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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29 23:40:07瀏覽6104|回應29|推薦200 | |
瑪格,克萊門斯大學的正教授,負岌西來取經,屈居訪問學者兼研究員,好奇深究的濃融興味使然。她被你實驗室的搖錢樹吸引而來,「長生不老術」是也,徐福的老招牌由你沿襲來發揚光大。你們的宗旨是返老還童,但從研究「為狗延壽」的免疫抗癌做起,手段包括了基因標靶汰新,並遞補突變的去氧核糖核酸。若是比照洲際飛彈的發射,你用低侵略性病毒當「火箭載具」,彈頭則是「健康版」的心肌、糖尿、淋巴復整的標靶DNA,而她的課題即「多彈頭」的組合複式基因。你們剛提前完結了一套臨床,因為主樣本的三、四號犬已不堪老弱而歸天,死因是心臟栓膜肥厚,糖尿,免疫低下,你們所投下的標靶基改,亳無改善其生命指數,唯獨牠們那話兒硬梆堅挺終日終週終月。「牠們微笑而終。」你小開玩笑的說道。「子非狗,焉知犬之樂?」瑪格搶白辯道,翻白目酸瞪你。「牠們與我皆雄性,此間奧妙豈可與女子和小人分說?」你沒料到她要抬槓,笑笑反擊道。這下子又啓她話興,「雄性動物是二等性別,公的是遺傳弱勢,且可有可無。」她得意的舉證道,更激盪了你的公孫龍的脾胃。「妳頸上戴的十字架項鍊,那主人公是公的。」你延伸戰局的扯道。「設計陷害衪的傢伙,全是男的。」瑪格正色應道。「他們全是女人養大的。」你已沒好氣的接道。「… … 反正這組實驗的結果,威爾鋼了啦。」她像是打圓場的下結論道。「下次改試雌犬。」你吐舌頭道,順勢下了臺階並言歸正傳。 瘸腿復仇者,拄鋼骨拐杖,離開她南卡的安適的莊園和摇椅,換來擠擁塞爆的東京通勤電車。瑪格鬆戴老花眼鏡,架套巨幅放大鏡,毅然長時無悔的燃燒視網膜,逐字行句篇冊套,細讀文獻資料環節。巧寫博物科評,精說演繹掌故,她一無罜礙,但地動天搖的名山大作尚未出爐,也許永無見世的機會,她但堅持作而不述,老掉牙的說帖儘付碎紙,二三流的著作拒閱,沒甚營養的雜訊她一概略過。在演講廳中,來客才開説一刻鐘,她與你起身走出,留下一廳院人的錯愕。你們並無惡意,慷慨投資了十來分鐘,演說者竟搔不到癢處,而生命誠短,你們各有要事待辦,就歹勢不作陪了。瑪格乃蜀山劍俠,創招開館三十年,騎毛驢西出陽關,風塵僕僕四處比劃,她待揚刀立萬天下,已不將年月放心上,卻分秒寸陰必爭。相對的,你早周遊完列國,倦歸蕪蓽田園,現今一匹孤狼驅策羊群,兇猛銳減轉向垂拱,尊重個別研究人員的熱情意願。她要大家喊她瑪格,若有人膽敢叫出瑪格麗特的全名,她當來人找碴子,連爹娘她也不買帳。瑪格,「馬革」裹屍,你將漢字的廉頗故事説與她聽,她不以為忤,還稱許點頭直道:「為什麼不?」 瑪格專攻的生物物理,閉塞冷門到瀕危,但她劈荊斬棘開出一條蹊徑,好比寒山和拾得和尚,獨秀巍峩於禪宗一門。她超拔數理方程,熱衷模擬實測,特愛匡正砲轟「生醫界」的籠統訛誤,最看不慣「生物學家」觀察自然祇止於巨觀,瑪格深惡「學閥」僅舉半分證據、竟誇噓十分成果,痛絕印度和東歐國家的造假抄襲的勾當,你豈只心有戚戚焉,老早經年的振臂撻伐聲討。而另一方面,在各國的研發領域裡,攻堅蠻幹者眾,又以小日本人低頭悶搞尤甚,好似每位額頭上只消環紮一圈寫著「必死」頭巾,諾貝爾就會頒來。