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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偷了馬德蓮?!
2008/10/22 20:19:04瀏覽1247|回應0|推薦6

(圖: La madeleine @ http://marimann.wordpress.com/)

法國北部有個傳說,馬德蓮(La madeleine)是開啟童年的鑰匙;吃一口馬德蓮,童年就在眼前...

「誰偷了我的馬德蓮!!!」我一個人在冷藏室裡大喊著。

早班西點師父的挑戰很多,除了要跟睜不開的睡眼搏鬥外,三不五時還要面對被別班師父偷走東西的打擊。

早上七點整,我一如往常端著一杯拿鐵走進廚房,當然,要加兩包糖。昨晚被馬克纏到太晚,今天差點沒搭上車。我說這世上很少事有絕對,喝醉的人有的話多,有的話少;失戀的人有的愛哭,有的不哭,偏偏馬克就是話多又愛哭那種。

喔,馬克也很會哭,哭的讓人心疼。

「有一次...」馬克整夜都在跟我說故事。總是小啜一口紅酒,接著說戀愛過往。每到傷心處還將手舉起矇著眼,兩腮因為緊閉的嘴唇而憋著。這種不大哭的男生,唉,不理他都覺得自己沒良心。

「我說法國沒有男人...」我娓娓說著

「什麼?」馬克雙眼無辜地望著我

「只有你們這些男孩呀!」我拍拍他的頭

不知道怎麼著,看到這些二十來歲在情海裡衝浪的大孩子就覺得他們很可愛。馬克才二十四歲,去年從里昂跑來倫敦生活。對於一個法國人來說,這種「親英」行為幾可跟「沉淪」劃上等號;但另一方面來說,這種為愛「沉淪」的行徑,不也挺法國的。

我是先認識馬克的男友皮耶的。

前年聖誕節偉恩請我陪他挑聖誕禮物並準備要回荷蘭度假,我們在人潮滿滿的SELFRIDGE百貨公司裡被一樓殺紅了眼的女人們推擠著...

「老天,這些女人是瘋了嗎?幹嘛這樣擠?」偉恩身高一九三公分,我就看他的頭在空中跟我對話。

「怕買不到呀,你不知道女人搶不到包包比搶不到男人更丟臉嘛?」我被夾在三隻胖如河馬的英國太太之中回應著。

「哈哈,你還好吧?」

「沒事,就是油膩了點。」偉恩愣了一秒後就笑的更大聲了。我跟偉恩是德文混荷文講話的,自然就囂張了點。

不知不覺我們竟然被擠進了Dior專櫃...

「都滿好看的呀,我也喜歡Dior的東西,不過就是太貴。」我看著玻璃櫃裡躺著的皮夾說著。

「聖誕節呀~反正我就一個姊姊。」我確實滿喜歡偉恩的率真的。

「你聖誕節真的不來喔?我家人很想要看你說。」偉恩看著我問。

「不囉,廚房要忙,反正我家也不過聖誕節。」我拿起了經典黛妃包轉著。其實也不是家裡不過,只是家人都在世界各地,印象裡沒有哪一年是全家都在一起過節的。

跟偉恩認識好一陣子了,他對我的好也不是沒感覺,只是自己還沒走出來,也就姑且放著不去想如何回應人家的感情,何況也不欠他什麼,心裡也就坦蕩。

「嗨,有需要特別幫你介紹的嗎?」男店員說著,夾著法國口音的英文。

「嗨,可以看一下這個皮夾嘛?」偉恩改口用英文說著。

「當然,請稍等,這一款還有另外兩種顏色...」這店員比起多半高傲的名牌專櫃人員來說,口氣客氣地可愛。

「你覺得呢?」偉恩手拿著黑色跟駝色皮夾問我。

「黑的好看,店員也好看。」我微笑的說著。

「是呀,但你比較可愛。」偉恩調皮地笑著,我不回話。

「你們兩是情侶嘛?」店員轉用德語說著。

「啊,說德文呀?真有趣。」我對著他笑著,偉恩倒是很尷尬。

「基本的會,倒是你,亞洲人一口英語又一口德語的。」店員說著。

「哈,我是巴黎人呢!皮耶,比利時人吧?」我看著他的名牌轉用法語答著。

「啊?!」這時換皮耶驚訝了。

我和皮耶用法語講了一陣;比利時人,二十二歲,大學畢業就進時尚圈來工作。在Dior兩年了,今年才剛被調來倫敦...

「哎呀,該走了,還有東西要買呢!」我說著,皮耶包好偉恩買的皮夾。

「真開心認識你,真的,改天一起喝咖啡?」皮耶說著。

「好呀,給你我的名片吧?」我遞了張名片給他。

「你是西點師父呀!」皮耶睜大眼。

「呵呵,是呀,改天請你吃蛋糕。」

「我好想吃馬德蓮呀!」皮耶開心地像孩子一樣呵呵笑著。

後來跟皮耶就成了每週都會見面的朋友,有時候點杯咖啡也可以聊整個下午,有時候則是三五成群的去打保齡球、喝酒、跳舞的。去年春天他回BRUGGE過了長週末回來,就告訴我認識了一個在BRUGEE唸書的法國男孩馬克,後來就過著週末通勤族的生活;有時馬克會來倫敦看他,有幾次約在巴黎時我就開車載皮耶去,自己也順便回家看看。去年夏天,馬克畢業後就決定來倫敦找工作了。那時我樓下的房間正好空著,馬克也就直接租了下來。

同志生活文化畢竟跟異性戀生活大不同;缺乏的就是一種社會約制以及對承諾的強制力。我週遭很多在一起十多年的同志伴侶,雖說這樣的年資乍聽之下猶如神仙眷侶一般,但多半是維持著"開放性/關係"(OPEN RELATIONSHIP)的狀態,也就是說,各玩各的"開放/性關係"。而這種機制似乎也有年齡層下降的跡象,於是倫敦就成了滋生「同志一家親」的溫床。

「皮耶是喜歡誰了嗎?」馬克苦苦的問我,眼淚也乾了。

「馬克,我不知道,也不能說。請體諒我自私的原則,我不參與朋友的感情,我也不當傳話者...」我當然知道皮耶為什麼要分手,只是他選擇了他以為公平的方式。

天底下哪有公平的分手?

皮耶的心不在了。他告訴我如果他對馬克的感情已經「像泡泡一樣飛散了」,那又何苦用一顆空空的心面對馬克呢?

「該睡了,我明天早班呢。」我摸摸馬克的頭,替他披上毯子。

「如果可以像小孩一樣就好了...」馬克說。

「怎麼說要像小孩呢?」我問。

「因為就沒有煩惱了」馬克閉上眼慢慢睡下。

「乖...明天做馬德蓮給你,好夢。」我熄了桌上的燈。

小孩就沒有煩惱嗎?

只是你不記得了...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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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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