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魅影續集"真愛不死"。"Love Never Dies" Anna O Byrne

最近忙著趕稿沒什麼心情寫部落格文章，好不容易譯完一本書，接下來又要做中翻英的論文。以前住台灣的時候上網時間比較多，搬到美國之後，除了做翻譯或網路購物之外就很少上網了。除了種菜、種花、修剪果樹和家務事之外，還要給陽台的木板上保護漆、要修補車道，最近又加上鏟雪工作，住在這種有庭院的房子真的很忙碌。 

可是看到家裡的鋼琴擺在起居室變置物架，沒人要彈，就像看到沒人吃的剩菜那樣，總覺得好浪費。我先生每天都要忙著練他的法國號（吃飯的傢伙一定要先顧好），除了偶爾彈電子琴之外，對鋼琴實在興致缺缺。他兒子沉迷電玩，根本不可能學鋼琴。我跟我先生說：「家裡擺了一架這麼好的鋼琴，卻沒人要彈，好可惜！」因為搬鋼琴的費用高昂，就算想賣也賣不了多少錢。 

所以我先生建議我去學鋼琴，但我感覺家事和翻譯工作已經夠忙了，學鋼琴豈不是增加我的工作負擔。再說，學鋼琴又不能混飯吃，我這把年紀，等我學有所成之後也七老八十了。頂多看下輩子是否能記得一點，重生之後四~五歲變音樂天才。總覺得學做木工之類的比較實用，籬笆、車庫壞了或小木屋破了可以自己修，還可以自己搭建菜園用的棚子、架子之類的。我小時候家裡很窮，所以到現在我還是根深蒂固的認為，學個能混飯吃的技能，能讓生活得以溫飽的嗜好比較實用。學鋼琴？那好像是閒閒沒事幹的貴婦，或富家子弟才會做的事情。 

不過，九月時我開始去參加本地的合唱團，一方面可以多認識當地人，另一方面也能唱歌自娛，總比自己一個人唱卡拉OK有趣多了。我以前在大學念書時就參加過合唱團，覺得蠻好的。這個（非教會的）合唱團有兩百多年的歷史，在小鎮市中心一棟有點像教堂、有幾百年歷史的老房子裡練唱，還有聘請指導老師，可以免費學唱歌又不用繳學費，自由捐款即可，最重要的是，離我家走路只要十分鐘。每年有兩次公開的演唱會，觀眾大多（只有）五十人左右。十二月初的演唱會裡竟然還有人拿半專業的錄音設備幫我們錄音。團員大多是六十~八十歲的中老年人，少數幾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只有三個男的，十幾個女團員。大概是因為歷史悠久，這些團員的歌唱素質都不錯，我聽到事後的錄音之後，感覺唱得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 

我最大的問題是不會唱譜，豆芽菜的樂譜蠻難認的，所以我都是跟著別人唱，回家後靠錄音來練唱。這跟看著電視螢幕唱卡拉OK完全不一樣，心裡要默數拍子，要注意節奏、強弱、高低，還要注意咬字發聲。我發現沒有音樂底子，唱歌時反應很慢（老是慢半拍，不知道何時下歌），看不懂樂譜有點跟不上大家。所以我問我先生說，有哪些書能讓我學看樂譜，或學一點樂理之類的東西。不問還好，這一問就牽扯出很多問題。他說要學會看樂譜，最好的方式就是學鋼琴，而且唱歌要唱得好要每天做發聲練習。我又不是專業歌手，哪有時間和熱情每天練唱啊！他說，初學鋼琴的人只要每天練十五分鐘就好了。連打基礎都要每天投入時間和精力，天下真是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 

