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7/06/08 14:09:07瀏覽1988|回應1|推薦29 | |
96/06/08 午後
翻譯的演進從嚴復提出的譯事三難:信、達、雅,到林語堂提議句譯需符合三大標準:忠實標準、通順標準、美的標準;魯迅主張“寧信而不順”,趙景深主張“寧錯而務順”,王以濤的《論神韻》提出語言的神韻,老舍主張翻譯需創造中國語言,一直到傅雷的“神似”和錢鐘書的 “化境”,過去八十年來,翻譯理論不停地精益求精,我們可以看到這其中的變化,以及白話文日趨豐富成熟,使得翻譯更能符合藝術寫作的境界。 嚴復的信達雅和林語堂的三大標準是一致的,至於魯迅主張寧信而不順,趙景深主張寧錯而務順,只因當時的白話文尚在起步階段,而文言文又已經沒落,百廢待興之下,自然衍生出許多紛歧的觀點。他們碰到翻譯兩難的情況時,只好兩害取其輕,但是無論單獨選擇信或達都會讓讀者宛如霧裡看花,偏執任何一方都可能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劉靖之表示:「即使最有經驗的、最有修養的翻譯大師亦會誤解原文之涵義,亦會感到用中文表達原文之困難。」傅雷也說:「即使最優秀的譯文,其韻味較之原文仍不免過或不及,翻譯時只能縮短這個距離。」可想而知翻譯之困難,我們只能盡量求近似卻無法達到完美。胡適提出:「寧願譯百分之七十五讓讀者看懂,而不譯百分之一百讓讀者看不懂。」這也是後人可以遵循的指標之一。 翻譯最重要的功用之一是 “媒”和 “誘”;「引誘大家去愛好外國作品,彷彿作媒似的,使國與國之間締結了“文學姻緣”(錢鐘書)。」好翻譯可以吸引讀者進一步想去了解原文,可是「一般人能夠欣賞貨真價實的原作以後,常常薄情地拋棄了翻譯家辛勤製造的代用品……壞翻譯會發生一種消滅原作的效力,他對譯本看不下去,就連原作也看不下去了。(錢鐘書)」以前有位教授在課堂上說:「讀譯文就像是隔靴搔癢一樣。」他認為真要品味好的文學作品還是得讀原作;不過有時候原文生澀難懂,讀譯文比較能理解,閱讀速度也快得多,許多人還是會把翻譯當作註解來參考。 林以亮把翻譯的過程分為三個領域和層次:「譯者和原作之間心靈的契合、譯者創造上的滿足、讀者的美感經驗。」在創造階段時,譯者達到與原作的心靈契合,而後忠實地表達出來,作品完成後譯者有成就感,最後讀者閱讀時也得到美感的體驗。這三個領域息息相關,也正表示翻譯時一定要顧慮到讀者的感受,不管譯者自認為翻譯的再好,如果讀者看不懂也無益。譯者翻譯時經常會因為自己看著原文,自覺十分清楚文意,可是讀者未讀原文,只看譯文時,卻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有時因為文化差異,譯者還也須加註解使讀者更能了解文意。翻譯雖然辛苦,它也能帶給譯者創作的滿足感,錢鐘書表示:「翻譯家的 “心癮”也是不可忽略的推動因素。」作家有感而發時,不創作會感到痛苦,翻譯家拿到一個好作品時愛不釋手,也會有衝動想把它介紹給本國人欣賞。經常翻譯的人如果有一段時間沒有翻譯,也會覺得心癢難耐,這種心癮自然也會推動譯者勤奮耕耘。 錢鐘書主張文學翻譯的最高標準是 “化”境;傅雷的翻譯主張是:「翻譯當像臨畫一樣,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 要達到神韻近似就跟寫作一樣有相同的標準,譯者必須擁有像作家一樣能運用自如的筆,必須在心靈上和語言上與原作者達到契合,這些和譯者的人生體驗有很大的關係。我翻譯小說的經驗是:彷彿看到電影畫面在心裡上演,然後用中文去描寫情節和對話,不能逐字逐句翻譯,但仍要符合句意;要融入劇情,想像自己置身其中,書中的人物在對我說話,讀的雖然是英文,但是書中人物卻是用中文對話;只要融入劇情之後,不需要去刻意翻譯文字,腦中常常會很自然地、自動變成中文版;有時候碰到困難或生字時,難免會停下來思索;如果要順利翻譯的話,當然首要條件是書中不能出現太多的生字,或者事先必須要詳查字典和百科全書。 傅雷表示要達到神似的條件:「要以藝術修養為根本;無敏感之心靈,無熱烈之同情,無適當之鑑賞能力,無相當之社會經驗,無充分之常識(即所謂雜學)勢難徹底理解原作。」林以亮也認為:「……譯者和原作者達到一種心靈上的契合,這種契合超越了空間和時間上的限制,打破了種族上和文化上的樊籠。」所以翻譯不只是文字語言的翻譯,更是文學修養和人生境界的體會。在真正動手翻譯之前,我們就要先培養這些能力,做好必要的準備工作,等到開始翻譯時,自然會出現一種直覺,大部分的文字都會自動在腦中轉換成我們要的語言,所以許多好譯者才會翻得既快又準,跟自己寫作的速度幾乎一樣,甚至更快都有可能。有位教授提到他翻譯的速度時,我們都感到張口結舌,尤其那篇文章有許多句子我們都看不懂。對熟練的譯者來說,眼睛讀到哪裡,腦中就翻譯到哪裡,手上打字的速度快的話,幾乎可以一直不停地打下去;但是這樣的功力是來自平日飽讀詩書,博覽群籍,以及長期培養出來的流暢文筆,非一蹴可幾的。 |
|
( 知識學習|語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