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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11/24 00:02:54瀏覽2449｜回應12｜推薦112 | |
긴머리 소녀 Lyrics/Music by Duo Five (둘다섯) 長髮女孩 原詞曲：「二五」二重唱 빗소리 들리면 떠오르는 모습 聽到下雨的聲音會想起那模樣
1970年代中期，越戰走到了尾聲，反戰的歌聲淹没了全世界。西方六十年代由披頭四 (Beatles)、四兄弟 (Brothers 4)、(Bob Dylan)、彼得，保羅和瑪麗 (Peter, Paul and Mary)、賽門和葛芬柯 (Simon and Garfunkel) 等領導的民謠搖滾浪潮席捲了全球，而東亞的日本、韓國、台灣等地也跟隨著流行起彈吉他唱民謠的風氣。各種不同的組合中，有自彈自唱、二重唱、三人組、多重唱、樂團等，多為業餘的學生歌手，或在校園開演唱會，或在餐廳駐唱兼外快，或在野營裏自娛娛人，一吐少年維特似的心頭鬱悶。 年輕人起初以模仿西洋民謠為主，唱得唯妙唯肖，技巧也很到位，終究由於橫空移植，缺乏相同的時空環境與人文背景，聽來總是覺得隔靴搔癢，無法唱出真髓，感動人心。於是有志之士遂不約而同地開始創作自己的歌曲，用自己的母語來唱，抒發出本土情懷的所見所思，從而引起聽者的共鳴，真正的觸動了草根的心靈深處。
這些未經人生洗禮的學生用純真的眼光來看這個世界，回想童年時光，熟悉的鄕土大地，滋生了無限的鄉愁；也唱出了對愛情的渴望，對未來的憧憬，和對家國的期許。這是一股正能量的清流活水，注入了紛擾惶恐、深為戰亂所苦的東亞社會，成為穩定民情、溫暖民心的重要力量。
當台灣的校園民歌正處萌芽之際，韓國的民歌運動也如星火燎原一般蔓延起來。朴正熙政權深怕西方反政府思想帶來負面的影響，施予無情的打壓，但仍然擋不住這個風潮。他們發展的軌跡和台灣類似，很多淸純的業餘學生歌手紛紛加入創作的行列，引起百家争鳴，絢爛如花。其中有一個由初中、高中及大學前後期同學李斗鎮和吳世福所組成的民謠二重唱 Duo Five (二五) ，憑藉著大學歌手的年輕形象、未經琢磨的嗓音、淳樸的旋律以及充滿新鮮愛情故事的歌詞而備受喜愛。他倆有如彗在星，活躍在樂壇的時間非常短暫，但卻留下了眾多膾炙人口的歌曲，如《長髪女孩》、《彩色膠鞋》、《大眼睛的孩子》、《日記》、《夜船》、《祈禱》、《班比》等等，令人驚艶，也教人懷念。
這首發表於1974年的《長髪女孩》正是他們的經典名作，由李斗鎮作曲，孫哲和李斗鎮作詞，是一首關於首爾九老區九老工業園區女工的歌曲，以黃順源短篇小說《소나기》(淋浴) 中尹祖時的四個曾孫女的遭遇為藍本。在20世紀70年代，韓國全力發展經濟，許多勞力密集型的工業園區如雨後春筍地冒出來，需要大量的勞工。許多原來應該享受青春的窮人家女孩，卻為了幫助家計而放棄學業，遠離家鄉到工業園區當女工。歌詞中娓娓道出了對為家庭犧牲的妹妹、也是記憶中的長髮女孩之思念及祈願，傾吐出很多工人的心聲，觸及到他們内心深處的不捨及無奈；再配上優美柔和的旋律，唱起來盪氣迴腸，讓人一掬同情之淚，因而大受歡迎。此歌風靡了朴正熙政府鐡腕執政下全力拼經濟的苦悶世代，傳唱至今近半世紀，甚至廣受一般韓國國民的喜愛。大家現在都耳熟能詳，可以琅琅上口。
隨著《長髮女孩》的流傳，它背後的故事也漸漸廣為人知。當時各工業園區都爭相邀請「二五」二人組，在音樂會上演唱了這首歌來撫慰人心，舒解鬱卒。 「二五」尤其常到九老工業園區一帶獻唱。據說當他們與觀眾們一起合唱這首動人心弦的歌時，音樂廳裡人人淚流滿面，共鳴到極點。