有諸多的實驗設計中,基本物理原理的違背於先,數理推論及算式導述的虛薄粗簡在後,緣木而求魚,怎能見如來?因而你重金禮賢瑪格遠道西來,針對自己麾下的高度危險群,強行施打物理模型的補心暨防疫針。 「孔鯉趨庭而過」長啥模樣,你原本只憑想像,她無心插柳的示範給看。獅身人面像,正是瑪格,不怒自威,每日拷問路過中庭的同事,她隨機抽考統計算式、擴散定律、動力學、腺嘌呤族類的標準命名等,吾黨小子多答的支離破碎,她彷彿要把他們全生吞活剝,你亦不得倖免,多次被她攔劫下來比劃五分鐘,她沒輸你沒羸,各自回去檢索校訂,待下一遭的論劍。頭一個禮拜之後,眾皆趨庭走避。 她駕臨東瀛的最大目的,要取法帶回前衛的生科技術,所以日夜浸漬實驗室,親掌庖廚的鉅細步驟。這做法與你目標捍隔,況且你錙銖必較每人單季和當週的產出。「嘿,瑪格麗特,親手洗切做羹湯,和描填菜單之間,天壤有別吧?」你拐個小彎說道。通常你和老美拆招,寧可選擇撞球的擦邊入袋,或打板進籃得分,能不直接的對沖較妥。 「嗒~,又喚我全名… …兄弟,省了前戲吧。我近兩個月的生化實驗,幾乎交白卷,檯上煎煮和櫥間焗炒,確非我所長。可是,入袋的薪水,休想我會還你一毛,嘿。」瑪格叉起桶腰、聳聳寬肩覆道,她從不省油,你也很耗電。 「您來此目的,是繩量每個弟子的實驗根基的理論計數,指點並強化。」 你平心靜氣解釋道。「你座下的徒子徒孫雖食指浩繁,奇才異秀卻從缺,我絲毫不同情你。不要忘囉,我來此的另一目的,是取經你這兒切接複合基因的先進功夫。」她嘟起像川普的嘴臉抗議道,擺明的力踩你痛腳。你這花果山雖全非酒囊飯袋,但稟賦卓越的高足天才,掛零無疑。 「瑪格,那接下來呢?」你不得不像小牌律師般的追問道,此乃原則問題,而非你小鼻細目。斗金既送出去,新知要學進來。 「我幫定義了小伙子們的關鍵問題,價值已然不斐。」她像大貓的伸懶腰道,一隻好整以暇的九命怪貓,沒在怕你冒牌律師。 「我要具體而微的方程式,加上邊際效益運算。」你想像模倣惡狗撲貓似的要求道,加賭上一小把的金石交情。 「喂,你付五毛錢,得一塊價值。我三月內做不出來,除非你指派兩位精乖徒孫,跟緊我腳步,讓我點撥方程模型架構。」她像大蟲的輕鬆答道,還端起爪牙磨蹭睥睨。 「成交,就從上週開始。」你像消風了的充氣馴虎師的說道,因為瑪格早在上週、自行抓伕了兩員智商最高的小廝,跟屁捶背。 週六黃昏,你走經系館的小花園,瑪格正避雨於禿頂的九重葛涼亭下,斜風間叼菸吐霧,她佝僂背瘠跺步,你朝她點頭致意道:「日安,瑪格小姐,請繼續愛因斯坦的散策。」但是你真心的臆想,你們像極唐吉訶德式的浪跡和淪落。「K,來,試噴一口。」她吹了口煙雲、妙眼一眨的說道,順手將指上掐的捲菸遞了過來。你瞧她神色,便知有機括,趕快接取了菸頭,就嘴唇稍一吮吸,「乖乖,就是它,不可一世,昇至七層浮屠的滋味。」你心底贊嘆道。「吼吼吼,睽違已久,瑪格麗特,妳這超頑皮的女生。」你已格格的笑道。「喂,你又討架打了?」她嘻哈回道,作勢端詳起你的陶醉。好瑪格,下月初就將離日轉戰莫斯科,她正值79歲妙齡,你現在已經開始想念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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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工作職場 ) |