輔以靈活的雙手，以及嗯嗯的語氣 我常為她的身分感到好奇，母親說她是一戶人家的童養媳 啞女本身的不便讓家人看低，只有做牛做馬和承受各種有苦說不出的委屈 數十年過去，常回想她們或是站在廚房後門，或是隔著紗窗"交談"的情景 不知當時母親是如何知她的心，安慰她的困境 我想應該是基本的"傾聽"與同理心 |
|
|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