[古今之長髮控]
古往今來在鑑賞美女時，長髪是一項很重要的指標。詩經《鄘風．君子偕老 》中載「鬒髮如雲，不屑髢也」形容女人擁有了濃密漆黑如烏雲的長髮，便不屑於使用假的髮髻。唐代顧況《送從兄使新羅 》詩也説：「鬒髮成新髻，人參長舊苗。」而同朝代白居易的長恨歌亦以「雲鬢花顏金步搖」來形容楊貴妃的長髮之美。魏曹植的《洛神賦》曾有「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生動之喻來吐露對長髪佳人風姿神韻的驚艷。古今文人如此崇拜長髮，一般凡夫俗子更為癡迷有加。即使有時短髮流行，但是「長髮飄逸」在很多男性潛意識中仍是「女神」的必備條件，每當路遇長髪女郎時，總會多瞄幾眼，在心裡品頭論足一番。女人自己也愛看，因為她們一生中都會經歷過留著亮麗長髪的青春歲月，看著看著，不禁也回想起自己過往那一段發光發熱的日子。 驟雨紛紛落荷塘，傘下長髮遊水鄉。古典唯美的境界，總是令人神往。
古時男女皆蓄長髮，新婚夫婦在洞房之夜都要各自剪下一綹頭髮，綰在一起以表同心，以示此後夫妻相偕以老，恩愛不疑。唐代女子晁采曾贈髮作詩給心上人曰：「儂既剪雲鬟，郎亦分絲髮。覓向無人處，綰作同心結。」這首詩表達了結髮摯愛，期能永結同心的少女情懷，多麽感人。
就在《長髮女孩》在韓國流行的七十年代，正是台灣中小學校的髮禁雷厲風行的時候。男生一律初中理光頭，高中三分頭；女生規定清湯掛麵耳上或耳下一公分。短髪下西瓜皮一大片，不但無法遮陽擋雨，而且完全掩沒了青春的氣息。可憐叛逆期中的莘莘眾學子，敢怒不敢言，人人心頭呐喊「寂寞的十七歲」。
好不容易衝進聯考的窄門後，女孩們開始解脱枷鎖，紛紛留起了飄逸的長髪。開學後奔波於課堂間、穿梭於花叢裡，但見纖纖秀髮，迎風飄揚，有如春雲舒展，又像飛瀑奔放，蔚為校園中最美麗的風景。  常見女學生騎著鐵馬呼嘯而過，車速風急，撩動了滿頭的青絲，上下左右地舞起，散發出青春的魅力；一路上的歡顏笑語，劃破了校園的寧靜，帶走的盡是難以磨滅的回憶。
還有一種特别的鐵馬共騎，前踩後立，通常站在後輪上指揮的多是女生，大概是因為她們比較輕吧！站著視野廣，但無遮攔，所以迎風一拂，長髮就會蠢蠢欲動，飄然飛揚，有如波浪之起伏，又如飛鳶之開合，尤其轉彎時的大角度拖曳，瀟灑至極。
當年秋天，他剛從成功嶺下山，小平頭才稍長滿，鬍渣也正冒出來。剛當新鮮人時，像作夢一樣，有點不真實的進入嚮往已久的學術殿堂。第一天怯生生的來到了偌大的共同教室，登上階梯式的頂端坐定後，居高臨下，一眼覧眾生相。頭一個印象就是女多於男，長髮多於短髮。有人燙過，有人自然捲，但多數是梳得整齊的直髮，非常清新自然。以後與時推移，開始有了變化。只見長髮衍生出來的髮髻、髪辮、馬尾、髮箍、髮飾等接連出籠，花樣真多，讓他眼花撩亂，為枯躁的課堂增添不少光彩。所以他上課時總是喜歡坐在教室後頭，欣賞這幅渾然天成的美麗風景。感謝這些秀麗的長髮，讓他在漫長枯燥的筆記生涯裏，也能修身養性，調適身心，方能一再拒絕周公的誘惑。它們的主人，實在是功不可没。
大學規定要上兩年的體育課，但對新生特別殘酷，多將課排在晨間七點。他每次都要起得比雞早，才能勉強趕到田徑場現場加入晨跑。如果前一天開了夜車的話，那真是一大考驗，苦不堪言。 校園很大，從校門口到現場至少有五、六百公尺。有一回冬天期末測驗八百公尺那天他又遲到，從公車下來就開始衝。正在跑得氣喘吁吁的當兒，突然咻的一聲，有一部鐵馬掠身而過。他定睛一看，只見一抹熟悉的白衣黑褲身影，長髮飄逸，疾馳遠颺。咦，那不就是新生課堂上坐在前面的清秀佳人嗎？原來她也在同時段在上體育課。啊～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長髪佳人，在我前方。」 於是鼓起餘勇，追著鐵馬而去，一點都不覺得累。而且到了田徑場之後接著再跑兩圈測驗，居然没有要了他的小命，可見長髮的魔力之大。
