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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22 23:03:00瀏覽1328|回應0|推薦11 | |
(圖: Coconut crème caramel @ http://www.bbcgoodfood.com/) 焦糖布丁(Crème caramel)在二十世紀堪稱所有歐洲餐廳必備的點心流行聖品。其製作方式相當簡單;焦糖、布丁、隔水烘焙(bain-marie)。溫度的掌握是關鍵,在西點廚房一次要做上百個焦糖布丁的作業裡,一旦搞砸了就是五公斤的細糖(caster sugar)報銷... 「媽的笨蛋!妳來了多久了煮焦糖還會搞砸!?」英籍廚師長(Chef de parte)保羅怒吼著。 「...對不起...」最愛笑的哥倫比亞小廚師(Commis chef)麗娜的回應意外地安靜。 在執行總廚(Executive Chef)丹的要求下,現在各部廚房的成本管理都面臨新低預算的挑戰。在「鐵鎚-釘子-木板」的理論基礎下,基層的廚師們就成了終端箭靶,但是保羅的要求也沒錯,在專業西點廚房裡,一次把五公斤的糖搞砸實在是不應該的事。 「唉,妳加了冷水?」我握著與焦糖硬梆梆黏在鍋底的攪拌匙說。 「蠢!!要加熱水!熱水!這也要教嗎!?」早上七點半的保羅起床氣很重。 「好啦!我來處理,你先去忙吧!」我小聲的跟保羅說。 麗娜是倫敦出名的西點學校的實習學生,來廚房一年多來表現可圈可點,還說了一口漂亮的美語,對人總是「我的愛!我的愛!」地叫著,十足拉丁美洲的熱情。在有如歐盟會員國的廚房裡,我總是喜歡麗娜帶來的拉丁式直率。她對人好惡都表現在臉上;喜歡你,見了面總要抱著親親臉(跟法國人很像);不喜歡你,別說是當空氣不理,她把你當臭屁閃。 「我想妳不用我教你煮焦糖吧?」我斜靠在牆上輕輕的問她。 「...」麗娜搖搖頭看著鍋裡一塊塊煮壞的焦糖。 「焦糖不可以煮超過幾度?」 「...170度...」她清清乾澀的喉嚨回答我 「要加熱水,對吧?」 「嗯...」 「先把這些弄完,煮完到辦公室找我,嗯?」我轉用西班牙語小聲說,廚房規定只能用英語的。 「哎呀!」話才說完,麗娜的眼淚就撲溯溯的往鍋裡掉。 「喬,來幫我。」我轉頭對副廚師長說。 常說女人喜怒無常。戀愛中的女人除了一颦一笑都像徐風撫過的花朵一般清柔搖曳外,生氣時候也像HARIBO廣告中要老爸簽下認罪書的小女孩一樣;無理但可愛。相對地,失戀的女人除了一颦一笑都像風雨摧折下的殘花般脆弱,哭起來的時候氣勢一點也不輸枇杷糖的孟姜女;悽涼而悲壯。 麗娜說她昨晚哭的太累,眼睛好痛好酸。 我跟麗娜是下班也會聚聚的同事,偶而會到對方家喝酒,也有一起辦烤肉活動過。麗娜的西班牙文很軟,十足中南美味道。她常常說我的法式口音西文跟南美西文很像,聽起來很親切,也因為這樣我認識了幾個麗娜的室友;阿根廷的米諾、巴拉圭的荷西還有哥倫比亞的凱特。 「凱特說愛德跟晚宴廳的女服務生上床...」麗娜坐在辦公室說。 愛德是晚宴廚房的英國廚師,我對他沒有什麼印象,總是工作時在廚房碰到,偶而幾次在外頭跟麗娜見面時碰過,是個好看的英國男生,但是講起話來像個老粗,我也不懂麗娜喜歡他什麼。 「所以呢?」我邊敲著入模的融化巧克力說著。 「我前晚就找他談這件事...他說他要跟我分手。」麗娜深呼一口氣後說了這句話。 「這該死的豬...」我一時生氣滑掉了手上的湯杓。 麗娜摀著臉抽續地哭了起來...最後我把送她回家,替她請了病假。 其實這種偷吃出軌的事每天都在生活週遭上演著。只能說偷吃是情愛八點檔大宗,巧妙各有不同。聽了幾次抓姦在床的情節、也看了幾次下跪保證不再犯的情景。我甚至碰過自己的朋友偷吃、也有朋友的另一半偷吃。而現代人的感情文化裡,似乎很難去定義一個出軌的公式;去推論出怎樣怎樣的人在如何如何的情況下容易出軌;或是說,是誰訂下一對一的關係模式迫人遵守?又為什麼談感情就必須專一呢?在人類演化被宣告終止的2008年,我想還有一部分的人類正在持續進化著,還是那些專一的信仰者,正在退化著呢? 「麗娜還好吧?」晚宴廚房的副廚里恩在例會後跟我講悄悄話。 「怎麼?你們都傳開了?」我低頭看著這週的預定席位分析表。 「艾德真是個混蛋呀!呵呵」里恩令人作噁的竊笑著。 「小孩的事,不影響工作就好。」我冷冷的應著。 「對了,我下個月休假要去泰國呀!有沒有什麼推薦的?」 「我又不是泰國人?!」白痴里恩明明知道我不是泰國人,亞洲人對他來說都一樣。 「我想要來找個3P玩玩!嘿嘿...」明明有女朋友了。 「Bon Voyage!」我拍拍他肩膀頭也不抬的轉身離開,職場裡這種要敷衍的沙豬對話很平常。 回到廚房,喬已經把焦糖布丁都烤好了,一個個漂漂亮亮的在烤盤裡冒著煙。一旁麗娜的工作筆記還留在桌上「焦糖布丁...細糖五公斤...熱水...不可煮超過170度...」麗娜圓圓的字體就如她圓圓的雙眼一樣可愛。 「丹尼!」我叫住路過的晚宴廚房實習廚師。 「嗯?什麼事?」丹尼才十六歲,正在邊走邊低頭打簡訊。 「把這拿給愛德。」我遞了個烤好的焦糖布丁給丹尼。 「喔,好,也可以給我一個嗎?」丹尼微笑的問著。 「當然,孩子,吶。」我再給他一個布丁,他馬上吃了起來。 我拿起麗娜的筆記本,掉了一張她與愛德在pub喝酒的照片,女孩的笑容好燦爛。 「今天的焦糖有點苦...」丹尼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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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