我說：「可是學鋼琴學費很貴耶！」以我的收入來衡量當然很貴，以他的收入來算就不貴。所以我先生說，他願意幫我付學費請鋼琴老師。真讓我受寵若驚，頓時聯想到愛情小說裡嫁給有錢人的少婦，每天閒閒沒事，只要學插花、學鋼琴或逛街之類的……漫畫書上都會在背景中畫上滿天星星，弄得很浪漫的感覺。不過這種少奶奶的生活，我真是想都不敢想，花他的錢學鋼琴覺得有罪惡感，花自己的錢又捨不得。想想看，一小時的學費（初學者一小時大約五十塊美金）可以買幾包米、幾盒雞蛋，幾把青菜？窮人腦袋裡想的事情都是以溫飽為主，沒什麼空間去容納「怡情養性」的精神糧食。買書和音樂CD就是最大的享受了，花錢學音樂是一大奢侈。不同環境下長大的人，思維模式都不一樣。我先生從小學法國號，學鋼琴，對他來說，花錢請鋼琴老師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本想叫我先生教我就好，可是他說鋼琴不是他的主修，他彈得不好，不適合教我，而且他沒耐性教初學者，為了我們的婚姻幸福著想，最好請別人教我。所以我就到亞馬遜書店去找一套初階鋼琴教材，決定自己看書先自學，等到看不懂、學不來的時候再去找鋼琴老師。花錢請老師會有進度上的壓力，自己學比較沒壓力。反正初學者頂多只是彈些兒歌和基本的和弦伴奏而已，也沒什麼困難的。我在我先生面前練琴，他聽到我彈錯節拍，聽了實在受不了也會忍不住跑過來教我。剛開始我彈得很快，只想趕快把功課練完，他教我要慢慢彈，還拿出節拍器打拍子。就跟打字一樣，打久了手指、肌肉自然會形成記憶，自動就能找到琴鍵和音符了。其實一點都不難，只要勤練即可。可是要重覆這種簡單的動作我覺得好無聊，難怪鋼琴比較適合小孩子和退休的人學，要我練超過十五分鐘都有困難。學音樂果真能怡情養性，彈奏每個音符都要不疾不徐，對我們這種急性子和經常以快節奏行動的人是一大挑戰。還好我高中時學過吉他，對和弦還有點概念，到目前為止，自己看書學琴還可以，暫時捨不得花錢請鋼琴老師，即使我先生說要幫我付錢也一樣。 

也許人到一定的年紀就要學著改變心態，不能老是想著溫飽的事情，應該開始想想如何提升精神層次的問題，畢竟唯有提升精神層次，心靈才能成長。外在的東西死了帶不走，精神層次和技能的提升卻能帶到下輩子。有人一出生就是天才神童，估計也是前輩子努力學來的。長期習得的音樂技能或儲存在腦子裡的知識，即使輪迴再生之後，還是會烙印在基因裡。人的思考模式和習性慣性也一樣會印在基因裡，所以在有生之年學一些新的東西，不管年紀多大，對我們的未來都會有影響力。雖然沒有人願意花錢聽老太婆唱歌，但到醫院唱歌安慰病人也是好事。雖然學音樂不能當飯吃，但能撫慰自己和他人的創傷和病痛，這樣也算具有實質的利益了。

"Unexpected Song" by Bernadette Peters

前期摘要

其實我既不會唱譜，節拍又抓不準，換氣也很亂，覺得蠻遺憾的。學長/姐說，邊彈鋼琴邊唱比較不會走音，拍子就得看譜了。我以前只彈過兒歌的和弦，除此之外，只會彈一點單音，即使彈單音也常常彈錯，拍子是幾乎永遠都抓不準。唉，真是長夜漫漫路迢迢，前輩子一定是沒學過音樂，這輩子才會這麼沒天份。我曾在音樂會現場聽歌劇名伶唱普契尼的「哦，我親愛的爸爸！」真是讓人感動得起雞皮疙瘩，即使在寬廣的戶外演唱，她的聲音仍然那麼嘹亮高亢，優美又輕柔。啊！我要哪一輩子才能唱到那樣？真希望能交個歌劇女伶當朋友，跟她學唱歌，不過，她要是聽到我這種毫無底子的人唱歌，鐵定會昏倒。前一篇文章「美國人的葬禮」中提到的那位過世的音樂家，他媽媽以前就是歌劇女伶，只可惜她已經七、八十歲，唱不動了，她連自己的頭髮都沒辦法洗了，不然我還真想請她指點一二。 

但要唱好歌之前，最好學會看譜，學一點鋼琴。我曾請男友教我彈鋼琴，讓我練習基礎的指法，我還癡心妄想去彈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呢！沒辦法，這首曲子實在太美了，我聽男友彈這首曲子時，那種臨場感跟聽音樂光碟就是差很多，我偶爾還會逼著他彈給我聽，他要是不大樂意彈時，我從音樂中都能聽得出他的怒氣呢！可是我一打開「月光奏鳴曲」的樂譜，阿鳥喂呀！怎麼那麼複雜呀？八分之一音符？一大串豆芽菜連在一起，這是啥意思？唉，真是長夜漫漫路迢迢，要學古典樂真不是三年兩年能成的。當聽眾跟當演奏者，相差十萬八千里。我曾聽一位女雕刻家的先生說過，他也想彈鋼琴，但因為他做生意很忙，只想學一首曲子，好讓他在別人面前炫耀一下就好，他可不想學基礎指法和樂理呢！我也一樣，我不想學多，只要學一兩首曲子就好，只要會彈單音，讓我唱那首「哦，我親愛的爸爸！」就夠了。我還請會義大利文的朋友，為我念這首歌詞，錄音起來，供我反覆聆聽背誦。可惜學音樂真的沒那麼簡單，沒有根基，就想在半空中搭建高樓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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