大三上的時候，在一個雲淡風輕的午後，和一個外文系的長髮女孩在椰林大道上不期而遇。他臨時起意，邀對方去實驗室看他的動物實驗，消磨了一下午，有過一場科學和人文的交流。然而可惜沒有交集，也不見火花。那長髮女孩，後來剪短烏髮，成為一名出色的舞蹈家。長髪飄揚，終成絕響。
大三下也曾幫忙籌備在中山堂的首次「鄉愁四韻」民歌演唱會，所有的歌者、演奏者和幕後工作者都是在學的學生，都是出自熱愛而粉墨登場；觀眾也是學生呼朋引伴，為了圓夢而來捧場。譬如説，拉小提琴的是動物系的，彈鋼琴的是數學系的，彈吉他的是海洋生研所的，每個人在自己的音樂領域中都有一片天，可是聚在一起卻是臨陣磨槍，各吹各的號。不過「走自己的路，唱自己的歌」在當時是一個創舉，也是一個趨勢；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這些勇敢嘗試的年輕人，都成了校園民歌的開路先鋒。
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位數學系髮長過肩的鋼琴演奏者，一舉手一投足，非常吸睛。看髮絲紛揚間，纖長的手指輪番交錯，聽大珠小珠落玉盤，琴音蹦出的抑揚頓挫。其感情起伏的張力十足，為他生平首見，非常震撼。那彈琴的長髮姑娘，後來聽説也出國深造，不知今在何方？可曾續譜生命的樂章？
 [長髮的真命天女]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與長髮女孩真正的緣分，在尋尋覓覓、踟𨆼多年後，終於露出了曙光。 那年秋天他出國攻讀博士學位不久，卻因為父親病危中斷學業而回國，陪侍在台北榮總就醫，幸好吉人自有天相，動了數次手術終告成功，隨即在中正樓頂樓的43病房休養。
在父親恢復的過程中，一位清秀俊俏、護士帽下盤著髮髻的倩影映入了他的眼簾。這位年輕的護士做事俐落，談吐清晰，語氣堅定，第一次在病房見面的印象就很好。不料一天夜𥚃，他沒有留意父親的點滴而讓它滴光了，一直要等到她忙完了其他病房過來時才發現，當場很嚴肅的說了他幾句，讓他一時覺得有點尷尬。心想：
「看不出來這位温柔的小姐會這麼凶啊？」 於是他開始對這位護士小姐有些好奇起來。 隔天聽到隔壁房幾位歐巴桑在聊天，原來是在對病房内的護士小姐們品頭論足。聽了半天，終於有了結論。她們一致推崇這位長髮挽髻的姑娘最古錐，對人最好，並且給她一個頭銜「綁頭鬃髻的姑娘」。碰面時再仔細瞄了一眼，他這才注意到她烏雲長髪結成的髻下的髮根清爽匀潤，最為迷人，即使一天忙碌下來，仍然清爽如故。所以她的背影最好看，而且百看不厭。歐巴桑們說得一點也不錯。 一天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趁父親熟睡後信步走到中庭，坐在石凳上沈思片刻。
天井下的夜色甚好，雲淡風輕，灑了一地的月光。透過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燈火通明的護理站，只有一位大夜班的護士小姐忙進忙出。那不就是她嗎？由於對稍早的事還是有些耿耿於懷，他下意識地觀察起她的一舉一動。 
不看則已，一看大吃一驚。整個夜班只有她一人，除了要巡迴照顧十幾床的病人、發藥打針、記錄病情之外，她還要消毒、清洗、烘乾、再消毒病房用過的器材 (那時塑膠器材並不普遍)。只見她有條不紊地做、分門別類地收，在寂靜無人的夜裡，沒有偷懶，也不走捷徑，就是不停地做，看得他眼花撩亂，她卻一切按步就班地完成，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自此他心中起了波瀾，暗暗有了盤算，積極地思考最佳的行動方案。 不料在多方打探之後，發現對手甚多，競爭激烈。他向來與世無爭，一聽之下，幾乎就要打退堂鼓。 過了幾天，他從中正樓外出辦事，巧遇長髪佳人施施然由院外回來。彼時她著便服，挽著的髻解放了，一頭青瀑傾洩而下，飄飄然如波浪一般的滑膩柔軟，在和煦的秋陽中，閃閃發亮有如錦緞。原來她的長髪有點自然捲，捲得特别好看；而且有點棕色，青春亮眼而清新脫俗，有一種純樸自然的魅力。這和她藏在護士服下的精明幹練是截然不同的氣質，是怎樣的人才能修成如此多重的吸引力？這下子他的好奇心更濃了。 她今天同行的男伴長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而且兩人有說有笑，互動自然，狀似親密，還好她沒有發現到他。他目送他們步入餐廳之後，頓覺血脈賁張，這下子不但好奇心，連鬥志也被激發出來了。心動不如行動，當晚她上夜班時，馬上接到了他很有紳士風度的晚餐邀約。
萬萬想不到她很爽快就答應了。 當晚的餐廳燈光朦朧，垂肩長髮的中間閃爍著一對慧黠清澈的明眸。他很真誠，她也不矜持，靈魂的交流居然出乎意料之外的順暢，連時光都定了格，直到餐廳打烊雙方仍然陶醉而不自知。 這就是長髪女孩和腼腆青年結緣的開始。天可憐見，人海茫茫，長路漫漫，他終於找到可以同行的靈魂伙伴 (Soul Mate)。 等情定後的某一天，他不禁地好奇問起那天在餐廳門口她身邊的帥哥是誰？如今安在？惹來了她一陣嬌嗔。 「哎呀，那是咱的五叔啦。人家遠道來醫院看病，我只是請他吃個飯而已。」 果然誤會大了，不過卻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長髮為君留]
結為連理之後，她從「長髮女孩」晋升為「長髮娘子」，追隨他來美國打拼。他們一路東征西討，即使懷胎八月，或是冰天雪地，有時四季如春，有時揮汗如雨，雖然很不方便打理，她始終維持初衷，長髮如一。只因愛美是娘子的天性，也是良人心中的圖騰。平常她總是長髮掛烤鴨，洗手作羹湯。曲罷油滋響，皮香髮也香。
女兒五、六個月時，娘子仍然堅持如瀑之長髮。隨著女兒漸漸長大了，開始會拉扯媽媽的長髪，令她頭疼不已。 [短髮為兒剪] 於是媽媽忍痛剪短了蓄留多年的長髪，留起俐落的短髮，告别了「長髪娘子」的年代。讓世代交替，專心地培養下一代的「長髪女孩」。為了這個家，她的青絲逐漸地白了頭。
第二代的長髪女孩長大後，又迎來了第三代。
一代傳了又一代，代代長髮代代栽。為長髪孫女梳頭、綁頭髪、紮辮子，是她晚年最享受的時光。
新世代的長髪女孩有著無限的潛力。
也有著無窮的活力。
綜觀長髪女孩的一生，幾可論定如下： 「長髮為君留，短髮為兒剪，白髮為家生，紅顏為人老。 」
她悄悄地來，默默地做，潇灑地走，燃燒的是自己，照亮的是別人。朱顏老去為家庭，白髪叢生為眾人，讓他怎能不心疼？ 長髪女孩，為了傳承，默默地奉獻了她精彩的一生。 [追憶長髮女孩] 洛城聞笛 秀髪成灰百事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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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